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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河倒是登門了一回。說了蔣正龍跑到加拿大去了,暫時不好抓。韓佳佳也放回去,但張河多少也是運動了幾下,把那姑娘從單位里整了出來,還在高層放了話,事業單位她是進不去了。聽說前兩天離開了蘇州。

  韓佳佳最後沒有把李晉東和孔揚的事情說出去。起碼李晉東不知道她有沒有說。也不知是不是被孔揚最後的強硬嚇到。

  張河還帶了那條很大的雪白的藏獒過來。許多日頭不見,愈發的高傲了,個頭也是變得愈發的大,站在東仔跟前,把東仔襯得小雞仔似的。

  東仔很討厭這隻大狗,衝著它汪汪叫了兩聲,尾巴亂甩,但藏獒鼻子裡噴口冷氣,低低嗷的一聲,就把東仔嚇得哧溜一聲,又躲到李晉東的背後。

  李晉東看得有趣,把東仔拎出來放在藏獒的跟前,東仔還要溜,被藏獒一隻爪子伸出去,特別優雅地一爪子按住。東仔混了個肚皮朝天的淒涼模樣,眼淚汪汪地嗚咽。

  李晉東就趁著閒問張河聶時俊哪裡去了。他原本還說要請聶時俊吃頓飯,可惜人很快就不見了。張河就說是回了京城。

  李晉東看看張河的側臉。張河還是很無所謂的樣子,手裡捏著遙控器,調到少兒頻道看傻逼得要命的特攝片。

  李晉東就有些恍惚地想:大概這也是各人的緣法……

  他最近在看佛經,從大舅舅床底下拖出來的一大箱子裡隨便拿了一本金剛經。看得自覺能升天。

  其實主要是用這種神神叨叨的東西強壓下心頭愈來愈盛的慌張。

  孔揚沒有說,但他也知道,他是真的要和爸媽承認了。

  很快就期末。仿佛一眨眼睛,一個學期又要結束。

  一月初下了幾場大雪。蘇州最近總是大雪,可能世界真的要末日了。

  雪下下來也並不漂亮。太小了,沒有北方鵝毛大雪的那種大氣。又太濕潤,飄到手上,飛快地就融化成濕淋淋的雪水。落到地面呢,就更加沒有什麼美感,不提路邊上髒兮兮的窨井蓋,就是街面旁邊下邊,雪堆在一起再化了,雪水就把灰塵泥土全都黏在一塊,流了一路。糙地上也不像小說散文里描寫的那樣,什麼潔白得一層覆蓋下來,純潔無暇似的。枯黃的糙葉,灰色的髒的雪,比這世道好不了多少。

  李晉東以前高中時候有次蘇州也下大雪。他那時候下雪是真的罕見,特別興奮,騎車也騎得比平時快一點。轉彎時一個不當心,啪的就摔了,整個人飛到糙地上,差點摔成一團爛泥。幸好孔揚也在邊上,把他半扶半抱著坐到孔揚的車后座上,格外的溫柔體貼。

  後來李晉東每次想起,都很懷念。

  年輕的時候,真的是一點點開心的往事,在以後就能瘋狂的放大,變作好像青春里最快活的一章。

  “不要摔了。”

  孔揚忽然道。

  李晉東一愣。他正和孔揚在學校糙地邊上走著,已經是學期最後一天,他是去八班配合班主任發成績單的。

  孔揚指了指兩人腳下堆積的冰雪,戲謔地一笑:“幸好你沒有騎車。”

  李晉東只覺臉上微熱。孔揚也記得。

  “方琳昨天打電話給我。”孔揚忽然道。李晉東怔了怔,他沒有聽到。孔揚就很嚴厲指出:“你那會兒打遊戲呢。不能手好了就拼命握著滑鼠,這樣對傷口不好……”

  李晉東連忙求饒,問他方琳說了什麼。

  孔揚就聳聳肩:“問我年夜飯在哪裡吃。”

