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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話里傳來方揚慡朗的笑聲:“說笑而已,葉齡走了麼?”

  “恩,剛剛送他們入閘,現在應該走了…沒派人跟著,他不喜歡,有我一個朋友照看著,出不了什麼事。”

  “現在情況怎麼樣?”

  “一觸即發。”靖生哼了一聲,”你能搞定泰國那邊的幾個大佬的話,就算鍾慶林有小日本撐著經此一役也再不能翻身。”

  鍾慶林混了幾十年,關係錯綜複雜,要徹底剷除他惟有斷他一切後援,將他活活困死。畢竟本土勢力而言,他分裂出去的那些小幫派實在不可與鴻運本部相提並論。

  “知道了。這裡的事還有些難辦,只怕短期內我回不去了。香港方面靠你主持了。”方揚頓了一頓,”這次恐怕會傷亡慘重,警部不可能不過問,做好準備。”

  “切,這些向來是你負責的,我只管鬧,和那些人打交道那是你的事!”

  方揚無奈地扯扯嘴角:“你還真是…算了,等我回去…我有件事和你說。”

  收了線,葉靖生的心情很不錯,可為了什麼只怕他自己也不清楚。

  農曆十二月初七,大凶,忌血光。

  陳琛對他定的時間曾經以此而有所微詞。

  葉靖生嗤之以鼻,血光必有,卻未必大凶,何況他根本不信這個。

  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雙方都竭盡全力,如無意外,這將是最後一戰。

  一想到即將到來的大決戰,他熱血沸騰。

  原來這麼多年浪跡江湖,血仍未冷。

  HK PC總部 PM 4:00

  “裴先生,他們要動手了。”

  “時間。”

  “一月三日,舊曆十二月初七--”

  四絕大凶之日啊,裴浚摸著自己青色的鬢角,暗道,葉靖生,真是無時無刻都是這樣恣意妄為。更何況送走了葉齡,他算是無後顧之憂了。

  “我們要不要向總部調兵?他們這一開打,會引起社會恐慌的。”

  裴浚慢慢地搖了搖頭:“…暫時不用。”

  “可是--”

  “香港警部對WUP的防備之心甚重,這次也該給他們一個教訓,看看這方面誰才有話事權。”裴浚靠向椅背,沉沉地道,“不吃點苦頭他們還會捏著權力不放,到處摯肘。有時候,事情要鬧的大一點,才有我們說話的餘地。”

  他緩緩抬眼,又道:“更何況,這次的事…沒那麼簡單。”

  靖生,你也該長點教訓了。

  一月二日

  雙方在香港的各個堂口進入戒嚴,所有人集結待命,港島九龍半數以上的酒吧舞廳停止營業。

  次日 AM 2:00

  葉靖生從鴻運總部的頂樓的總裁室里望下看,星火燈光,都仿佛成為腳下一串不起眼的光點今夜,或成就不世功業,或終究一敗塗地。

  今夜,只怕沒人睡的安穩。

  轉念之間,他仿佛又回到一年前,好象方揚和他的初次相遇就是在這兒,為了那隻手錶,他喬裝闖關,他將計就計;他誓在必得,他請君入翁;兩個人只知道勾心鬥角,互爭高下--

  又哪裡會想到今日之結局。

  他走回桌前,剛拿起那隻手錶,電話便響了。

  不是內線轉接的?葉靖生詫異地拿起話筒,神色頓時一凝。

  “葉靖生。是我。”

  “怎麼,鍾先生這麼好的興致來找我聊天?”

  “葉靖生,我自認與你無冤無仇,你何必淌我與陳琛之間的混水?”

  靖生哈哈地笑出聲來:“現在說這個不覺得太遲了嗎 ?”。”

  “葉靖生,我想和你談談條件。現在方揚不在香港,只要你撒手不管,倒戈相向,陳琛獨力難撐,局勢就會失控,到時候我們兩分天下,讓方揚有家回不得,抱憾終生。”

  “聽起來不錯。”

  “我知道你是一個聰明人,而且不甘平凡--你如果想我死,早把那個手錶交給條子了。”

  葉靖生慢悠悠地道:“我啊,就是要和你玩大的。讓那些警察來抓你有什麼意思?我倒想看看咱的命,究竟是誰更硬一點。”

  “你什麼意思。”

  “鍾慶林,我告訴你--”葉靖生突然吼道,:“你別他嗎的放屁了!叫我倒戈除非我死!有種的,咱們硬碰一場!”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而後是一陣嘶啞的笑聲:“渡邊說的果然沒錯,對付你,常道是沒用的。”

  葉靖生擰緊了眉,心臟突然象揪緊了一樣地疼。

  “葉齡在我手上。”

  AM 3:40

  傑仔跳下摩托,一把揪住黑皮的領口:“阿生呢?葉靖生呢?”

  “剛剛突然才走。”

  “去哪了?他有沒說?”

  “小祖宗我哪知道呀?他臉色很不好,我沒敢問!”黑皮也抱怨道,“這當口,他還執意要一個人出去,誰都怕出事啊,我正準備問琛哥--”

  “不能問他!”傑仔大吼一聲,臉色變的驚惶,“要快點找到他,阿生,阿生會出事的!”

  所有人臉色齊齊一變。

  AM 4:13

  “你想怎樣?”

