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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和顧持鈞是什麼關係?”

  “聽說你強烈要求顧持鈞息影?”

  “……”

  每一個問題都讓人崩潰,我頭疼欲裂,“你們怎麼進學校的?!”

  有個下巴尖尖的女記者就笑了,忽然擠到我面前,壓低了嗓子故作神秘地塞給我一張紙條,“許小姐,關於這件事,我想請教你。”我低頭一看,匆匆展開手中的紙卷,那是一份三十七年前某報紙的複印件,紙片上雖然只有短短几行字,我卻好像被人扔進了冰窖,“這個變態的世界,永遠都是怕什麼來什麼。”那女記者看看我,“所以許小姐,可不可以單獨給我個採訪的機會?”

  我推開人群,傀儡似的跟她走到僻靜處。女記者說:“我令天查看舊報紙的時候無意中忽然發現,許小姐,你的父親許正堯三十七年前被控謀殺他的第一任妻子梁婉靈,我很想知道你對此事的看法。”她一眨不眨地盯著我,眼睛裡閃著格外欣喜的光芒。是啊,她當然高興,這是多麼大的一起猛料。我身上沒什麼多餘的料可以挖,但我爸爸有。

  “據我所知,梁婉靈是安平製藥家的長孫女,據說嫁妝豐厚,她身亡後,你父親繼承了她的大筆遺產,對嗎?”

  “你既然調查了這麼多,那應該知道,所謂的案件是不存在的,這件事從沒有被正式立案,”我咬牙,狠狠盯著她,“而我爸爸也過世了。”

  “的確是這樣,”她憐憫地看著我,“但人們總是不介意從最壞的角度揣摩一件事。”

  我咬牙,“你要什麼?”

  “坦白說,我對這件舊案的興趣不算大,當年有關係的人早已不在,最多不過是花邊談資,”她饒有興趣地開口,“我好奇的是另外一件事情。我查到,你的父親只結了一次婚,就是和梁婉靈。而他的第二次婚姻記錄並不存在,同時,系統里也沒有你的收養記錄……我對你的來歷當真好奇。”

  我想我母親做得真絕,為了不讓人查到她的過往有機可乘,連當年的婚姻記錄都統統銷毀了。明明我還清楚無比地記得,我從爸爸的廢紙堆里翻出的他們當時的結婚證明和我的出生證明。

  “既然你這麼神通廣大,不如再去查一查我生母是誰。到時候咱們再談。”我冷冷瞥那女記者一眼,再沒有心情糾纏下去,頭也不迴轉身就走,同時打電話叫了學校保安。

  但俗話說禍不單行,好不容易解決了麻煩的記者,又被幾個女生圍住了。我瞧著她們很有些眼熟,似乎是我們學院的大一新生。

  “真了不起啊,記者都追到學校里了,”為首的女生昂著頭問我,“你就是許真?”

  一看就來者不善,我懶得理她們,轉身要走。另一個女孩忽然推我一下,我尚在愣神,就被她們潑了一身的冰激凌,遠遠近近的同學都看過來,還好天冷,在糙坪上學習的學生不多。“腳踏兩隻船水性楊花的賤女人,已經有了林晉修還要去勾引顧持鈞!”她們氣勢洶洶質問我,“顧持鈞是公眾人物,你憑什麼讓他為你放棄事業!自私,無恥,卑鄙!”

  我聽得發愣,看到冰激凌順著我的發尖滴落,只想著這個女人居然是我?

  “學姐,”我茫然抬頭,看到安露朝我疾走過來。她一身火紅,做事卻像鋒利的刀子,沉著臉一言不發走過來,扔了為首的女孩一個耳光,“滾!憑你們幾個賤人也敢動學姐的一根頭髮!”她現在已經頗有氣勢,一個耳光打了之後那群女生完全不敢反駁。

  她拉起我,“學姐,跟我走。”安露送我回了宿舍,我洗完澡換著衣服,有一搭沒一搭跟她說話。“看到照片之前,我是真的沒想到你和顧持鈞……”

  她嘆了一聲,“幾個月前,大概是《約法三章》上映前後那幾天,顧持鈞來MAX上通告,我在演播室外見到過他一次,他那時正在打電話,表情溫柔得不得了。當時我就在想,他一定在跟很喜歡的人說話,現在才知道是學姐你。”

  我說:“你別說了。”

  安露神色悵然,輕輕撫我的背,“學姐,我知道你不想聽,但我還是要說出來……哪怕你覺得我討厭。你和顧持鈞在正常地交往、戀愛,這事完全不丟人。顧持鈞肯為了你息影,我認識的每個人統統覺得非常浪漫,都說顧持鈞是個世上難尋的好男人。”他的確是很好的人。

  “會有人反應過激,沒辦法,誰讓顧持鈞是公眾人物,”安露聳肩,“但你完全沒必要放在心上。新聞我也在看,其實倒也沒有說得太過的地方。過了幾個月,人們再提起這件事情,只會說兩個字‘傳奇’。”

  我穿好衣服從浴室出來,頭髮還滴著水,“安露,你還不明白嗎?兩三天內這件事情發展到現在的地步,針對的已經不是顧持鈞,而是我。”

  安露翻箱倒櫃地找我的吹風機,對此話題不予置評,看來她是清楚的。“明星談個戀愛算不上大事,可從我的照片被曝光的時候起,焦點已經落在了我身上,”我看著安露,“你也應該知道我母親是誰了?”她表情複雜,“之前不知道……現在,有所耳聞。”

