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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亡時間,下午四點十分。

  第二個是大媽,年時倦沒看了,不知道怎麼回事,耳朵突然就轟鳴了。

  死亡就在他眼前突然發生了。

  他在質疑自己,上來究竟是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眼前沒星星亂轉,就暈暈暈暈暈。像是地震,還是那種在腦內三百六十五度,不帶停的地震,左偏一下,右偏一下,什麼都看不見,什麼也都聽不見,世界只剩下他自己,和一直震顫的事物。

  像是很遠遠的地方,傳來了一個聲音,年時倦甚至思考了下自己怎麼能聽到這麼遠的聲音。

  “死亡時間,下午四點二十。”

  不是說她冷漠,年時倦甚至感謝她的冷漠。

  年時倦聽到這近似於機械的聲音,打了個哆嗦,咬著舌尖,強迫自己清醒了過來,一把捂住甘來似的眼睛。

  失策。

  不該上來的。

  甘來似沒什麼傷感,更談不上什麼喜悅,就是……震驚。

  死,死了?

  甘來似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黑暗,睫毛顫了顫,弄得年時倦手心痒痒的。

  他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接近死亡,以至於除了震驚,也不知該做出什麼才好。

  他……嚴格意義上,他和這倆人毫無關係。

  那一石頭,對甘來似來說,就是將他和這倆人的關係斷了,但現在……更斷了,是徹徹底底地斷了。

  怎麼就……怎麼就這麼輕易地死掉了?

  甘來似一直想著。

  他也會這麼輕易地就死掉嗎?年時倦也會嗎?所有的一切都會嗎?

  甘來似想起那個男人和女人了,這才驚覺。

  不是第一次了,是第二次了。

  一次記憶更深刻,對他感觸更大的第二次。

  第一次的發生,對他來說只是拋棄,而現在,這一次,是純粹的死亡。

  如此近距離的死亡,所帶來的震驚和惶恐讓車內的氣氛一時有些壓抑。

  但對見慣生死的醫護人員,這只是一聲嘆息的功夫,他們還有看看下一個人。

  尤確的情況。

  這一次沒說死亡時間了,雖說如此,但情況依舊不樂觀。

  年時倦受著那痒痒的感覺,心裡萬分後悔。

  他幹嘛這麼衝動地把甘來似也給拉上來?

  年時倦是真沒想太多,現在也是真後悔自己沒想太多,上來幹嘛?帶甘來似見見本就該少見一點兒的死亡?

  年時倦沉默了。捂著甘來似眼睛的手一直沒鬆開,直到到了醫院,倆人才下了車,看著醫護人員推著有尤確的那倆單車往前狂奔。

  現在年時倦有時間想想事情的前因後果了。

  這和王賀沒關係嗎?

  年時倦看了眼時間,說不定王賀飛到尤確家給了尤確一刀呢?

  還是另有其人,只是一次巧合?

  或者王賀有同夥?

  下毒?直接傷害?

  年時倦真沒注意尤確的傷口,只知道尤確只是撿回了條命,現在……還不知生死地躺在手術台上。

  甘來似也在想這件事。和年時倦猜想的一樣,他也在想尤確的這件和王賀有沒有關係,畢竟他們剛去找了王賀,尤確就立刻出事了,像是過於巧合的巧合。但是,王賀有必要為了個基本上算不上證人的證人而冒這麼大的危險嗎?

  倆人站在醫院門口,沒進去。

  年時倦不怎麼想回溫一下醫院的感覺,而甘來似則是覺得可去可不去。

  倆人之間的問題暫時被壓了下去,但猜疑終究還是在的,只是暫時地被埋著了,等解決完這件事,就是解決這個問題的時候了。

  但眼前的這件事,讓倆人有些棘手。

  倆人在醫院門口站了會兒,還是進去了,畢竟尤確在這兒也就只有個姥姥了,也不好驚動她老人家。

  雖說是將問題放在之後,但不代表著這件事就像沒發生一樣,年時倦和甘來似之間一時有些尷尬,話也不多,沉默地跑上跑下,年時倦突然就有些懷念苗湘了,有他在自己就不用這樣了,更何況還能調節調節氣氛,這麼看來,苗湘還是有點兒小用的。

  這一次的護工竟然還是上一次的那個,年時倦看見他心情就更不好了,見他坐下來了,就拉著甘來似走了。小哥在座位上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嘀咕了幾句,想著這位主顧怎麼這麼著急,他還想嘮嘮嗑呢。

  年時倦可不管,也沒想管,這一次沒尤確來接了,只能走回去了。

  路挺遠的,倆人也不說話,各自想著事兒,就更遠了,一開始年時倦還期待遇見個人,搭個順風車什麼的,哪知道今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人都像是躲家裡了,半個人影也沒瞧見,倆人就只能走回去了。

  回去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白藍色的天像是刷了層灰,這灰刷得很均勻,一眼望去,到處都是一個色。

  客廳的燈光在黑暗中暖暖的,年時倦見著這光,頓時感覺自己一點也不累了,簡直是精神抖擻,反觀甘來似,面上一直都很平靜,沒什麼多餘的表情,只是時不時看一眼自己和年時倦相握的雙手,又時不時望著遠處模糊的事物,發會兒小呆。

  他終究是不能像年時倦那樣,輕易地——或者也不輕易,就是下意識地逃避掉那件事。

  這大概就是年時倦和甘來似最大的不同之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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