  葉靖生來到那座約好的倉庫里,鍾慶林身邊跟了很多人,倒是沒有全副武裝,可葉靖生知道,只要他稍有所動,對準他的一定會是數十隻槍口。

  “我想怎樣方才電話里已經和你說過了。”

  葉靖生在他面前從容落座:“這不可能。就算我幫你,一時占了上風,你有能力把方揚陳琛一網打盡?你總該知道,靠那些日本人是請神容易送神難。背叛鴻運,我做不到。”

  “傳聞都說葉靖生愛弟如命,看來也不過如此。”

  葉靖生臉色微微一變,但他比誰都清楚談判桌上,最忌的就是自亂陣腳。”我只身前來,幾百個兄弟原地待命,沒我的命運絕不向你動手,這還不算有誠意?但有些事你就算殺了我們,我也不會做。”

  “葉靖生,說白了你不過是個賞金獵人,誰給你錢你就幫誰。為什麼偏要站在他們那一邊。”

  “鍾先生,有些事說了你也不會懂。”葉靖生淡淡地道,“江湖於我,惟一義字。”

  “你在教訓我?”

  “如今我受制於你還說什麼教訓。只是給你一個最好的建議。今日之戰取消,我放你走。”

  “葉靖生,你太狂妄了!你信不信我殺了葉齡?!”

  “那你會死的更慘!”葉靖生冷冷地道,“我不是威脅而已。如果我是你,放眼今日之形勢,我就會離開香港,至少自立門戶重新開始。”

  鍾慶林的臉色瞬息數變,他慢慢吐了一口氣:“我要那隻手錶。有它在我寢食難安。”

  硬逼葉靖生倒戈是絕無可能,那便別怪他心狠手辣,他是至死不離開香港的,這是他的跟。留著葉靖生,終究是個禍害,他有膽來,便要想到沒命回去。

  “可以。”

  “放過我,你不怕方揚回來殺了你麼?”

  “那是我的事。”葉靖生昂首道:“先讓我見葉齡。還有,別傷吳宜學。”

  鍾慶林露出一絲詫異或者說是譏嘲的表情,他拍了拍手,葉齡坐在輪椅上被推了出來,吳宜學緊緊跟在身後。

  葉靖生很快看出了不對勁。

  葉齡軟軟地歪在輪椅上,雙眼緊閉,看的出被打了藥。

  “吳宜學!你出賣我!!”葉靖生再也冷靜不下來,大怒著一踢桌子騰地站起身來,“我拿你當朋友你這樣對我?你他嗎的是不是人啊!?”

  吳宜學哆嗦了一下,躲到鍾慶林的身後,鍾慶林得意地笑道:“葉靖生,這世界上沒有什麼真情義氣,什麼東西都可以用錢與權買來的。他想做院長,想要錢,那我給他,至於你對他的信任,那算個屁!!”

  葉靖生吃人似的眼神讓吳宜學膽戰心驚,他何嘗沒真地把葉靖生當朋友呢?可他除了一次次地把他推入危險之外,給他帶來什麼實質性的好處?一個都沒有!他受夠了,而鍾慶林可以給他一切,他為什麼不能把葉齡賣給他?人本來就是自私的!他沒錯!

  “我給他打了輕量的新型海洛因--別這樣看我,吳醫生技術好的很,一點都不疼,就是小心點會上癮哦,呵呵。”

  葉靖生一聲怒吼,就要衝上前去,只在這一瞬間,便有六隻德產K式衝鋒鎗對準了他。

  鍾慶林正要發話,手下突然神色驚惶地遞上一隻行動電話。

  葉靖生是何等人,他早知今日是九死一生又怎會不做準備,只在鍾慶林丕然變色的那一剎那,他突然縱身躍起,橫身踢飛葉齡身邊的兩個保鏢,將他搶在懷中,吳宜學大聲地尖叫著亂躲亂撞,葉靖生還想再追,那邊已經有一排子彈掃she而來。

  葉靖生只得側身避開,抱著葉齡滾到牆角,他被壓著難受,昏迷中也依然嘔住一口清水。

  “給我she!他嗎的!葉靖生你這小兔崽子!玩我?一面說談判一面在外面抄我的家底?!你知不知道就在談判的這半小時裡我死了多少個弟兄?啊?我他嗎死也不會放過你!!”

  葉靖生顫然一驚,不可能呀,他明明下了命令不准交火的,誰敢抗命?!

  一個可怕的念頭湧進腦海--難道是有人早就計劃好了,以他來引開鍾慶林的注意力再趁此機會全殲鍾慶林--而不惜犧牲他的性命?!

  這個人是誰--有誰能越過他號令鴻運上下幾百號人?!

  黑暗象瀰漫過來的海水,將他全身里外浸透,他開始打冷戰,心比死更冷。

  可情勢容不得他遲疑,小齡要活著,他也要活著,親自質問那個人一句--為什麼?!

  一時間槍聲大做,整個倉庫的中間是一整塊的空地,若是處於對方最強大的火力網中,以他一人之力絕難生還,唯一可以利用的便是牆角堆放的廢棄的貨櫃。他靠著箱子,慢慢地摸出眼鏡王蛇,他不敢開槍,生怕暴露出自己的位置,手中的槍頓時重如千斤。

  葉靖生咬著牙,重重地捏了捏身後葉齡的手心,無論如何,你要活著。

  子彈逐漸密集起來,殺手們分散開來,慢慢地逼近了靖生的藏身之處。

  葉靖生屏住呼吸--

  糟了,影子!!

  說時遲那時快,兩人幾乎同時開槍,葉靖生卻不是反擊而是指天一槍,擊破了倉庫頂端的大燈,燈具轟然碎裂的一瞬間,倉庫里頓時一片黑暗。漫罵,怒吼,咆哮頓時蔓延開來,鍾慶林氣急敗壞地嘶吼:“放走了他你們統統都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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