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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樓主臥室通風良好,吹進室內偏寒,沈慈關上窗,拉上窗簾後轉身去浴室洗澡,經過臥床時,她看了一眼全新的床上用品,棉麻八件套,顏色素淨,是那個人的一貫風格……

  2014年2月1日深夜,江水墅二樓主臥浴室里,沈慈打開水龍頭,捧著冷水接連洗了好幾把臉,伴隨著嘩啦啦地水流聲,冷水積蓄一池,她雙手撐著盥洗台,低頭看著池水時,有水珠沿著她的臉部輪廓一滴滴地砸落在池水之中。

  她輕聲詢問自己:“你真的已經決定好了嗎?”

  未世各部門老總,每個月初都會聚在一起交流彼此手頭項目,如果時間寬裕,也許還會根據當時金融局勢抒發各自觀點。中國人過春節,外籍老總受周遭華人薰陶,前來江水墅面見大老闆,手提禮品登門在先,使用蹩腳中文禮貌拜年在後,主宅內外好不熱鬧。

  沈慈這日起床很早,在臥室里吃完食物,就再也沒有下過樓。

  樓上和樓下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天地,江少陵聆聽下屬交談時,思緒並不集中,偶爾會無意識望著樓梯口,有幾位機警老總覺察到,面面相覷一眼,卻不敢吭聲。

  臨近11點,伴隨著談話結束,江少陵合上電腦,示意傭人送幾位下屬出門。肖玟帶著一位傭人走過來清理桌面,江少陵開口問她:“太太在樓上做什麼?”

  肖玟說:“太太好像在後院照看狼青。”

  那隻狗還活著?

  江少陵嘴角隱有笑意,眸色卻生寒,拿著手頭文件,直接上樓去了......

  江水墅後院有一條狼青公犬,是由狼和狼犬雜交而成,形狀似狼。肩高85cm,三角眼,毛色鐵青。狼青犬沒有暱稱,沈慈餵養它長達七年之久,多是直呼“狼青”二字,久而久之“狼青”也就成了它的名字。

  對於江水墅工作人員來說,狼青是一條看似兇猛,實則極其容易馴化,而又忠實護主的靈性犬,但與此同時,它的攻擊性和警覺性也非常高。

  江水墅上下都知道,江先生從不出入後院,極其厭惡狼青犬;而狼青似乎也對江先生有著很深的敵意。有幾次沈慈牽著狼青出現在前院,狼青竟衝著江先生狂叫不止,江先生面上不說什麼,但在某次關門上車時,甩門聲極重,似是泄憤一般。

  沈慈自上個月離開紐約之後,狼青就一直食欲不振,前些時候還生了一次病,至今已有兩日沒有進食。

  這天臨近中午,沈慈蹲在地上攪拌著狗糧,被撤去狗鏈的狼青臥在一旁無精打采地看著她。

  狼青聰明護主,主人若是對它態度冷淡,它或許會有所情緒,但當沈慈把狗糧放在它面前時,狼青卻是瞬間忘了先前不快,撒嬌一般的蹭了蹭沈慈脖頸。

  沈慈蹲在那裡,狼青吃食時,她輕輕撫摸著它的毛髮,聲音異常溫淡:“他不喜歡你,你也不喜歡他,不如找機會把你還給林宣,你說好不好?”

  狼青無憂,聽她在說話,先是抬頭看了她一眼,卻抵擋不住狗糧誘惑,那般狼吞虎咽,似是生怕狗糧會忽然間消失不見。

  沈慈輕輕一笑,不再說話,這日紐約天氣格外陰沉,也不知道明天會不會下雪?