  李晉東腳下一個踉蹌,差點真的摔了。孔揚忙又扶住他。

  旁邊幾個女生走過去,大約是認識他們兩個,指著他們在笑。

  “你……你年夜飯在哪裡吃?”李晉東有些結巴。

  孔揚淡淡一笑:“說不定要回北京的。”

  以前每年新年,孔揚一家都要回去京城。呆個一周左右再回來。不過孔揚那七年在英國是沒有回過國。也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這個習慣。

  “我回國來,過年總歸是要去京里看看那一大家子。”孔揚輕輕地握了握李晉東的手。周圍沒有人。但兩人冬衣寬大,手握在一起,也不會有人發現。

  李晉東忙點頭:“我知道的。”

  他原本也沒想過孔揚會到他家來吃飯。不過聽孔揚這樣一說,他心裡倒隱隱有些很不應該有的期待。但他真的不該這樣期待的,他什麼都不說就把孔揚帶到家裡去,爹媽怎麼說也會有些奇怪。

  “抱歉。”孔揚捏捏他的手心。

  李晉東笑一下:“你抱歉什麼,這個沒什麼的。”

  他們要一起吃年夜飯,估計還是任重道遠,要上下求索一番。

  “那你要不要我從北京帶點什麼給你。”兩個人漸漸走到教學樓,就要分道揚鑣。

  李晉東想想,半天道:“要不你給方琳帶點什麼鴨蛋粉,叫謝什麼的,我聽她在說。”

  孔揚微微一笑,眼睛裡像是在發著光,整個人風流俊美得讓人看得慌:“你這算不算賄賂啊。”

  “本來就是。”

  第67章

  齊悅也回北京去了。

  這道消息李晉東是聽羅一輝說的。據說因為擔心春運,連成績單都不等了,前兩天就已經跑路。李晉東聽了很不以為然。齊悅長著的一張臉就不像是會坐火車回去的。

  領了成績單時間還早,學校里其他學生都跟辱燕歸巢似的往學校外邊沖,羅一輝就說還要去學校後邊操場上跑一圈。李晉東也沒事,跟孔揚發了個簡訊,就跟著羅一輝一道去操場。

  小胖子如今是真的愈來愈瘦,逐漸都有了苗條的趨勢了。脫去了厚厚的棉衣,T恤薄薄衣料下還露出一點肌肉的線條。李晉東捏了兩下,嘖嘖讚嘆:“你會變成帥哥的。”

  羅一輝小臉紅紅,也不說話,在看台前邊先熱身。

  李晉東摸摸口袋,下意識想摸根煙出來抽,摸了個空才記起來自己戒菸也挺有一段時間了。不過倒是有根棒棒糖。還是程栩剛才送的,說是多謝李老師半個學期的辛苦家教。

  李晉東掏出來看看,阿爾卑斯水蜜桃口味。他剝掉糖紙,往嘴巴里一塞,然後就叼著根細白棒子看羅一輝在腳底下做擴胸運動。

  “程栩最近跟你關係挺好呀?”

  能不好麼,救命恩人呢。羅一輝也為了這事拿了校三好學生,某家日報為了討好羅副市長,還特地炒了炒這道新聞,說羅一輝是新一代見義勇為的好市民代表。臨到期末這事的風波才算平息。

  羅一輝一張臉更紅。他悶悶道:“你知道我的……”

  李晉東無奈地一笑。羅一輝是個小基佬,程栩再怎麼對他示好,羅一輝也不能背著良心給她回應。可惜程栩也不知道是不是感情神經特別遲鈍,一直沒有知難而退。

  李晉東想了想,就換了個人問:“那齊悅呢?他這趟帶女朋友回去沒有?”

