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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遊客早就被憋得不耐煩了,更聽說這一路上風景極美,宛如仙境,立刻相約

  步行到峽谷去。

  薛苑一起床就聽到了這個計劃,她有點兒閒,也參與了進去。現在不是旅

  游旺季.所以參觀者很少。,

  走了一段路才知那道路何等泥濘。去往常見的旅遊景點的馬路修得筆直,

  可上了小路,立刻顯示出下雪後的不安痕跡來。道路混雜著泥土和石塊,又濕

  又滑。這一行人都是在大城市待慣的人,怎麼受得了如此顛簸,時常有人摔倒,

  不過幾公里路,愣是走了兩三個小時。

  但是瀑布卻美得驚人。

  好像~塊綿延十米的巨大玉石被人擊碎成白色的晶體,從懸崖上滾下來。

  瀑布下有個水潭,那水是一種罕見的藍綠色,好像染料一般的顏色,在陽光下

  熠熠發亮。

  那樣的顏色讓薛苑深感迷惑,忍不住想走得再近一點兒,卻無論如何都沒

  想到自己腳下所站的地方是塊青石板,長著細小而滑膩的青苔,她只動了~下.

  身體就失去平衡,朝前栽去。

  她感到有風從耳邊划過去。她記得自己所站的懸崖並不高,但下降的過程

  卻很久。

  清冽而冰冷的水灌進耳朵,覆蓋上了眼睛。水下面什麼都看不清楚,什麼

  都是模糊的。她意識迷茫了,然後才意識到自己溺水了,這個時候掙扎也為時

  已晚。她只覺得身子不停地下潛,迷迷糊糊地感覺到有人抱住了自己的腰,攬

  起來,浮出了水面,她勉強睜開眼睛,只看到模糊而熟悉的側臉和越來越近的

  岸邊。

  眼睛再能視物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兩個人渾身都是水,頭髮貼在額角上,一縷縷地往下滴水。薛苑盯著他的

  臉看,是啊,那麼熟悉的一張臉。

  她尚在呼吸,遠遠沒有溺水到需要人工呼吸的程度,可此時的反應無論如

  何不像是正常人,蕭正宇都擔心得心像要揪起來,抱著她的臉,“薛苑,你沒事

  吧?入水的時候水花都打到頭了,說話啊?”

  他現在才發現她臉上的水是熱的。水潭沉起一團團水霧,瀑布正發出一陣

  陣轟鳴。兩個人說話其實是聽不太清楚,幾乎只能靠嘴型判斷。蕭正宇吻上她

  的額頭,“別哭。”

  兩個人身上都是濕的,但是誰都不覺得冷,薛苑看著他的眼睛,握住他的

  那雙大手,費力地搖搖頭,輕聲說:“你身上還有傷沒痊癒,疼嗎?”

  蕭正宇擁她入懷,唇貼著她的耳朵,“我不願意在旅店等你,所以就追過來

  了。剛一到瀑布,正打算叫你,你就失足掉下去了,我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脫了

  外套毛衣跳下來了。至於我身上的傷……”

  薛苑緊張地抬頭,“怎麼了?疼嗎?”

  蕭正宇故作誇張地嘆了口氣,“倒是不疼,就是冷。”

  真是前所未有的狼狽。兩人都被水濕透了,薛苑穿著厚大衣和毛衣,一濕

  透就粘在了身上,鞋子裡也是。她太冷了,便把手伸到衣兜里,卻摸到了冰冷

  的手機,拿出來一看,屏幕一片黑,進了水,壞了。

  蕭正宇握住她的手,其實他的手指也是冰冷的,但薛苑感覺很快就有暖意

  透過他的手傳給了自己。

  兩人相互扶持著站起來,水潭邊的大石塊長滿青苔,非常滑膩,薛苑腳下

  再次一滑,摔在蕭正宇懷裡。好容易走到平坦的地方,其他遊客和導遊也恰好

  來到了水潭邊。

  蕭正宇追過來的時候請了個當地的導遊帶路,那是個聰明的年輕人,連忙

  把他跳入瀑布前脫掉的大衣、鞋子遞過來,蕭正宇一接過,反手就搭在薛苑身

  上,又跟導遊點頭道:“多謝。”

  薛苑躲了一下,“你穿著。我渾身都濕透了,穿著也沒有用。你穿就行,你

  是病人,身上還有傷。”

  一旁的遊客們起初很驚訝,看到薛苑掉下去的時候大家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然後就見有人跳下去,又是一驚,現在聽到兩個人這貌似熟絡的交談和恰當的

  身體接觸,心裡都有了數。兩個年輕人滿臉是水,從額頭、眼睫上滴下來,狼

  狽成這樣,看上去仍是一對無可挑剔的璧人。

  一位稍微年長的遊客就在那裡感慨,“叫了好多次小心啊,居然還是掉下去

  了,好在潭水只有四五米深,不然撞到頭怎麼辦?幸虧這位先生見義勇為啊。”

  聽了他的話,薛苑仰起頭來看,她掉落的地方距下面的水潭足有兩層樓的

  高度,如果下面是平地,重傷無論如何都是免不了的,真是幸好湖水夠深。她

  忽然打了個寒戰,也不知道是後怕還是身上發冷了。

  蕭正宇是搭車過來的,車子停靠的地方離瀑布大概有十多分鐘的山路,出

  門的時候誰也沒有帶著多餘的衣服,走在密林密布的山中,胸13和衣服一樣冰

  冷,冰冷透過水汽瀰漫。

  終於,他們上了車。因為下了雪,路不太好走,所以車子走得分外小心,

  據那位憨厚的司機說,平時半小時就可以到達的路程愣是足足走了四十分鐘。

  當然,這個時間還是比薛苑翻山越嶺快了若干倍。

  兩人回旅館後很快洗了個熱水澡,吃了點兒預防感冒的藥,終於有時間坐

  下來好好說話。

  到底是家庭旅館,規模小得很,也非常溫暖。兩個人坐在一樓廳里的茶座

  上,要了一壺頗具當地特色的綠茶,在窗外雪景的陪襯下,開始談話。

  薛苑抱著注滿熱水的茶杯暖手,注意看他的一舉一動,的確跟常人無異,

  就問:“你身上的傷好些了嗎?”

