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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知行找合伙人,果然夠水準。

  何樹森這次到來,預示著公司正兒八經地進入了起步階段。

  他堂而皇之地住了下來,占據了李知行的另外一個房間;孫軒工作之餘,基本上每兩天就來一次伯克利的這套小公寓碰頭,即便有事無法來,他也會選擇視頻通話,和其他兩個合伙人交流。有人分擔了部分壓力,李知行也減少了去學校的次數。

  個人的討論由淺到深,公司的架構、人員的配備、技術人員的招聘問題,營銷團隊配置問題、伺服器的投資問題、每年度的計劃問題——所有人都是新手,都是摸著石頭過河。三個人的討論氣氛極其投入,往往不眠不休,拍桌子敲板凳互相對罵都是有的,唐宓眼看著他們建立起商業方案又一次次修改和成熟。

  那瞬間唐宓明白了李知行為什麼一定要找同齡人當合作對象,年輕人的活力、勇氣和靈性,再加上思維碰撞所產生的火花,燃燒起來,宛如夏季的太陽那麼迷人。

  唐宓沒參與他們的討論,繼續兢兢業業完成自己的課程,只不過,她覺得自己受李知行的幫忙實在太多,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她會努力幫李知行做一點事情,比如,有時間的時候,去樓上幫著做一頓晚飯。

  對此,何樹森莫名驚詫。

  “唐宓,你看著冷冰冰的,居然做飯還挺像樣的。”

  唐宓沒理他。

  孫軒也不辭辛苦地驅車從矽谷趕來蹭飯,嚷嚷什麼“得美人一飯之恩,餘生足矣。”

  唐宓自然也沒理他。

  做飯本身不難。科技的發達帶動了各種做飯工具的出現,電飯煲高壓鍋燉鍋都好用得不得了,做飯燉湯炒菜滷味只需要定個時間就行。只要冰箱裡有足夠的食材,她做個一湯也就二十分鐘,有時候李知行還會幫她,兩個人幹活就更快了。冰箱裡的食材一周買一次,總共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李知行對此很不樂意,叫她不用折騰,他們幾個男生又不是沒生活能力,無論是做飯還是叫外賣都很簡單。唐宓也只是搖了搖頭,認真道:“沒關係,我很願意。”

  李知行嘴角微微一揚,看了她好一會兒:“感恩節的時候,你有時間嗎?”

  “嗯?”

  美國高校在感恩節期間,通常會放個兩三天假,再加上周末兩天,這四五天時間,大部分學生會選擇出去旅遊。而唐宓原本的計劃是在這個假期把手裡的論文完結投稿,再撰寫碩士論文的開題報告,不過李知行有要求的話,她也不是不能壓縮時間。

  “陪我去一趟波士頓,怎麼樣?”

  唐宓一怔。舊金山到波士頓距離遙遠,交通工具只有飛機一個選擇——感恩節期間的機票堪比國內黃金周,往返機票不會便宜,唐宓可沒有去波士頓的預算,要李知行出錢,也不在她的考量之中。

  不等她拒絕,李知行接著說下去:“往返機票我出,我要你去波士頓,是有事要你幫忙。”

  “是什麼?”

  “我和羅志維溝通時遇到了一些問題,他的研究和我的想法有一定程度的偏差。簡單來說,就是思維不合拍。你和羅志維認識的時間更久,也了解他的思維方式,為了避免我們見面時出現雞同鴨講的局面,我認為如果有你這樣對我和他都比較了解的人在,我們的溝通會順暢很多。”

  這種問題之前在歐幾里得俱樂部唐宓感受過不止一次,數學這門學科,越到高階,分歧越大,頂級數學家寫的論文,新數學家可能根本看不懂。

  唐宓略微一想,點了頭:“那住宿費我自己出就可以。”

  “住宿不用擔心,我們住我大哥那裡。”

  唐宓有點吃驚:“你大哥?是李澤文先生?”

  “是的,他是哈佛的助理教授。”

  如同塵封已久的燈泡被人點亮,那瞬間唐宓醍醐灌頂。她明白了李澤文身上的學者氣息從何而來。在美國,教授的級別有三種,助理教授、副教授、正教授。助理教授雖然不是終身職位,但是以李澤文的年齡而論,並不多見。

  她看著李知行,緩緩開口:“我方便問一問,你哥哥,到底教什麼?”

  李知行瞬間給出了答案。

  “政治學。”

  “……”

  欣賞著唐宓的表情,李知行笑得很開心:“果然,每個聽到他的專業的人,都會露出你這種表情。”

  唐宓迅速收好臉上的遲滯表情,反問:“你不是說你哥哥有心理學學位?”

  “我大哥正兒八經讀到博士的專業是政治學,心理學是輔修。”李知行略略收了點笑容,蠻開心地解釋,“政治學真正博大精深。只不過,我們之前教育的方法有偏差,導致大部分人聽到政治都覺得苦不堪言。”

  這一點唐宓還是能夠想像到。真正的政治學是個浩大的工程,需要對社會、經濟、法律、宗教、歷史等學科都有深入而細緻的了解,正因為如此,政治學極其難學。

  “雖然難,但課本里說的,都是真理。”李知行說,“譬如辯證主義、資本的剝削本質、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這些理論,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理。”

  “是的.……”

  她想起李澤文的臉,以一種很奇特的心情點了頭。

  周末的時候唐宓再次敲開李知行的公寓大門,就看到何樹森死魚一樣趴在桌子上。無論是誰,進行了若干天思維風暴一樣的洗禮之後,也不會太輕鬆。

  “不行了。”何樹森呻吟著,“我需要放鬆。”

  唐宓問:“要不要喝咖啡?”

