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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日方長

  聽見商人——肖元的話, 迷憲猛然抬頭, 看向肖元的眼神中儘是難以置信與微不可查的喜悅,他難以相信在這個只剩下無盡絕望的時刻,他盡然能迎來這樣的喜訊。

  肖元腳步匆匆地走到迷憲身旁,道:“我找到了一個醫生, 劉燃,他說他可以治療陶子蘇的病症。”

  迷憲因為突如其來的喜訊愣怔片刻,理智才終於回歸, 種種疑點瞬間出現在他腦中, 他問道:“不是說這種病需要的醫療水平要十年後才能出現嗎?怎麼會突然有人能醫治?可靠嗎?”

  迷憲在情感上已經相信了肖元的話,只是他的理智依舊控制自己思考,在確定一切萬無一失前, 他絕不會放任自己沉淪於喜悅中。

  肖元因之前匆忙的步伐而喘著粗氣, 他做了個深呼吸後才解釋道:“劉燃他不是常人, 可以稱之為醫學狂人,末世對常人都是糟糕透頂的壞消息,對他卻是喜訊, 由於監管的寬鬆,他得以直接進行大量的人體實驗, 而也因此, 他與他的團隊的醫療水平有了突飛猛進。”

  迷憲表情一片空白, 他理智上知道自己應該因劉燃做人體實驗的事感到憤怒,但在情感上卻忍不住生出些許的感激,他深呼一口氣, 壓制住自己燥亂的心緒與愧疚感,問道:“他有把握嗎?”

  肖元道:“我與他深入交談過,他表示自己有百分之八十的機率能治癒陶子蘇的病症。”

  迷憲猛地鬆了一口氣,一直懸在他心中的包袱突然找到了解決措施,他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喜悅趕走了一貫的理智與邏輯。

  良久,迷憲才回過神來,他環顧四周,看到自己坐在辦公室的桌子上後,才恍然意識到之前的片刻他竟然全然置身于思緒之中,與現實世界完全脫離了。

  迷憲抬手支撐著自己的臉頰,卻感覺到入手是一片濕潤,在剛才他對自己失去控制的一瞬,他竟然不由自主地淚流滿面。

  在知道陶子蘇手術失敗時他沒有落淚,在得知末日的消息時他也保持著冷靜,在得知陶子蘇終於有救後,他卻再難抑制自己心中的波瀾。

  迷憲狠狠地眨眨眼睛,然後抬手粗魯地擦去臉上的淚水,短暫的發泄後他重新找回了理智,看向肖元問道:“劉燃的條件是什麼?”

  肖元微笑,這位世界聞名的富商實際上極年輕,僅僅是三十出頭的年紀,平日裡卻總是穿著打扮一絲不苟,顯出不符合年齡的老成。

  但在微笑時,他卻露出了兩顆虎牙,這兩個不和諧因素打破了他一貫的精英氣質,給他平添了幾分可愛的氣質,肖元笑道:“他的條件很好辦,要錢要設備罷了。”

  迷憲很快就明白,那位劉燃顯然是真正的醫學瘋子,他畢生追求的一切就是探究醫學的極致,在末世之前劉燃被世俗與法律所限制,不能肆無忌憚的探索,反而是在末世後得以大展拳腳。

  這樣的人不會對新世界或是從末世中倖存有絲毫的興趣,他想要的只是能充分利用末世前的每一天,在他的探索之路上走得更遠一些。

  肖元道:“他的要求對我而言不算什麼,因此我已經答應了,只要你也許可就可以安排手術了。”

  迷憲站起身,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的大腦依舊感到些許的眩暈,但他確定自己此時前所未有的冷靜,他點頭道:“我同意,儘快手術。”

  一個月後,陶子蘇在約定的時間進行了手術,迷憲在手術室外見到了醫學狂人劉燃,對方潔癖一般穿著一塵不染的白大褂,帶著口罩的臉不能看清面容,唯有一雙眼睛微微發光。

  迷憲沒有說任何話,只是沉默地站在手術室外等待著,在一切秩序都已經混亂的末世,劉燃團隊所處的醫院依舊乾淨整潔,空氣中飄散著消毒水的刺鼻味道,迷憲看著空白的牆壁,漸漸地忘記了時間。

