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八方風雨(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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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瀟被齊懋生派到高昌,孩子快要做滿月了,還沒有回來,鄭氏請齊懋生幫著取個小名,齊懋生就問顧夕顏,顧夕顏大為興奮,道:「讓我起嗎?有什麼講究?」

  齊懋生笑道:「起個小名而已,隨便起吧!」

  儘管如此,顧夕顏還是把《說文解字》找出來,左翻右翻,想找個即有寓意,又響亮的名字,到了晚上齊懋生回去的時候,顧夕顏已經在紙上寫了一大堆自己認為不錯的名。

  齊懋生就隨便挑了一張:「就這個吧,齊瀟的庶長子小名叫暉官,這個,就叫晗官好了……」

  「晗官,晗官……顧夕顏念道,「好彆扭啊!」

  齊懋生笑道:「他不是正月十四出生的嗎,第二天就是正月十五的元宵節了,晗字,又有即將天明的意思,就取這個字吧!」

  顧夕顏一天都在猶豫不定,既然齊懋生覺得這個字好,那就這個字吧。

  第二天,顧夕顏帶著紅鸞去了蒜苗胡同看孩子。

  給周夫人請安後,顧夕顏就把齊懋生的意思說了,周夫人和鄭氏聽了,都覺得好。然後大家一起去了夏晴的那裡,把孩子的名字告訴了她。

  夏晴含笑望了顧夕顏一眼,抱著孩子叫了一聲「晗官」:「這可是你二伯父和二伯母給起的名字!」

  因夏晴是在月子裡,大家略略坐了一會,周夫人就請了顧夕顏到自己屋裡歇腳,鄭氏叫了碧鸞和紫鸞來陪紅鸞,三個孩子也許久未見,在一起說說笑笑的,頗為親。

  周夫人就商量著顧夕顏給晗哥做滿月的事:「繁生不在家,到時候,少不得讓他二伯父和你心了!」

  顧夕顏忙道:「都是至親骨。你這樣說,就見外了!」

  大家聊了些家長里短的,顧夕顏在那裡吃了午飯,又去看了孩子,這才回府。

  等到晗官擺滿月席的時候,齊懋生和顧夕顏都去了,本來準備隨意鬧一番的。結果開了席還不時有親眷前來祝賀,搞得那天場面很混亂,儘管如此,晗官的滿月宴還是開得頗為鬧的。

  轉眼間,就到了五月,楊柳開始抽條,風吹在臉上也不冷了。

  魏夫人催著齊懋生去一趟盛京,齊懋生卻道:「這是什麼時候,我怎麼有時間去盛京。」

  新皇登基,萬事待新。齊懋生頻頻往返於雍州和西北大營。還親自去了一趟燕地與晉地交界的天合縣慰軍。

  顧夕顏心裡暗暗擔心,怕戰事又起,但又不想因為自己憂心影響了齊懋生地心,她開始給自己找些事做,帶了紅鸞在玻璃大棚里種玫瑰花。

  夏晴抱了晗哥來給顧夕顏請安,正巧遇到顧夕顏從玻璃大棚回屋。衣緣裙擺上都是泥,她挽了衣袖親自服伺顧夕顏梳洗。顧夕顏笑道:「你如今也是做主子的人了,哪有讓你動手的道理。」