  “媒體發瘋了一樣報導我,甚至扯出了我爸爸,卻沒一個字提到我母親,”我說,“以這些媒體的信息來源,他們會不知道我母親的身份嗎?即便現在不知道,早晚也會知道。流言根本擋不住。但他們根本不在乎,還追我追到學校里。”

  安露不語,拿過吹風機幫我吹頭髮。我想這個學妹的最大好處就是善解人意,該說話時就說話,不該說話時就緘默不語,從不多事從不多問,也難怪林晉修待她和別人也不太一樣。

  我疲倦極了,強打精神,“安露,你開車來了是吧?幫我個忙。”我知道,林晉修這段時間如果不在學校就是在MAX總部,沒有通行證我自然進不去MAX。在安露的帶領下,我乘著觀光電梯一路往上到達頂層。

  我想這就是頂級富豪的好處,可以站在這個城市最高的地方俯瞅全市。雖然沒有預約,但他的秘書聽說是我,當即叫我進去。林晉修的辦公室異常寬大,陽光明媚,簡練且舒適,黑白二色為主,一看商業氣氛濃厚。有事求人,我規規矩矩就站在他那寬大得足有四平方米的漆黑辦公桌前,只覺得桌後的人很有判官的氣勢,很能懾人。

  “學長。”我輕輕叫他。

  “怎麼,兩天不見就憔悴成這樣了?”我雖然垂著頭,但能感覺到他在看我。真是明知故問,他應該比誰都清楚事情的原委。“你來找我比我預想的還要快。”林晉修開口,桌上的文件又翻過了一頁。“再晚了就來不及了……”

  我覺得大腦都要炸開了,“你需要什麼代價?”

  林晉修輕輕呼出一口氣,“許真,我要什麼,你一直很清楚。”都是一筆什麼樣的爛帳?我頭疼欲裂,眼前一陣血紅連接著一陣白霧,有一瞬間連我身處何地都不清楚,我喃喃自語,“我不會跟顧持鈞出國,我會跟他分手……”完全看不清林晉修的臉,我聽到他的聲音,“這不夠。”

  會議室里開了暖氣,吹著我的頭髮和臉頰,我覺得眼淚都要被熏出來了。“這是我能做到的了,”我太陽穴突突直跳,“你不能要求我更多。”

  他盯著我半晌,“許真,去沙發上坐下。”

  我小腿發軟,連走到沙發邊上的力氣都沒有了,慢慢蹲下身,無力地搖頭,感覺就像無數看不見的透明蚊蠅在我四周飛舞,模糊了視線,侵入了身體,我只覺得一輩子裡,從來沒有這麼心痛。茫然中林晉修走到我身邊,我抱著他的腿,“我求你了,學長。只要我爸爸,我爸爸……”

  “起來。”他半抱半扶地把我弄到了沙發上,又順手拿過他的咖啡杯放到我手裡。我看到林晉修的臉從一陣霧氣里浮現出來。我雙手握住杯子,覺得熱氣從加了牛奶和方糖的咖啡杯里燃起,蔓延到了全身。

  我默默看著林晉修的臉,忽然覺得我很久沒有正眼看過他了。無須諱言,林晉修的皮相固然不如顧持鈞,但在男人里也算是頂好了,他看向你的眼神總顯得極為專注,三秒鐘的凝視就讓人有曖昧感覺。他出身太好,也太聰明,眾星捧月般長大,女孩子都對他芳心暗許,於是他覺得有些東西自己出生就該擁有或者總會擁有,所以他永遠也學不會寬容。一定是我凝視他的時間太久,林晉修忽然別開目光,半晌後說:“好,我答應你。”

  頭重腳輕離開他的辦公室,大腦里昏昏沉沉,我看到林晉陽和幾位西裝革履的助理邊交談邊從玻璃門後走來。沒力氣說話,我竭力維持著最後一點平和的情緒,點點頭就算打了個招呼。林晉陽看到我,驚訝神色一閃而過,隨即站住叫我的名字,“許真。”

  “林先生。”我說。他跟身邊人點了點頭,一群人先行離開到了會議室。“跟我過來。”勢不如人的壞處就是,他要跟我談話我不能不給面子,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腳下一拐進了一間裝修精緻的休息室。

  “林先生,我是來找學長的,”上次我們在電話里的交鋒可謂不歡而散,我只想說完快點離開,“請他幫忙把我的各種新聞壓下去。就是這樣。”

  他面無表情的臉上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興致,“你怎麼會來找阿修?”

  我言簡意駭,“除了他,沒有人能幫我了。”

  “以你的脾氣,此時最不應該找的人,就是他。”他又了解我多少?我們不過見了幾次面罷了。

  我簡單道:“此一時彼一時。”

  “你和顧持鈞的照片被公開,他脫不了干係,”林晉陽瞧我一眼,“你不會怪他?”

  我挺意外,沒想到素來沉穩冷靜的林晉陽今天的話這麼多。“不,不是他,”我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照片的事情跟他無關,至少起初沒有關係。”

  林晉陽一怔,像是真正吃驚到了,“你相信他?”

  我搖了搖頭,又閉上雙眼,“我認識學長這麼多年,雖然他自大狂妄,還有些自戀,又表里不一,有很多缺點,但他……那麼驕傲的人,不會做這種事情。”

  他意外,端正的臉上難得顯示出一點悵然之意,顯得若有所思,“難怪阿修會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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