  “沒問題。”

  “那就好。不過,如果你還有傷,費夫人肯定不許你到處亂跑的。”

  蕭正宇微微一笑,費夫人的確不許,不過他要過來,她自然也攔不住。

  四周太安靜了,薛苑攥著茶杯,看著他片刻,露出個模糊的笑臉,“為什麼

  又要追過來?”

  蕭正宇的目光也長久地停留在她臉上,“不追過來,我怎麼向你要答案?”

  家庭旅館裡本來客人就不多,現在這個時間一般客人都在午睡,茶座簡直

  安靜得過分,連那個穿著少數民族服裝的小服務員都不知去向。薛苑微微別開

  了一點兒目光,似乎想在空氣中尋求什麼支撐一樣,但太過寂靜,一切都變得

  不可靠起來,就連屋子裡簡樸而自然的擺設也加劇了這樣的安靜。

  “答案嘛,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她短暫地沉默了片刻,再次抬起目光.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她這樣的回答是意料中的,蕭正宇也沒有顯出太大的失望,目光看向她身

  後的某個方向,“他告訴我的。過來坐吧。”

  薛苑回頭過去,譚瑞和董再冰已經朝茶座這邊走過來了。

  薛苑被這個意外驚呆了片刻,隨即發現董再冰還是微笑的模樣。薛苑為兩

  個人倒了茶,董再冰看了眼茶杯,又歪著頭看蕭正宇,帶著些茫然和天真,“阿

  瑞,這個人……是誰啊?”

  譚瑞握住她的手,好脾氣地解釋,“再冰,他是我的朋友,你叫他蕭先生就

  可以了。”

  ”口恩。”’

  董再冰沒有說話,手裡握著茶杯,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蕭正宇看。她的目

  光相當古怪,仿佛在思考什麼極其難解的問題。隨著她注視的時間變長,在座

  的其餘三人臉色也越發難看。

  蕭正宇起初還禮貌地微笑著,現在卻笑不出來了,尷尬的表情就那麼凝固

  在了嘴角。他鎮定地看著對面的薛苑,她直著腰坐得筆直,靜靜地瞧著董再冰,

  沒有吭聲。

  譚瑞的心情也不比這兩個人輕鬆多少,他心裡暗叫不好,難道她已經恢復

  記憶,想起來了?於是他馬上站起來,走到董再冰身邊扶住她的肩膀說:“再

  冰,我們……”

  ‘‘啊,我想起來了!”董再冰忽然笑起來,拍手一笑,“阿瑞,他怎麼穿著你

  的毛衣呢?”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薛苑身子一軟,背立刻靠上了藤椅。

  譚瑞伸手抹去額頭的汗。

  從外表看,蕭正宇大概是最鎮定的一個,還維持著原來的坐姿和笑容,親

  切地對董再冰說:“我掉在水潭裡,衣服沒法穿了。我帶的衣服不夠,就跟你的

  阿瑞借了一件。再冰你不會介意吧?”

  “不介意。,,董再冰搖搖頭,“蕭先生你也太不小心了,怎麼會掉進水潭呢?”

  蕭正宇正想說話,薛苑卻比他快得多,先已經搶了一句,“再冰,是我掉在

  水潭裡了,他跳下來救我的。”

  董再冰很緊張地看著她,“是嗎?小薛姐,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我很好。”

  董再冰側頭去看蕭正宇,還抿起嘴角微微地笑,笑容分外甜美,“蘿先生你

  真好,真是個好人。看你的茶杯都空了,我來給你倒茶。”

  她拿起小茶壺給他斟茶,碧綠的茶水傾入白瓷茶杯,茶杯里還漂了幾片茶

  葉,顏色煞是好看。

  蕭正宇隨後端起茶杯,對董再冰微笑,“謝謝你。”

  天氣真的冷下來了,董再冰又為自己倒了茶,小心翼翼吹了口氣,小IZI小

  口地喝起來。

  一時間氣氛非常好,三個人聊了聊天,但因為董再冰在場,可聊的話題也

  實在不多。剛剛那一幕造成的心悸猶在,於是三人心有默契地互相笑了笑,起

  身各自回了房間。

  白天長途跋涉太久,薛苑又困又累,倒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醒過來的時

  候已經是晚上了,她也無心吃飯,拿上大衣就去了家庭旅館後的竹林閒逛。雪

  後的竹林鬱鬱蔥蔥,在月色下格外明亮。穿梭其中,偶有雪團掉下來,嚇人一

  跳。竹葉的淡淡清香瀰漫在空中,那是在夢中才能看到的美景。

  在外待得太久,身上卻漸漸冷了。她不知道蕭正宇是什麼時候跟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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