  “不需要!”何樹森一臉嚴肅。

  “……”

  唐宓現在對他的印象好多了,很欣慰李知行能找到他作為合作夥伴,因此她還是努力提出自己的建議:“那你好好休息下。”

  “休息?”何樹森仿佛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表情詭異地看著唐宓,“我必須去‘party’充電才行!”

  “……”唐宓瞠目結舌。

  李知行倒是忍不住笑了,點評道:“你們關於‘放鬆’的認知差得太大,矛盾大得不可調和。”

  “哈,我和她又不一樣。”何樹森陡然來了精神,“知行,你跟我說說,你們學校旁邊哪些酒吧不錯?”

  “不知道。”

  “你哄誰呢!”何樹森完全不信,“你又不是唐宓,不可能完全不聚會,總會知道那麼兩家。”

  李知行瞥他一眼,拿著何樹森放在桌上的手機扔過來:“自己上網查。”

  “哎,搞半天地主還要我自己查酒吧,真慘啊。”

  何樹樹森絮絮叨叨地抱怨著,查詢酒吧的狀態卻專注無比,五分鐘後他打了個響指:“搞定,查到了,兩公里外的‘ROSE’酒吧,今晚很熱鬧。”

  何樹森精神抖擻地從沙發上彈起來:“啊,我終於可以擺脫原始人的生活,接觸廣闊的世界了!”

  “李知行,我們一起去吧!改善一下你的夜生活!”

  李知行沒理他,專注敲擊電腦。

  “那算了。”何樹森沒再勸,打了個響指,“我自己去了。”

  他走進了自己,片刻後已經換好衣服出來——長袖翻領T恤外罩了件淺灰色外套,還戴了副騷包的墨鏡。

  總的來說,中國人的體格不如西方人,中國男人的體格和西方人更是差距大,唐宓不止一次聽到學院裡的中國男生抱怨在美國買不到特別合身的衣服,但何樹森是個例外,他骨架子確實很西方人。

  何樹森騷包地在鏡子前轉了兩圈,確認自己的外形無可挑剔之後,如風一樣消失在大門外。

  唐宓沒想到自己居然可以目睹何樹森這次“充電”的成果。

  第二天下午,她從學校歸來,剛剛到公寓樓下就被閃瞎了眼睛——一輛拉風的紅色敞篷跑車停在公寓樓下,車上一男一女正在接吻,唇舌交纏氣氛纏綿難分難捨。

  唐宓抽了抽嘴角。她來美國有一段時間,加之為了學口語看了不少美劇和美國社會學方面的圖書,知道美國人在性觀念上相對開放,因此倒不算太在意。

  她本著“非禮勿視”的原則,抱著書準備繞行離開,恰好車上的男女終於結束了長長的親密,男生抬起頭來,和她來了個直接對視。唐宓眼角頓吋一抽,是的,就算她接受能力不錯,但她也沒想到,當街表演熱辣吻戲的人正是昨晚嚷嚷著要去酒吧放鬆的何樹森。

  她下意識看了看跑車的主人,漂亮的金髮美女,細腰長腿,雪膚紅唇,看上去著實性感。

  何樹森笑著拉開了跑車車門下車,美女衝著他比了個“電話聯繫”的手勢,笑吟吟地重新發動汽車,小敞篷車在街上流利地掉了個頭,一陣風似的離開了。

  何樹森大大咧咧跟她招呼:“唐宓你回來了?”

  “嗯……是的。”

  何樹森看上去是真的“放鬆”好了,氣息飽滿,精神奕奕,完全不復昨天的委頓,他渾身都散發著莫名濃郁的香水味道,饒是唐宓這種素力冷靜自持的人也覺得太過於熏人,忍不住離他遠了一些。

  發現她的遠離,何樹森笑著抬手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滿臉無辜。

  “沒辦法,外國女人就喜歡噴香水,我也是受害者。”

  唐宓內心還是充滿了糾結,看著他欲言又止。

  何樹森絕不是外表所表現的那樣沒心沒肺,實際上對女性心理的揣摩可謂爐火純青,唐宓臉上的糾結他看在眼底,於是頗為好心地問:“怎麼了?”

  唐宓看著他,想起他和李知行的戰略合作關係,還是指了指他的唇:“那個,你嘴上,有紅色的唇膏。”

  何樹森挑眉而笑,伸手抹了抹自己的唇,看了看手指上的紅色痕跡,解釋道:“這妹子太熱情了。”

  唐宓無言地思考著一個深沉的問題,何樹森不是昨晚才去的酒吧,怎麼今天就和這麼位美女當街打得火熱?

  兩人走到電梯入口,何樹森從褲子口袋裡摸出了張卡片,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唐宓睜大眼睛看著他——這卡片難道是剛剛那美女給他的?

  何樹森聳肩:“‘foronenight’而已,我完全沒有跟她長期發展的打算。西方雖然美女多,但不是我的‘typ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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