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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李晉東給程栩掛了個電話,說有事不能上課了,程栩只說要補償,李晉東也滿口答應。
孔揚在前邊幫他系領帶。自己過了那麼久李晉東還是不大會系領帶,只能松松垮垮地整一個結出來,被孔揚又笑話半天。他這會兒低著頭幫李晉東在脖子下邊擺弄,早上剛剛洗過的頭髮散發出極清新的味道,頭頂正中間兩個旋抵著李晉東的眼睛。
李晉東聽完小姑娘嘰嘰喳喳的抱怨,掛了電話,忍不住伸出手指去摸孔揚的發頂心:“怪不得你聰明。你有兩個發旋呢。”
孔揚微微一笑,居然探臉在李晉東的鎖骨上咬了一口:“所以你笨。”
李晉東哎喲一聲。他襯衣領子沒理好,才會被孔揚有機可趁。
“你咬得那麼重,別人會看到的。”
孔揚無所謂道:“你別把領子扯下來就沒人看見。”想了想,嘴唇又貼在上面重重吮了一口:“再說別人看見了又怎麼樣?你這個年紀,總能有個女朋友吧。”
李晉東頓時喜笑顏開:“你說你是我女朋友。”
“對,我是你女朋友。”李晉東連這樣的便宜都想占,孔揚禁不住想笑。他理好了領帶,順手拍拍,另一隻手繞到後面猛捏了一記李晉東的屁股:“會插你屁股的女朋友。你等下可以這樣告訴田甜。”
李晉東真恨不得把孔揚那隻手給剁下來,或者把那張嘴給扯爛了。
東仔從沙發上汪汪叫著衝到李晉東的腳下。它最近愈長愈大,有種好像充了氣的錯覺,毛也長長的,白絨絨的一片,倒不似是薩摩耶,而是雪納瑞那種長毛的品種了。
李晉東費力地把東仔抱起來。東仔快活地伸出舌頭,往李晉東臉上圓圓潤潤地舔過一圈。
李晉東翻個白眼,伸手一彈東仔的鼻子:“你給我洗澡呢。”
小狗吃痛,一雙杏仁一樣的眼睛裡登時蘊滿了淚花。就差沒控訴李晉東虐寵了。
孔揚微微笑著把在李晉東懷裡身子亂扭的小狗給拎到一邊。“我覺得這條狗得訓訓。”他想了想:“張河是不是也有條狗?”
“你也知道?是條藏獒。雪白的毛,兇悍得緊。”李晉東沒想到孔揚會主動提起張河:“你總不會想把東仔送到張河那裡去吧。它會被那條藏獒欺負到掉一層皮的。”
“掉皮也比現在多動症好。”孔揚很不滿東仔屢屢撒嬌賣痴的行為。他和李晉東同居好幾個禮拜,都沒吃到人幾次,在李晉東懷裡打滾的次數還沒一條狗多。
他覺得要麼是這條狗太黏了,要麼就是自己不夠魅力。但顯然他不認為自己不夠魅力,因此還是這條變異的薩摩耶得教訓。
小狗似乎聽懂了孔揚的話。它大約還記得那條威風凜凜的大狗,忙縮了縮脖子,搭著尾巴縮到沙發角落裡去了。
李晉東看得好笑。他揉揉東仔的下巴,囑咐道:“好好看家!”穿上大衣,就跟著孔揚出了門。
外邊天已經有點黑了。現在不過五點,街燈都已經早早地亮了起來。剛坐進車裡,李晉東就接到了個電話。
“誰的?”孔揚狀似漫不經心地看後視鏡倒車。
“林老師的。”李晉東看著手機屏幕上林晴慧那張俏臉:“我倒是忘了給她打電話。”
“她現在才打過來,也是好耐性。”孔揚腳上把離合器一踩。
李晉東聳聳肩,按了接通。
林晴慧的聲音透過電磁波傳過來,有種隱隱約約的不真實感。她的口氣更是小心翼翼,仿佛被人在太陽穴上頂了把槍,大氣不敢喘一樣的。
“李老師,你還好吧?”
李晉東抿起嘴唇,嘴角笑得厲害:“挺好的,多謝你。”
“不,是我多謝你才對。”林晴慧道:“昨天我也幫不上忙……”
“你跟孔揚說了就好了,總算是及時的。不然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給我上刑具啊?”李晉東嘿嘿笑著,看了看孔揚。孔揚很無奈地對他揚個眉毛。
“哎喲,李老師你不要亂講呢,你這樣一講我就更加覺得對不起你了歪……”
林晴慧軟綿綿的聲音帶著種忽高忽低的擔憂感。李晉東只是笑。
“那你……那你沒事就好。”年輕的女老師頓了一頓,忽然又道:“但我好像更喜歡你了,怎麼辦,李老師……”
李晉東咳嗽一聲。下意識地又往孔揚那邊瞥了一眼。
幸好他沒有開免提。不然被孔揚聽到,又是一頓好說。
但孔揚像是往李晉東的肚子裡放了一條蛔蟲,李晉東不過是做賊心虛地一眼飄過來,他就冷哼一聲,一把搶過李晉東的手機,按了結束通話。
“喂!”李晉東猝不及防,看著回到主界面的手機,哭笑不得:“你這樣很不禮貌啊。”
“昨天我和韓佳佳打電話你就板著張臉,今天你和林晴慧打電話我就不能來掛電話?”
李晉東撐不住笑了:“你是不是吃醋?”
“我是吃醋,”孔揚並不否認:“我還想吃你呢。”
李晉東又被鬧個大紅臉。
狹小的車空間裡因為孔揚毫不遮掩的話給弄得生生浮出了一層頗曖昧的氣息。李晉東只好再換個話題:“錢小茗那事……我們還要不要去做了?”