  夏晴從嫣紅手裡接過臉盆。笑道:「看少夫人說的,我就是穿了這綾羅綢緞,骨子裡,也還是少夫人邊的奴婢,這一點,婢子可記在心裡呢!」

  顧夕顏見她說的很真誠,笑了笑,沒有過多的堅持。

  夏晴服伺著顧夕顏梳洗。

  「少夫人,墨菊姐姐說了什麼時候回來嗎?」

  「那個田壽家在一個叫什麼三水地地方。說離雍州有二十來天的路程。他們結婚後,要回一趟老家。所以我放了她半年的假,讓她好好玩玩!」

  「墨菊姐姐嫁的時候,正趕上我剛做完月子,晗官小,夫人不讓帶出來,沒能親自給她祝賀……她回來了,我要好好宴請她一番才是……」

  「你有這個心就行了……」

  顧夕顏淡然地夏晴寒暄著。

  齊懋生回來的時候,遠遠的就聽見屋子裡有笑聲,待進了屋,就看見顧夕顏則抱著晗哥在逗他玩,夏晴則很殷勤地在一旁服伺著。

  看見齊懋生進來,大家都行了禮,顧夕顏抱著孩子給齊懋生看:「你看,這眉毛長得像不象三叔?」長得象繁生,也就有點象齊懋生。

  齊懋生望著那還沒有長開的眉眼,就怔了怔。

  等到了晚夜,齊懋生就商量顧夕顏:「要不,等繁生回來了跟他商量商量,把晗哥抱來給你壓壓……」

  顧夕顏就笑道:「夏晴親自孩子,把他抱來,那豈不是夏晴也要跟著來……那多不方便啊!」

  齊懋生摸著手下纖細的腰肢,再看著顧夕顏粉粉的面龐,神色就有點恍惚。

  比自己小十四歲……如果第一個孩子活下來了,也只比夕顏小一、兩歲……冥冥中,是不是早有安排……葉紫蘇幾次懷孕,都沒有保住,唯一的孩子紅鸞,視自己為畏途……

  想到這裡,他就低低地喊了一聲「夕顏」。

  「什麼?」顧夕顏眉目含笑地撲在了齊懋生地懷裡,弱的子,柔柔地貼著他,沒有一點縫隙,無限依戀,讓他片刻也不忍分離。

  是不是妻子的份,女兒的份,都給了夕顏,所以才會有這種血水相溶的感覺……

  他若有所指地望著懷裡的滿頭地青絲,輕輕地道:「要趁著孩子小抱來……以後,也和你親近些……」

  愕然中,顧夕顏抬頭。

  齊懋生目光,閃爍不定。

  她立刻就明白了齊懋生的意思。

  「可是,可是……」她猶猶豫豫地,夏晴慈地望著晗哥的臉龐就浮現在她地腦海里,「也許我們……」

  齊懋生就緊緊把顧夕顏摟在了懷裡:「你也別多心,只是先養著,要是你喜歡,再說……」

  顧夕顏眼角的餘光掃過齊懋生鬢角的幾縷銀絲。

  懋生,是八月二十四的生辰,今年夏天。就滿三十周歲了……

  再多的話,顧夕顏也說不出口了。

  齊懋生是個行動派,沒過兩天,夏晴就親自抱了孩子到梨園。

  「少夫人對我恩重如山,只希望晗哥能替我報答少夫人地恩,給您添添喜就好。」

  夏晴的神色間,並沒有顧夕顏以為的不舍。

  顧夕顏不由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晗哥是被母親帶習慣了的。突然換了個陌生地環境,又沒有母親在邊,夜晚一直哭鬧不休,娘餵也不吃,顧夕顏抱著他哄到了半夜,孩子實在是哭得沒了力氣,也餓得發慌了,這才勉強吃了幾口,沉沉地睡了過去。

  顧夕顏望著孩子紅僕僕地小臉上掛著的淚珠,不由又嘆了一口氣。

  回到屋裡。齊懋生正拿著一本書在那裡百無聊賴地等著,看見她就抱怨道:「怎麼去了那麼久?」

  顧夕顏滿狼狽:「孩子一直哭,實在是不忍下就那麼丟給嬤嬤們!」

  齊懋生伸手把站在緣脫衣服地顧夕顏摟在了懷裡:「夕顏,我明天要去一趟燕州……」說話間,手已急切地伸進了她的衣襟。

  「那你還把孩子接過來!」顧夕顏笑著抱住了齊懋生,把心思放在了他上。

  「誰知道你會親自去哄孩子……還好不是親生的……」齊懋生嘟嘟嚷嚷的翻把夕顏壓在了下……

  第二天。顧夕顏送走了齊懋生,就去給徐夫人請了安。

  徐夫人笑道:「聽說把繁生的二兒子接近府來養著了!」

  顧夕顏笑道:「爺不知道聽了誰的話。說可以壓,特意抱了讓我來沾沾喜氣。」

  徐夫人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你們啊。也太孩子氣了。要知道,這承宗,可是大事,要請了家裡長輩來公斷的……哪有象你們這樣的,隨隨便便地就抱了個孩子進來養著……」

  顧夕顏就露出一副驚愕的樣子:「承宗?母親怎麼會往那方面想。說起來,爺還年輕,不過而立之年,這麼早,我看還暫時不用考慮承宗的事吧!」

  徐夫人滿臉贊同地點了點頭:「是我多心了……」

  婆媳兩人不咸不淡地寒暄了幾句。顧夕顏就告辭了。自從知道顧夕顏不育以後。徐夫人對她,在立規矩方面寬容了不少。

  顧夕顏剛走進襲芳館。就看見琴娘站在吐出綠芽的柳樹邊。她看見顧夕顏,就笑盈盈地迎了上來。

  「少夫人,夫人說,高昌送了新茶來,想您去嘗嘗。」

  顧夕顏暗暗嘆了一口氣,和琴娘轉去了槐園。

  魏夫人的態度,一向爽利,顧夕顏剛坐下來,她就冷冷地道:「那孩子,如果真是壓,我也沒什麼意見,可要是你們打其他的主意,我可是不同意的。」

  說實話,顧夕顏自己也沒有打定主意,畢竟,這件事太重要了。

  「要是你真的沒要把握,就借腹生子吧!」

  魏夫人看見顧夕顏臉上一閃而過地猶豫,忍不住提前把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

  「借腹生子?」顧夕顏詫異地望著魏夫人。

  「齊炻不是想把他那個叫映紅地狗假外甥女送給懋生做外室嗎?他也帶到我跟前來讓我看了,長得和你還象。要不,就讓她給懋生生個……」

  顧夕顏的臉色就有點發白。

  「你也別心裡不舒服,府里有專門服伺燕喜地嬤嬤,最多兩次,就能懷上……」

  顧夕顏就勉強地笑了笑:「這事,我看還是要商量商量懋生才好魏夫人就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你們深義重,我也不是那不講道理的人。你直管放心,只要映紅懷上了,你就當著親眷們說去廓養胎,等孩子生下來,那女的我會幫你們處理好的……決不會留下什麼後患……就算是孩子大了,相貌上挑不出什麼毛病來……這比你們抱了別人的孩子來養,好上千百倍!」

  顧夕顏望著魏夫人那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不由就打了一個寒顫。

  好容易等魏夫人端茶送客,顧夕顏冷汗淋淋地離開了槐園。

  誰知,她剛走出槐園不到兩百步,迎面就碰到了周夫人。

  顧夕顏曲膝向周夫人行禮,客氣地道:「夫人是來看魏夫人的嗎?」

  「是啊!」周夫人就露出一個別有深意的笑容,「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少夫人……晗官,他還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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