  中午時分,沈慈回到臥室,先是洗了把手,隨後又在床沿上坐了一會兒,直到肖玟前來喚她下樓用餐。

  沈慈下樓的時候,江少陵正站在客廳里講電話。

  “史蒂夫先生,您要明白,交易本質和不等價交換是對等關係。我們是文明人,文明人要學會講文明話,但您如今像潑婦一樣在電話里大吼大叫,難免有失修養,同時也與您形象不符,您覺得呢?”男子英文發音低沉,帶著幾分戲謔冷嘲,以及恃強凌弱,也許還帶著幾分獨裁之下的人情冷漠。

  樓梯口近在咫尺,沈慈腳步未停,很快就出現在客廳與餐廳的交接口。史蒂夫在電話里破口大罵,源於聲音很大,沈慈想不聽見都很難,她微微皺眉,事情顯而易見,那位史蒂夫先生應是在交易過程中被江少陵逼壓的山窮水盡,否則對方也不至於如此失控。

  面對咒罵聲,江少陵卻顯得有些無可奈何,他漫不經心地笑了笑:“要不我們改天再談?您今天情緒很糟糕,多少有點蹬鼻子上臉,給臉不要臉......”

  江少陵的話音戛然而止,他在轉身時看到了沈慈,不僅僵了唇角的那一抹冷笑,也連帶皺了眉。

  沈慈朝餐廳走去。餐廳里,傭人早已擺菜上桌,是很地道的中國餐食。

  用餐數分鐘,江少陵結束通話走了過來。她並未抬頭看他,她用餐一向專注,但這天卻有些心不在焉。

  對面,江少陵夾了菜放進她的碗裡,她微不可察地緊了緊筷子。

  那菜,沈慈沒吃。她放下手中筷子,遲疑了片刻,然後抬眸看著江少陵:“那天早晨,我對爸爸說,我已經打算放棄我的婚姻,不是玩笑話,我是認真的。”

  她說這話時,江少陵正在低頭吃飯,食物尚未咀嚼完就被他生生地咽了下去,受罪的是喉嚨,疼的卻是他的心。很多年了,他的心口總是會隱隱作痛,她不同他說話,他痛;她說話,他更痛……

  對於沈慈來說,江少陵一派風平浪靜,不僅充耳不聞她的話,甚至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都交付給了席間食物。

  沈慈不再看他,靠著椅背遲遲不語,也許有些話連她自己都沒想好該怎麼說出口,但她終究還是說出了那句話,她說:“江先生,我們離婚吧!”

  不知是那聲“江先生”惹怒了江少陵,還是那聲“離婚”刺痛了他,他克制著忽然躥升而出的怒氣,皺眉喚了聲:“肖玟——”

  肖玟在廚房裡應了一聲,因廚師還在盛湯,她急著端過去,所以並沒有第一時間趕到餐廳里去。

  餐廳氣壓向來很低,但這日卻是從未有過的低。

  沈慈只當自己沒有覺察出他的怒氣,接著說:“我們可以簽訂一份離婚協議,即使是離婚,我也不會分走你的財產,至於我父親那邊……”

  “肖玟——”這已經是江少陵第二次喊肖玟的名字了,除了聲音很大之外,他特有的壓迫感更是滲進了他凜冽的語調之間,那聲音誰聽誰害怕。

  沈慈面色如常,用一雙漆黑的眼睛看著江少陵,他已停止進餐,顯然他用餐的好興致全都被她破壞殆盡,許是心火難壓,他端起面前的水杯一口氣竟喝了大半杯。

  沈慈語氣不變:“我會親自對爸爸……”

  這一次,江少陵沒忍住,他倏地站了起來,手中水杯更是被他狠狠地砸在了餐桌上,伴隨著“砰”的一聲響,不僅幾盤菜色混淆,餐盤碎裂,菜汁更是濺了沈慈一臉。

  沈慈這日穿著式樣簡單的白襯衫,菜汁濺落在襯衫上尤為明顯,她卻沒有清理的打算,而是坐在椅子上目不轉睛地看著江少陵,眸色很黑,也很沉。

  從廚房匆匆趕來的肖玟,目睹到這一幕,當即嚇得一句話也不敢說。她在江水墅工作多年,幾時見江先生發過這麼大的火氣?而且還是當著沈慈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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