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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會不會工圍(講話)?」又來了!他每次都這樣將視線掃過他的臉然後半句話也不說像是根本沒聽到他的話!

  「干!你給我說話……啊嗯……」趁著他張大嘴罵人時,魏巍將湯匙塞入他口中。

  「!@$!@︿%*@#﹀」被激怒的陳進哇哇啦啦一連串大罵破口而出,而魏巍卻猶如聾子般聽而不聞無動於衷,並精準的抓著機會塞飯到那張罵人的嘴裡。

  「林,林杯自己會吃!!」火大的陳晉罵人無效,怒怒地伸出左手搶過魏巍手中的湯匙,不靈光的左手加上暴躁的心情挖半天碗裡那顆滷蛋非但挖不起來還不慎彈到地上滾落至小晉的腳邊,成了小晉的玩物……

  「……干!」用力將湯匙插回飯里,索性抓起被子將自己發窘的臉蓋住。

  「……」非常想笑但又覺得這個時候不是適當的時機,只能忍著滿腹的笑意彎下身從小晉腳下搶回那顆滷蛋回到廚房用滾水沖乾淨。

  不過惱羞成怒的陳晉說什麼也不肯再碰那碗飯半口了……

  魏巍稍微彎低身子好讓陳晉扶著他的肩膀緩緩地坐上浴室里那張高腳折凳上,然後將他的拐杖接過往一旁牆上靠放著,扭開水龍頭在那洗臉槽放了八分滿的溫水準備幫陳晉擦身子。

  陳晉剛受傷的前一段時間根本動不得,吃喝拉撒都得靠魏巍的服侍才能完成,要離開床也得靠魏巍或背或抱才有辦法。

  陳晉的身材本來就不胖,再加上受傷在床後瘦了一大圈,魏巍要將他整個人扛起來實在不費什麼力氣。只是一向愛面子的陳晉簡直無法忍受自己像個女孩子一樣被人家抱來抱去,每次都弄得他又羞又怒然後心情大壞對著魏巍生悶氣。自從上上禮拜醫生說他可以用拐杖行走後,他死活也不讓魏巍抱他了。

  幾個月來的照顧魏巍從來沒有發過半句牢騷,那是因為他根本什麼也不說。他也不曾表現過任何不耐,因為他幾乎很少有表情。就那樣沉默地任勞任怨照顧著受傷的陳晉,看在陳晉眼中就像在做什麼例行公事或義務勞動,雖然是無微不至,但卻嚴重地傷害到陳晉的自尊心。

  於是儘管用拐杖走得又慢又不穩,不時地跌倒還得忍受受傷的肢體傳來那痛徹心扉之感,但對陳晉來說,他不想依賴魏巍,一點也不想。能夠少依賴魏巍一些,也許就能多換些已經那折損到幾乎沒有的尊嚴吧。

  「什麼時候腳才會好?」陳晉的一句話在一片沉默的氣氛中顯得突然。

  「……」魏巍看了他一眼,什麼話也沒有說繼續低著頭幫他脫去衣服。

  這一句話已經聽陳晉問了多少次了?幾十次?幾百次?

  傷勢漸漸好轉的同時,陳晉的話也越來越少了。起初他還會因為疼痛跟自已對他的沉默而發脾氣亂叫亂罵,吵吵鬧鬧的同時又總是想辦法要激他開口說話,但一次又一次地失敗之後陳晉他變得越來越安靜了。

  「什麼時候腳會好?」「我什麼時候可以回東港?」

  現在,他除了這兩句話常常掛在嘴邊,其餘的時間不是發呆就是睡覺,偶爾逗弄跳到床上的小晉,偶爾把床邊那個窗簾拉開默默地看著窗外風景,越來越消沉的那張臉美麗依舊卻再也找不到初識時那陽光般的燦爛笑容了。

  什麼原因造成的魏巍再清楚也不過了,他是那樣地了解陳晉的個性,所以他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的冷淡態度跟這樣沉悶像監禁般的養傷生活對陳晉心理所造成的殺傷力?

  討厭陳晉嗎?那是不可能的事。魏巍清楚地知道自己依然是喜歡著他,喜歡著這個應該是一輩子都不會喜歡上自己,永遠都不可能結果的男孩子。

  他做不到把陳晉當作普通朋友看待,之前也證明了陳晉根本無法接受他對他的喜歡,結果必然是一次又一次地重傷。

  與其這樣,不如劃清界線別再去跨越了。

  用擰乾的溫毛巾仔細地幫陳晉擦著身子,手指觸及那骨感的身軀,對魏巍來說,這是一種煎熬。

  忍耐著想要緊緊摟住陳晉他那越來越消瘦的身子的渴望。

  忍耐著強烈地心疼與不舍繼續戴著自我保護的冷酷面具。

  忍耐著。並告訴自己,這對他對我都好。

  台北春天的陰沉,染上了沉默的兩個人的靈魂。

  「喂,學弟?嗯……你等我我馬上下去。」

  掛下電話的聲音,穿上他那件黑色風衣外套西西蘇蘇的聲音,拿起鑰匙打開門的聲音,最後是關上門的聲音。

  好想問魏巍要去哪裡,好想問魏巍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可是他根本不會回答自己的任何一個問題,問了也是白問,只不過是找丟臉而已。

  伸手將窗簾拉開一小fèng湊過臉往下看,就算是十樓但超級好的視力使得陳晉可以清楚地看見站在一樓中庭那個男孩的長相。

  爛髮型!穿衣服沒品!一臉花痴樣!什麼學弟的,一天到晚有事沒事就把魏巍找出去,看了就賭爛!他是吃飽撐著還是怎樣?怎不去找查某(女人)老來纏魏巍?

