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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個無解的命題。

  就像是農村無法抵禦大規模城市化的進程,傳統手藝漸漸消失,連方言都在消失——時代洪流沖刷之下,每個人都不能倖免。

  就算唐宓能力逆天,也無法讓外婆的日常生活更舒服一些。

  對她讀研究生的打算,唐衛東只說了一句:“做你想做的,外婆的事情,你不用擔心。”

  唐宓發現自己身邊的很多人都準備出國,數學系的姑且不論,計算機系的也不少,當然,也還是有人準備考研的,年底的時候,唐宓去了次航大見嚴曉冬,她正在苦哈哈複習準備考飛行設計專業的研究生。

  她大學成績尚可,但因為曾有一次掛科記錄,夠不上保研的那條線,只能選擇考試這個方法。

  唐宓對她也深感同情。

  她那次掛科是因為一度沉迷遊戲自作自受,嚴曉冬嘆息:“這是報應啊。”

  “把握大不大?”

  “應該還不錯吧。”嚴曉冬說,“我掛科的那門考研不考。”

  “……”

  “不過我沒想到你會上研究生,還以為會工作呢。”嚴曉冬說。

  “人的想法會變吧。”唐宓含混地說。

  “有什麼八卦可以說給我聽嗎?”嚴曉冬忙著複習,連各種八卦都沒關注了。

  “沒有。”唐宓指著她的數學題,“題目做錯了!”

  “錯了就錯了,你不要試圖轉移話題!”嚴嘵冬義正詞嚴,“快把李知行和葉一超消息說給我聽。這兩人的消息你是一定知道的。”

  唐宓無言以對嚴曉冬是有點奇葩,她所在的專業大都是男生,她性格也很外向,但大學四年,她也沒找到男友,反而對高中時代的兩名優秀男生興趣一直不減。

  嚴曉冬沒說錯,唐宓是蠻清楚的。可是,她能說什麼呢?

  年底的時候,葉一超和呂子怡兩人都拿到了普林斯頓的“offer”,這消息在數學學院傳得沸沸揚揚——並且這則消息有飛出學院,沖往全校的可能性。比翼雙飛成就一段佳話,那些歐幾里得俱樂部的後輩是這麼形容的。

  唐宓對這個結果毫不意外,她想起當時呂子怡對她說的那番話,於是想,她到底還是實現了自己的夢想。

  而李知行,他似乎也在準備留學,他拿到了不少教授的推薦信,又隨隨便便去考了下GRE,得了1500分,讓人羨慕嫉妒恨。李知行說:“我就是英語比他們強點罷了。”

  唐宓想說“不是強點”,是“強很多”,高中時代他的英文水平高得讓人仰望,大學了也沒放鬆,但這話終究沒有說出口——跟李知行計較這事兒,有意義嗎?

  大四下學期開始,課程非常少,取而代之是做論文——不得不說,實習期間大量的報告給了唐宓豐富的經驗,她隨便選了個感興趣的論題,翻了翻相關圖書,開始了論文。

  這期間她考了考GMAT,分數還不錯,數學系雙學位的學分也已經足夠,隨後唐宓想了想,選擇了另外一种放松的方式,就是讀書。她去圖書館借了最近五年的經濟金融學相關領域的圖書,中文的英文的,國內的國外的,一本本地看起來,邊看邊做筆記。

  課本的東西學得再好,課外的知識程度也是不夠的,她試圖通過看書,努力惡補自己在專業知識上的欠缺。李知行已很少和她一起去圖書館了,她知道他在忙著申請學校的事情,如果沒大的差錯,他應該選擇去伯克利的。

  歐幾里得俱樂部的眾同學也紛紛有了出路,羅志維去了哈佛,大家都卯足了勁出國,留在國內讀研的一個都沒有。國內的理科環境確實差太多了。但只要他們還會回來,哪怕只有一半,也是好的。

  呂子怡對自己的俱樂部的成果很滿意,開會的時候交代給下面的新生:我們的俱樂部就是要保持這種傳統,堅持只招有志於理論數學的人。

  唐宓這才想起,原來呂子怡是俱樂部的會長。四年之後,隨著葉一超等人的年級越來越高,榮譽越來越多,歐幾里得俱樂部在學院裡也算是發展得欣欣向榮,有了三十多個會員,女生人數也變成了四名。

  有個大二的學弟對呂子怡的話表示質疑,指著唐宓說:“可是,唐宓學姐是經管學院的啊,也是搞應用的。”

  怎麼說呢,小小的一間辦公室,所有人安靜了五秒鐘。

  羅志維先笑罵:“還真是給點顏色就開染房啊。別的不說,你們要能再找一位這樣的美女願意進咱們協會,哪怕是個糙包,我們協會也是歡迎的。”

  “……”

  男生們再次沉默了,紛紛覺得這個任務非常非常艱巨。

  羅志維批完那小學弟,和毗鄰而坐的唐宓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說你只有臉長得好看!”

  “沒關係。”

  唐宓也莞爾,露出淺淺笑容、她現在已不介意人家拿她的容貌說笑,被說得多了,也就習慣了。

  四年相處,唐宓人品如何,羅志維也很清楚!知道她是真不在意。羅志維看著她的微笑,心裡也在嘀咕,怎麼看了四年了,還是這麼漂亮呢。

  “但說起來,這個協會能運行得更好,你的功勞不小。”

  唐宓覺得是對方習慣性給自己戴高帽子,她認為自己只享受了協會的福利——能和一群數學高手交流,是非常寶貴的經驗。

  “這個協會當時是葉一超和呂子怡提議,我們幾個覺得有個協會也不錯,然後搞起來的。”羅志維說,“我起初覺得一定堅持不了多久呢,因為我們都是同系同學,不見得非要專程來參加每周一次的研討會。可是你的加入,就不一樣了。”

  “嗯?咦?”