  良久手術室的大門終於打開,迷憲聽到劉燃說:“手術成功了,答應我的東西你們儘快送過來。”

  迷憲雙腿一軟,他這才意識到長時間保持同一個站立動作讓他的腿酸痛不已,迷憲踉蹌著走上前兩步,應道:“當然。”視線卻已經約過劉燃,看向他身後依舊躺在手術台的陶子蘇。

  劉燃道:“你可以去近距離看看,動作輕點。”

  這個不憚於做人體實驗的怪醫此時卻表現出十足的溫柔,他向來享受手術成功的快感,越是困難的手術越能讓他滿足,而剛才的手術讓他心情極好,面前的又是提供錢的金主,於是他收斂了自己不易近人的怪脾氣。

  迷憲表情有些恍惚,讓人擔憂他是否能接受外界的消息,他卻對劉燃點點頭踉蹌著走進去。

  迷憲看著依舊在昏迷的陶子蘇,自從上一次手術失敗後陶子蘇就進入了冬眠,病痛讓陶子蘇身形消瘦,冬眠讓他面色愈發蒼白,迷憲卻認真地用視線掃過陶子蘇面容的每一寸。

  迷憲看著陶子蘇的眉眼,在他記憶中陶子蘇總是微笑著看著他,明明身體比誰都差,眼神中卻總有蓬勃的生命力,他從沒在自己眼中看到過那樣的神采,似乎從很小的時候起,他眼底就是一片無波無瀾的沉和。

  或許陶子蘇最初吸引他的,就是那樣的眼神,陶子蘇分明是一個溫和的人,卻從不曾對天道、對疾病表現出些許的妥協,即使註定了只能短暫地從人間走過,卻偏要活得濃墨重彩。

  陶子蘇生來就是要發光的,他就是光芒本身,或許上天最初也是因為天妒英才,才不肯給他一個健康的身體。

  但迷憲是個貪心的人,面對任何事情他表現得比誰都冷靜自持,但他清楚自己心底比誰都瘋狂比誰都貪婪,而他所有的瘋狂與貪婪,都與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有關。

  陶子蘇,那就是他一切瘋狂的起源,是他的渴望本身,他的一切慾念都因陶子蘇而生。

  所有人都說陶子蘇活不長久,迷憲卻偏偏要逆天改命,讓陶子蘇成為活到最後的那個人。

  迷憲的視線從陶子蘇的眉眼下移,他看著陶子蘇清瘦的面容,從高挺的鼻樑到淡色的嘴唇,他將一切都印在自己的腦海,然後微笑著低下頭,想陶子蘇的嘴唇吻去。

  在距離陶子蘇只剩下不足一寸的距離時,迷憲突然停下了動作,他看著陶子蘇近在咫尺的纖長眼睫,突然勾起嘴角抬起了頭。

  迷憲聲音柔和地對依舊在昏迷中的人道:“我們來日方長,這個吻等你醒了再進行。”

  迷憲站直身子又看了看陶子蘇的容貌,然後在手術台旁蹲下了身子,抬手握住了陶子蘇過分消瘦的左手。

  那隻手微微發涼,因為消瘦而骨節愈發分明,迷憲撫過陶子蘇的指節,調整姿勢與陶子蘇十指交錯,微微收緊了力道。

  他就這麼安靜地握了許久,然後撥通了電話,對救世組織中等待消息的眾人道:“手術成功了,讓桃子繼續冬眠吧。”

  救世組織的眾人聽到前半句話原本正歡呼雀躍,他們清楚迷憲究竟有多麼重視陶子蘇,在之前的日子裡陶子蘇只能在冬眠艙中沉睡,迷憲便時常去冬眠艙附近看望,他甚至看不到陶子蘇分毫的容貌,只是看著冬眠艙卻也能度過多少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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