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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狗汪汪叫時,就算“餵”地朝它大叫,它也只會以“汪汪——餵”的形式記在腦袋裡。

  換句話說,反正它都叫了,對它已經做過的事情這個那個地說它是沒有用的,不在它吠叫之前警告它的話那是沒有用的。所以,要在它“嗚嗚”將要大聲吠叫時,就“餵”得制止它。這時,如果它停止吠叫,就要像它完成一項高難度的動作般大大地誇獎它一番。

  因此,正確情況應該是這樣的:“嗚嗚——餵——停止叫——誇獎它。”這就是……

  真不好意思。

  謝謝你,是的,我已經沒事了。因為你靜靜地聽我說,我一不小心就說了一大堆。

  不,是我想說,我過去一直以為這世上沒有人肯聽我說話。

  3

  啊,從這裡可以下去吧。可以把車子開下去嗎,下面好像是個運動場。

  不回車上嗎?不去那邊看看嗎?那個,如果可以的話,請讓我來開車吧。

  是的,我是來到這裡之後才上的駕校。我沒有任何執照,心想至少弄一個吧,於是便考了駕照。再說,駕照可以代替身份證,對吧?一個人住,有這個就方便多了。

  遺產留下來的錢不是很多,但是還是有一些的。

  是的,我沒有車,我有好一陣子沒有開車了,所以請你教我。

  第三章 白子國王的接龍式回憶

  1

  “食物”——“飲料”,哦,是接龍。

  詞語首尾相接連續下去,而且毫不間斷。

  瀨川太太的先生死在了冬天的江戶川河畔。

  去年的過年時候,我和友貴子曾一起去過江戶川的河堤。我們還往下走到河堤,這當然是很偶然的事。

  河堤並不適合帶剛認識的女孩子去。

  但是友貴子討厭去人多的地方。

  我們第一次約會是在超市旁邊的一家甜甜圈店,雖然是鄉下小鎮,但這種店也還是有的。

  友貴子說不能待太久,於是我們只點了茶。

  對友貴子而言,光是到這裡來,就是件天大的事了。做不可能做的事,只能說是命運的安排,究竟是什麼讓友貴子這麼做的?

  友貴子坐在我面前,她只會簡單地回答我的問題,並不時搖搖頭,坦白說,我感到有些不耐煩和焦躁。

  我們走出店來到停車場,我說要送她回家,她斷然拒絕了。但是,當我將白色塑膠袋遞給她,準備坐進駕駛室時,我看到她的眼神仿若伸出一雙求助的小手。

  我們穿過一條小巷,去附近的公園。當時年關將近,兩個男孩子趁著公園裡沒人在練習足球。他們可能是一對年紀相近的兄弟吧。

  公園裡沒有長椅,如果要坐的話,倒是有兩個小孩子的鞦韆,但是我們站著。我們身穿大衣、夾克,並肩交談。我記得當時已經是十二月底,但是腳底下依然鋪滿了銀杏的落葉。

  友貴子對我聊起中國皇帝與臣子的故事,天氣很冷。

  我們約好了再次見面便道別了,第二次約會時,我開車帶她。

  要友貴子坐上男人的車,需要有跳入冬天大海一般的決心。我一會兒對縮著身子的友貴子遞名片,一會兒又是亮駕照,證明我不是可疑人物。雖然看似搞笑,但是我是認真的。

  友貴子一上車就說:“離開這裡。”我們漫無目的地往前開,穿過幾條陌生的路,來到某個鎮上的咖啡店。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來到那座城鎮。

  我們第三次的約會就在江戶川。天空像是貼滿了灰色的薄紙,是個天氣微涼的下午。對於看慣大海的友貴子而言,應該並不稀奇,但那是附近能夠看到水最多的地方了。我想帶友貴子去河畔。因為是冬天,江戶川看起來似乎很遙遠,仿佛是在寬廣河濱的彼岸。

  我們走在河堤上,沒有牽手。半路上,友貴子停止了訴說往事。

  沒錯,就在那之後,友貴子發現有個地方能下到河岸,她說她想摸一下方向盤。

  不知為何,我一直覺得眼前天旋地轉,感到莫名地亢奮,就像嗑了藥一樣。簡單來說,仿佛有人跟我說:“我們一起死吧。”我無法解釋為什麼會有這種幻想。

  我沒有自己開車,坐上友貴子駕駛的車,朝遠遠的地底而去。

  我覺得那像是一條通往高空的路,仿佛要超越有限的生命。無論那是一條什麼樣的路,友貴子都會是與我攜手同行的伴侶。

  2

  當然,友貴子在下坡時沒有踩油門。

  她開著不熟悉的車,在沒有護欄的險路上往下行駛。對新手而言這很不簡單,無論是在技術上還是心理上。非比尋常的斜坡,看起來就像坐雲霄飛車一樣。我萬萬沒有想到,楚楚可憐,看上去異常柔弱的友貴子,竟然會想要冒險。

  然而,她一直盯著下方的眼神卻顯得堅定不移。對友貴子而言,似乎正因如此,所以才值得這麼做。我看著她微微泛紅的臉頰,覺得這才是真正的她。

  不知為什麼,她的這種本性就像是窩在巢穴深處的兔子般躲了起來。她隱藏了自己的本性,而我只能稍稍窺見些許。

  道路一直延伸到一片蘆葦前,遠方尚未被割除的蘆葦長得比人還高,並且一直綿延不絕。

  當我們走向河畔時,有一輛車從同一個斜坡下來。他們是一家人,將車停在我們前面,前往整理成像是橄欖球場或是足球場地的河岸。我馬上明白他們拿在手上的東西是什麼,那是風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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