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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身子怎麼越來越差了,診所醫生開的藥,沒什麼用。吃了也白吃。之後那些藥片只出現在垃圾桶里。

  “要不,告訴小鷹一聲吧。”胡秀蘭擔心的說。

  “告訴他幹什麼,一點用都沒有,咱自己去醫院看,估計不是什麼大病。”葛誠輝擺手。

  “你就硬著吧,不想跟兒子示弱是吧,你是他爸,知道,老頭一個。”胡秀蘭也不理他了。

  怎麼突然就倒了下了呢?葛誠輝沉思,是業障吧,以前村裡的那些上了年紀的,人都稱人瑞的。都說,做了什麼壞事兒的,等到時候的,該報應的,就報應回來。所以,千萬別做什麼壞事兒,老天爺在上頭看著呢。

  這是他的報應到了吧,失手傷了兒子,又把他丟了。他葛誠輝也就對不起他這個兒子。兒子長大了,現在也該走上社會了,聽老伴兒提過,說,鷹現在在國家的一個部門工作呢,真出息了,怎麼就從那麼不愛說話的陰沉性子,變成這麼有才了,算是長進了?還是其他原因?

  葛誠輝睜開眼睛,瞳孔中透出了清明。

  “醒了,醒了。”胡秀蘭笑著捧著葛誠輝的臉,帶著淚水的笑容。

  葛鷹也站在胡秀蘭身邊,伸著一隻手,握住了葛誠輝冰涼的手。

  葛誠輝慢慢轉過頭,看了看兒子的手。腕子上的手錶還亮閃閃的。葛誠輝把另一隻手覆了上去,輕輕的拍了拍,“好,好。”

  葛鷹聽了那兩個字,整個人都抖了起來,不可抑止的顫抖。身邊有個人擁住了他,支撐著他。

  葛誠輝先是瞄見了那人的褲子,接著是手臂,手腕上,那是,那是……

  “秀,秀蘭……”葛誠輝推開葛鷹,掙扎著,想起身。

  “在這兒呢,我在這兒呢。”胡秀蘭趕緊坐到床邊上,把葛誠輝扶了起來。湊過耳朵在他嘴邊上,聽他說著什麼。

  “要記住,要照著這個辦,一,一定,你答應我,答應我……”葛誠輝斷斷續續的說著。迴光返照僅僅是那短短的瞬間,人的生命就這麼消逝了,再也不存在了。這物質的世界,不再有他活著的身影。

  胡秀蘭所有的精神支柱全部倒塌,在葛誠輝咽氣的一瞬間,她也昏倒了。

  醫生忙忙碌碌的給葛誠輝做最後的檢查,然後就那麼一張紙,代表著一個人去了。

  91 一場葬禮

  一個人去了,就代表著這人不存在於這物質的世界。他的一切活生生的體溫、動作、話語都不會再出現。一個人去了,就代表著你習慣中所有關於這個人的一切都得被剜去。

  一開始你不會覺得什麼,但是一旦你轉身回頭,沒有看到你想要看到的身影,你回到家,衝著屋裡喊一聲那人的名字,再也不會有人應答,再也不能真正的碰觸。

  胡秀蘭面無表情的揭開醫生蓋住他的臉的白布,用毛巾一寸一寸擦拭著葛誠輝的肌膚,把他的眼睛閉上了,擦乾淨臉。

  葛鷹拿了另一條溫熱的毛巾,幫爸擦著手,那雙手曾經那麼有力,經過病災也迅速變得枯萎,如枯木一般,粗糙剌手。

  “你們趕緊點,待會要把屍體送去火化。”醫生提醒著。

  顧天明把醫生請了出去。

  二管幫忙收拾著東西,他們都要離開了。

  葛鷹從媽手裡接過要換上了衣服。

  “你爸在還能說話的時候,就說要穿上這件衣服走,他說……穿上特別暖和。”胡秀蘭吸了一下鼻子,不管自己的淚已經滴落在老伴兒的身上,就那麼把醫院的病號服脫了下來。

  葛鷹把那件他給爸買的羽絨服接了過來,帶著清淡的洗衣粉味道,他不知道媽是什麼時候把這件衣服帶來的,還是從一開始,這件衣服就隨著爸住進了醫院。

  “你爸這幾年,一到天氣冷的時候,就把衣服拿出來,說到時候就穿。我就說他是念著你呢,他還偏嘴硬。”胡秀蘭柔和的笑了。把那件羽絨服給葛誠輝套上了,把領子板板正正的豎好。

  “你爸這些年,其實都,念著你呢……”胡秀蘭把梳子遞給葛鷹,讓葛鷹給葛誠輝梳頭。

  經過化療,頭髮變得稀疏,剩了不到從前的一半,但是葛鷹還是認真梳著。倆人把葛誠輝的衣服換好。

  送葛誠輝去火化場的路上異常的安靜,他們都陪著葛誠輝走最後的一段路,在這之後他將不再具有有形的軀體。現代文明倡導的文明火葬,禁止土葬,減少屍體占有土地。但是還是有人高額的購買墓地,墓園區給每一個人留有的空間也都是寬敞的。老一輩們,誰都不願意把人送進那種大爐子裡,然後捧著一罈子灰出來,他們認為這樣人不能有好的下一輩子。

  “哎呀,這衣裳太厚地,不好子燒啊!這得脫下來嘞。”工人擺擺手撇嘴,跟他們示意。

  “你幫襯點,都希望他好好走一程。”顧天明從錢包里抽出幾張錢幣,塞到了那工人的的上衣口袋裡。

  那工人給了顧天明一個你很上道的眼神,招呼幾個人把葛誠輝抬了進去。

  胡秀蘭、葛鷹、顧天明、二管遠遠的看著那吞噬人的大火爐,打開蓋子,吃人火焰立刻冒出頭來,把他們都驚住了。工人們談笑著,說著其他無關緊要的事情。他們在燒著人的屍體,是啊,不是他們的親人,他們何必在意,何必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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