  齊悅和他那個新女友在學校里也是有名的很。齊悅太兇悍了,雖然長得俊美無比,女生們都是只敢遠觀不敢近玩,出了那樣一個勇敢的女孩子,還被學校電台很八卦地抓去做了訪談節目。

  採訪的就是上次那個錢小茗。李晉東那回在路上看到齊悅陪著小女友和錢小茗往電台方向走,一張臉陰沉得能滴下水來,女友倒是嘰嘰喳喳和錢小茗說得歡。

  羅一輝擴胸的動作微微一頓,半晌才道:“沒。”

  “怎麼不帶回去給家長看看啊?”

  李晉東舌頭卷著棒棒糖使勁地舔。倒真是甜得很。

  羅一輝看了一眼李晉東,臉上表情頗有些奇怪。像是在肚子裡斟酌了很久,才道:“齊悅家裡不會同意的……”

  李晉東愣了愣。胸口撐著欄杆撐得有些痛了,北風呼呼地刮,颳得他一頭亂髮更是亂得鳥巢也似。

  他抬手捏住棒棒糖的杆子,轉了轉,腦子裡才反應過來。

  原來搞來搞去,齊悅也不過是玩玩。

  羅一輝倒又給齊悅洗白:“也不見得就是玩玩……他只是心裡清楚得很。在這邊能好就好,以後分手也不難過……”

  李晉東似笑非笑望他一眼:“你是真的喜歡他啊。”

  羅一輝像是被戳痛,又像是覺得難堪,抿了抿嘴唇,不再說話。

  “但最起碼那姑娘這會兒還能和齊悅在一起……你呢……”

  李晉東很失落地轉著嘴裡的糖。失落得像是他才是那個喜歡齊悅的。今天的天空特別的藍。一絲絲雲又白又軟,從李晉東的頭頂飄過去,把他襯得失意詩人要吟詩似的。

  羅一輝掰了掰手腕,半天才道:“最起碼我喜歡過了……”

  他說完就沿著跑道跑起來。剩下李晉東被他那句話震得站在原地。

  良久李晉東低低嗤笑一聲。

  喜歡過了,就完了?這都是放屁。

  如果得不到,喜歡有什麼用。心酸痛苦,也沒人會覺得你值得安慰。人都是這樣,說一些大話,又有誰不會。

  過來人的經驗教訓之談啊……李晉東想著,把糖塊在嘴裡卡擦一聲咬成幾瓣。

  今年春節格外的早,放了假沒幾天,差不多就已經要小年夜了。

  孔揚這天早上已經回家去了,房子裡登時空落落的,只剩下東仔縮在角落裡。哦,還有張河家的那隻藏獒。現在弄清楚名字了,叫做追風,很威風的一個名字,只是好像都是古人給馬取的,張河也是別出心裁。張河也是過年要回北京去過,才把追風寄到李晉東家裡。

  這會兒這頭追風正懶洋洋窩在東仔的籃子旁邊,烏溜溜的眼睛大睜著,看著東仔氣憤的怒視,似乎頗為得趣。

  李晉東在廚房裡洗菜,一根蔥一根蔥地揀著,一邊耳朵和肩膀之間夾了個手機,在和孔揚打電話。

  “你不要忘記吃早飯……”

  孔揚人都快要上飛機了,還在老媽似的老道。

  李晉東咯吱咯吱地答應著,又聽孔揚說:“我去北京幫你帶個4S回來吧,你那手機隨便當舊貨賣了吧。”

  李晉東那手機從綁匪手裡拿回來以後,就有點毛病。可能是摔著了,動不動就死機。李晉東又懶得修,一直隨便將就用著。

  “我不用蘋果,死貴死貴,還特排外。諾基亞和HTC不都挺好,我自己在水貨市場買一個就得了……”

  “塞班系統都退出市場了,諾基亞沒什麼前途……”

  孔揚不停跟他說著愛瘋的好處。聲音從手機里傳出來,隱隱約約的,很有種飄忽不定的錯覺。李晉東聽著聽著,心裡就很熱,很想現在就出現在孔揚的眼前,然後把孔揚按到牆上猛親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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