  沒多久,魏巍也出現在視線里,他從大廈走出來,和站在中庭的學弟說了些什麼,然後兩個人就這樣並肩而行地離開了。

  緩緩地放下窗簾,心情鬱卒到什麼都不想看閉上雙眼。

  不應該隨便忌妒,其實也沒什麼資格亂發脾氣,已經犯錯了一次,難道真的笨到學不乖?

  可是,看到自己那樣喜歡的人和別人有說有笑然後三不五時一起出門,怎麼可能不忌妒?怎麼可能不會火大?

  「我喜歡他有什麼用?」雖然他以前說過喜歡我,但他現在一定討厭我討厭得要命要不然不會連跟我說話都不屑。

  什麼時候這該死的腳才會好?好想回家……

  想要離開的渴望跟當初想要來台北找魏巍的渴望一樣地強烈,被自己所喜歡的人所冷漠對待那樣子的感覺實在太痛苦了,每天都覺得時間過的好漫長好漫長,想到睜開眼睛要面對的是那樣不堪的感覺,他甚至希望自己可以一直睡一直睡最好不要醒。

  把背包里的錢塞入口袋中,當初來台北所帶的錢幾乎都沒用到,然後這些錢應該夠他從這裡坐TEXI到火車站再搭火車回屏東去了,至於背包……算了。他把背包放回床腳邊,要拄著拐杖走路還要背背包是很麻煩的。

  望了望這個住了幾個月的房間,這是魏巍的房間,沒有什麼雜七雜八的裝飾,但是乾乾淨淨整整齊齊就跟他的人一樣,他就是喜歡魏巍那樣乾淨斯文的樣子,給人的感覺很舒服……干!再想下去都不用走了!

  霸占了他房間這麼久,終於要滾蛋了。應該留個條子寫些什麼「謝謝」的話,要不然這樣拍拍屁股就走了實在太說不過去了。但握著鉛筆面對那空白的便條紙,寫信苦手的陳晉擠半天也沒擠出個屁來。

  「干!」將便條紙揉成一團拋向廢紙簍,煩躁地抓了抓頭髮。

  「喵。」小晉撒嬌地在陳晉腳邊摩蹭著。

  「小喂喂,你幫林杯跟魏巍說我回家了。」用手掌摸了摸小晉那跟他一樣亂亂的毛頭,抓起拐杖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出房間走向玄關。正想著辦法努力將左腳塞進他的布鞋時,大門突然打開。

  「……」推掉了學弟晚餐的邀約,提著兩個人的晚餐回家的魏巍站在門口,極度困惑地盯著鞋子套了一半的陳晉。

  「……」而陳晉或許是因為想要偷跑被得個正著而有點錯愕,僵在那心虛地一樣是半句話也講不出來楞楞地望著魏巍。

  「你要去哪?」兩人對望了好半天,魏巍終於開口問道。

  「啊?」因為幾個月來的沉默,讓陳晉花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魏巍是在跟他說話。

  「我……林杯要回家。」陳晉收起了錯愕的表情理直氣壯道。嗯,回家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沒有什麼好心虛的……

  「回家?」行動不方便的他想這樣帶著傷趁著他不在的時候離開?

  「不行嗎?」

  「……」好在他早一步回來,要不然陳晉就這樣離開如果發生了什麼意外,是想叫他一輩子帶著悔恨的心情度過嗎?

  為什麼他就這麼自私任性?他難道從未想過我的感受,他難道不知道我有多在乎他嗎?

  越想越是不悅,魏巍用力地關上門,將手中的那袋晚餐往玄關的鞋櫃一放,也不管陳晉死命地掙扎夾帶著亂吼叫罵連踢帶抓,一把搶下他的拐杖將他橫抱起走回臥室。

  「干!姓魏的!放手!把林杯放……唉呦喂呀~」話沒說完魏巍手下一點也不留情地將陳晉摔回床上,床雖然很軟,但也叫陳晉痛得說不出話來。

  「請你乖乖養傷。」儘管動了怒,但魏巍還是儘量讓自己冷靜地保持修養。

  「干!你當林杯是什麼?我才不要留在這個爛地方,整天面對你這個不會工圍(講話)的爛木頭!還不如去蒙阿撥(墳墓山)住,看死人的臉色都比看你的臉色好!」陳晉一面用力敲著床氣急敗壞地大罵著,幾個月來的滿肚子委屈一股腦地全爆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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