  “葉一超當時跟我們說,要邀請一名經管學院的高中同學來參加協會的時候,我們狠狠鄙視他。”羅志維說,“他說,你們別看她沒什麼競賽記錄,那只是因為她不想參加競賽罷了。他還說你非常聰明,我們這群人里,論及天賦,都不如你。你說,他這話是不是拉仇恨?”

  原來還有這麼一段往事。聽上去確實很可惡,在她還茫然無知的時候,葉一超就暗中給她拉了那麼多無形的對手。

  “你來了之後,我們發現葉一超完全沒說錯。大家都不想被你超過,所以加倍努力。數學系的學生,被經管學院的女生超過,很丟人,你說是吧?”

  唐宓想了一想,點頭承認這個說法,換位思考一下,大概真的很讓人鬱悶。

  “所以咱們協會的良好學風,有你很大的功勞。”

  “你這麼誇我,我真不習慣。”唐宓說。

  羅志維哈哈大笑:“哦,你進步了,也會吐槽了。”

  羅志維最後做了個總結:“可惜你不學數學啊,否則我也會更有動力的。”

  唐宓微笑起來。

  人生就是這樣,有開始就有結局,從相遇到最後,便是各奔東西。

  大學四年,她和班上的同學關係普普通通,散夥飯也沒太多離愁別緒。

  班上的同學,工作的幾乎占了一半,剩下的都是在國內外深造的——當然,跨系讀研的也有,不過挺少。

  趙幸丹畢業後就在京工作,房子都租好了,唐宓幫她搬東西去過,房子在市中心,一室一廳的房間,價格是她月薪的三分之一,貴得讓人咂舌。

  她想,這還真奇怪,她原以為自己也一定會跟趙幸丹一樣,畢業後就在工作單位附近租房子,開始社會生活呢。

  趙幸丹摟著她的肩:“有時間就過來玩!”

  唐宓笑著點頭,其實她對此表示懷疑,忙碌起來的時候,能有時間見一見就不錯了。

  其他人的出路也在意料之中,韓羽露和男友打算回老家工作。

  酒過三巡,陳卓航倒是端著酒杯走到她面前,跟她說:“研究生的時候……咱們是同學了,請互相關照。”

  陳卓航眼神清明,看來沒醉。她和陳卓航自那次“跟蹤事件”後,兩年來兩人幾乎再沒說過任何話,此時他主動搭話,唐宓也禮貌回應,和他客氣地碰杯。

  兩人研究生階段求學於國際金融研究所的同一位大牛導師門下,關係完全沒必要搞得太僵。兩人雖然曾經有不愉快,但並沒有仇恨。

  六月份迎來最終的答辯前夕,唐宓在學校里接待了四年不曾見到的丁霄霄。丁霄霄考上了公務員,再加上一點父母的關係,她畢業後就回宣州的檢察院工作。她現在非常閒,全國各地旅遊,這一站來到了燕京。

  唐宓真的是很久不見她,聯繫也少,見面之後兩人大大擁抱。

  丁霄霄的形象和高中略有差別,但時尚現代是一定的,她化著淡妝,看上去輕鬆愜意,她圍繞著唐宓轉了幾個圈:“你還是和之前一樣,沒什麼變化啊。不對,怎麼好像比以前還漂亮了。

  長時間不見面的人,通常是用“你好像沒變”這話來作為談話的開頭,用來用來掩蓋對對方的不了解。

  唐宓微笑著,拉過她往外走:“走吧,請你吃飯。”

  四年時間一千三百多天,她和丁霄霄卻幾乎毫無聯繫——說來也奇怪,現在資訊如此發達,要聯繫對方太容易了。她不聯繫丁霄霄的原因很簡單,無非沒共同語言。高中時代因為住校,貧瘠的生活環境限制外加唐宓受她父母恩惠不少,於是兩人成為朋友。大學就完全一樣了,有限的幾次聯繫中,丁霄霄都在談論旅遊經歷新衣服新鞋子新包和男友,而唐宓無法搭腔,社會圈子完全不一樣,加上漫長的距離,關係就淡漠下來。

  兩人吃飯的地方在學校旁邊一家口碑不錯的餐廳,也是唐宓知道的少數幾家檔次還不錯的飯店,裝修典雅,她前幾天在這裡吃了散夥飯——價格本來偏高,但現在搞活動正在打五折,價格頓時親民起來。

  開始說著各自的近況——更準確的描述是,丁霄霄說,唐宓聽著,和高中時代一模一樣。

  丁霄霄本來語調歡快,說著自己如何險險考上公務員一事,忽然眼神落到現在走進飯店內的三個人身上,就停了下來。

  唐宓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頓時瞭然。

  是葉一超、呂子怡,還有葉一超的母親吳阿姨。

  那瞬間唐宓想,吳阿姨到底還是見到呂子怡了啊。

  三個人在服務員的帶領下落座,和她們這桌隔了三桌,但三人聊得興起,並沒注意到她倆。

  好半晌之後,丁霄霄才問:“哪個女生,是呂子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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