“當然不,”孔揚驚異地望了李晉東一眼:“你以為人家小女孩子家家的,還好意思採訪我們兩個?說話不結巴就好了。”他把那天錢小茗說的“不要殺我”當做笑話講給李晉東聽,殊不知李晉東心裡在想:誰知道你會不會真殺人。
“當然了,如果你想做電台節目,也不是不行,”孔揚方向盤轉了個彎,中新豪生酒店筆直的高樓就在兩人視野里矗立著顯出來了:“可以二月十四號那天去做嘛。”
李晉東苦笑:“你說真的?”
“或者我自己來採訪你也可以啊,”孔揚嘴角翹得很高,臉上顯出若隱若現的酒窩:“在我們的房間裡,在你那張床上……哦,我說真的,你那張床可以去換換了,我覺得再睡下去會承受不住我們兩個人的重量的。”
李晉東忍不住反駁:“床挺好的,怎麼承受不住?”
“平躺著行,但一動起來床繃子就有聲音,你沒聽到?”
孔揚斜睨了李晉東一眼。李晉東登時想起昨天晚上孔揚拱到他身上來的事兒。他累得慌,只想睡覺,孔揚偏偏還把他折騰得高cháo了一回。孔揚並沒有真的進來,只讓李晉東伸手幫他解決了。孔揚高cháo時性器里噴出來灼熱的精液,在李晉東掌心裡堆積不下,沿著他的手掌線往下流,直到現在李晉東好像還能感覺到那種濕滑黏膩的感覺。
他一張臉差點要變成熟爛了的番茄了。
恰好酒店到了。有門童過來給兩個人拉開門。李晉東忙哧溜一下,出洞的兔子一樣從車子裡竄出去,把衣裝筆挺的門童還給嚇了一跳。
孔揚繃著臉從另一邊走出來。但眼睛裡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他喜歡看李晉東慌張的樣子。說一個李晉東肯定要揍他的比喻,就像是處女似的。只不過幫他手yín,就能臊成這樣。不知道的人還要以為李晉東是不是剛下山的小和尚了。不過現在的和尚,估摸著也要比李晉東經驗豐富一些。
“孔揚!”
兩個人同時聽到有女人叫孔揚的名字。李晉東先比孔揚抬頭看去,就見韓佳佳一身俏皮的酒紅色伴娘禮服站在門口,正衝著孔揚連連擺手。
這條禮服是短裙裙擺的,露出韓佳佳兩條細長的腿,只用一條絲襪裹著。外邊寒風這樣凜冽,也不知道她怎麼擋得住不冷。美麗凍人,有時候女人確實是一種非常可怕的動物。
旁邊來往的幾個男人都用驚艷的眼神看向韓佳佳。她確實是美,身段又格外的好,這時滿臉驚喜,更是顯得容光煥發。
因此李晉東明知道孔揚喜歡的是自個,還是忍不住生出了點危機意識。只能不停給自己打氣:我有一樣東西是韓佳佳絕沒有的,孔揚最喜歡的……
孔揚已經繞過他迎了上去,和韓佳佳輕輕行了個西方標準的握手禮節:“好久不見。”
韓佳佳臉上就有點紅。不知道是害羞呢,還是被冷風吹的。
李晉東從後邊趕上去,有些冷地在地毯上跺了跺腳。
“新娘呢?”孔揚問道。
“已經在裡邊了。在樓上的客房補妝呢。”韓佳佳衝著裡邊努努嘴。李晉東就見到一條長長的、異常寬闊的走廊,說是走廊,其實也能算是大廳了。天花板上淡粉色的燈光照耀下來,把整個地方映得一片光艷。角落裡一段路一段路就擺了高大的落地描花銅花瓶,顯出一種別樣的富貴來。
走廊盡頭擺了個接待台。有穿著和韓佳佳一樣的伴娘禮服的女人站在那兒,讓來往的賓客簽名。
“那進去吧。”孔揚笑著指了指韓佳佳的腿:“你也不冷?”
韓佳佳輕俏俏地彎一彎膝蓋:“有什麼冷得,反正裡邊有暖氣。”倒是終於往李晉東身上看了一眼:“李晉東你穿這麼多,比我不如哦。”
李晉東無語地看看自己身上。大衣、圍巾、西裝、毛衣、襯衫。似乎是很標準的幾件套嘛。哪裡多了?孔揚也跟他穿的一樣好吧。
“我去一下洗手間。”他拍拍孔揚的肩膀。
孔揚沖他點頭:“你記得多功能廳的路吧?”
“我也不至於這樣路痴。”李晉東不禁又一次翻了個白眼。
韓佳佳已經迫不及待地要拉著孔揚往婚宴廳走了。李晉東在原地站著,看著孔揚高大的背影,韓佳佳嫵媚的體態,還有旁邊路人往兩個人身上投注的羨慕嫉妒的眼神,好半天自嘲地笑了一下。
不管孔揚有多愛他,他們畢竟不可能像這樣獲得別人稱讚的眼光吧。
李晉東問了服務員,轉過身往洗手間的方向走過去。
這裡的洗手間也造得很別致。極大的一片空間,先頭是一個好大的洗手池,正當中的鏡子也是大得誇張,能把四面八方的景致全給照進去。李晉東衝著鏡子理了理頭髮,就轉到後邊,找到男衛的那扇紅心花紋的木門,輕輕把門推開。
洗手間也很大。很長的一排。他往裡面走了走,剛要脫下褲子拉鏈,忽然聽到身後的格子間裡傳出來一種極其熟悉的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