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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翻開劇本,快速的在列印稿的場景里畫圈,翻劇本頁數的姿勢十分果斷,幾乎熟悉這部劇本到隨便翻開都能找到他要的場景的地步。

  幾分鐘之後,鄭雪松將劇本交給韓訓,認真的說道:「我把所有打算刪掉的部分給你畫出來,你來改。如果改出來的版本仍然不能使我滿意,我會直接刪掉,沒有理由。」

  《代號梟鷹》又變成了韓訓的單人任務。

  鄭雪松是一個眼尖的狠心導演,和老頑童文鶴山截然不同。他固執,嚴謹,渾身透著上位領導不容辯駁的威嚴。

  韓訓看著本來鄭雪松沒有提及的部分,也被他故意圈了出來。

  這意思,怎麼看怎麼像「你不好好拿出真本事我就真的真的刪掉啦」的威脅。

  ……這個老導演,還挺幼稚。

  但是,韓訓一定要保留這些情節。

  這不是像《曠世救援》一樣,為了讓觀眾接受悲劇,刻意將氣氛渲染得輕鬆,而是為了將觀眾從凝重和慘烈中解脫出來。

  《代號梟鷹》的背景世界,已經足夠沉重了,他不希望觀眾結束觀影,心底只留下一片肅穆。

  孩子的歡笑也好,軍人們不嚴肅的玩笑也罷,明明可以擁有更美的觀影記憶,為什麼一定要將它們刪掉,給觀眾展現徹頭徹尾的殘忍。

  又不是對觀眾的懲罰。

  韓訓打定主意好好修改鄭雪松勾出來的部分。

  但是,在嚴肅電影裡插入合理的幽默,比單純寫一出搞笑戲還要難,既然符合軍人的氣質,又要表現出軍人們人性化的可愛。

  可愛……可愛啊……

  韓訓腦子裡將《誰最可愛的人》默默背了一遍,決定將劇情里所有的幽默台詞,添加沉默的動作標註。

  也許是挑釁的笑,也許是嗔怒的瞪,也許是鄙夷的手勢。

  減少台詞,增加角色的動作,動靜結合,展現一群硬漢們暗藏心底的小得意。

  等他頭暈眼花的修改完劇本,迫不及待的拿給導演審閱。

  鄭雪松完全沒想到,這個編劇將一些隨口的玩笑話,變成了眼神的凝視,無聲的畫面流淌在字裡行間,他一看,就能夠想像出鏡頭應該剪輯成什麼模樣。

  一旦語言台詞帶上動作標註,幽默的意味仍舊存在,但是更加內斂,內斂得符合特種兵的嚴肅正經,又維持著韓訓想要的輕鬆。

  看到十六支隊的盧芳與田衛趁著握手比手勁,兩個人互不相讓拼得咬牙切齒,眼神里都帶著一股子狠勁,而不是初稿那樣靠台詞打嘴仗的時候,鄭雪松笑了出來。

  他眼角溝壑間露出欣慰,「這樣爭強好勝的兵,才是我們的兵。」

  鄭雪松笑容爽朗,一改之前的嚴肅,邊看邊說「好」。

  他伸手拍了拍韓訓的肩膀,掌心力度根本不像個老年人,「文鶴山說你有本事,我還不信。現在長見識了,真的長見識了,長江後浪推前浪,後生可畏。」

  「您認識文老?」韓訓忍住沒去捏自己被打痛的肩,好奇問道。

  「那個老東西,誰不認識啊!」鄭雪松捏著劇本,微笑說道,「既然你能把情節改這麼好,那我再給你一個任務,十六支隊雖然有女兵盧芳,但是整個劇本的角色,男性太多了,畫面感不夠平衡,你考慮考慮,加一個女性角色。」

  韓訓明白了,這才是鄭雪松的主要目的。

  如果自己改不出他滿意的劇本,可能《代號梟鷹》里就只有特種兵盧芳一個女性角色。

  但是劇本已經成型,能添加的人物,都是微不足道的路人,影響不了故事的畫面感。

  再加,就要加到反派陣營了。

  韓訓沉思片刻,脫口而出,「刀疤。」

  「嗯?」

  面對鄭雪松的詫異,韓訓仔細解釋道:「原本我對刀疤的設定,考慮過女兵。十六支隊從季英偽裝刀疤的時候,立刻識破了偽裝的敵人,因為敵人是一個面部有刀疤的男人,雖然符合梟鷹里代號刀疤的成員特徵。但是,敵人根本不知道,刀疤是一朵傷痕玫瑰。」

  梟鷹唯一存活的成員,是一個擁有刀疤代號,身上帶傷的女性特種兵。

  一切順著劇情推敲起來,合情合理,鄭雪松非常滿意。

  「喋血刀疤,傷痕玫瑰。」鄭雪松覺得韓訓帶給他的驚喜,正如文鶴山說的那樣源源不斷,「好,就照女兵設定改,我們選角多要幾個女兵。」

  劇本敲定,折磨的就不是編劇,而是演員了。

  軍訓選角幾乎是軍事片的傳統,長空影視中心熱烈歡迎明星們報名參與主角選拔,但是更多的參選人都是來自解放軍藝術學院的學生或者軍界新人。

  畢竟,明星們誰願意放棄美美美的生活,跑到軍營里摸爬滾打吃苦受罪呢。

  選角的淘汰環節,劇組直接將長空影視的班子搬入了片場當地的新兵營。

  烈日當空,萬里無雲,操場上站著一排又一排筆挺的迷彩服和軍裝,身高參差不齊,男女搭配,全是寸板,煞是好看。

  韓訓坐在陰涼的休息蓬里,心中一片暢快。

  難怪當初他站軍姿,長空影視的人在背後七嘴八舌聊天好不痛快。

  原來,看著別人磨礪鋼鐵意志的感覺如此之爽,而且手上捧著一杯涼茶,真是從心底爽到頭頂。

  邱主任仔細觀察場上的演員們,覺得這批青年身體素質不錯,至少比韓訓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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