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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涵感受到了從院門口處的目光,便將頭轉過來,看到是阮封。

  阮封上前來後,恭敬道,“這裡是鄉下,很多東西估計都不能如您的意,還請您多多包涵。”

  蘇涵點點頭,道,“阮大哥不用客氣,我都知道。我覺得這裡還好,我很喜歡。”

  蘇涵說著朝阮封微微笑了一笑,又道,“只是我是突然決定來這裡,沒有帶一應用品,連換洗的衣裳都沒有,還有勞你幫忙置辦一番。”

  蘇涵的笑容有一種讓人喜歡上的魔力,雖然他那笑不免帶著從小高高在上的疏離,但依然讓人覺得喜歡。

  阮封道,“都已經讓人去添置了,很快就會回來,只是東西難免會有些粗糙,不能和您往常所用相比,您還請不要嫌棄。”

  蘇涵望著阮封道,“哥哥有給你說我是誰,是麼?”

  阮封不好意思地靦腆起來,微紅了臉道,“以前見過您一次,就是年前臘月里您來忠國公府住的那一次。想來您沒有注意小人,所以不記得了。”

  蘇涵笑道,“是這樣啊。”

  太陽已經要從圍牆上落下去了,掛在圍牆上半邊臉,蘇涵望著那最後的光芒,些微憂慮地道,“不知道哥哥回去了沒有?”

  阮封道,“殿下您不用擔心,會一切順利的。平時我到這裡來看母親,騎馬大半天時間就行,主子騎馬比小人快,應該會回去得更早的,現在應該要到京城了吧!”

  蘇涵鬆了口氣,道,“我沒怎麼出過門,路程這些都不太清楚。我那日從京城裡到聞濤別院就花了一整天時間,以為從這裡回去定然要更長的時間。”

  阮封想蘇涵到聞濤別院花了那麼多時間那是因為排場大走得太慢,一般人騎快馬小半天就能到。阮封在園子裡折了一枝樹枝在廊下石板上畫了個簡易地圖,給蘇涵解說道,“您看,從這條路走,並不用經過聞濤山那邊,能更快到京里。”

  蘇涵彎下腰看著,點點頭,“原來是這樣的。”

  阮封笑道,“是啊,所以您不用擔心主子。”

  那用樹枝里的汁液畫成的地圖一會兒就幹掉了,蘇涵看著那幹掉的地圖有些痴。

  阮封擔憂地道,“殿下,真的不用擔心,您要相信主子。”

  蘇涵苦笑道,“只是擔心他夜裡趕路不安全。”說著,又對阮封道,“你不用稱呼我殿下,隨意喚名字就成了,叫小涵吧。特別是大娘,你千萬要給她說說,讓她叫我小涵。”

  阮封想到他母親在他面前是稱呼蘇涵為“小姐”,這樣的確不太妥當,便應了。

  阮封后來對米大娘說這事的時候,米大娘皺著眉毛很嚴厲地教育阮封他一個大男人哪裡能夠隨意叫人家姑娘家的閨名,讓阮封都無法反駁,事情只能不了了之。

  這裡的生活雖然完全不能和原來的相比,比如漱口的藥鹽、擦臉的膏脂等等生活用品都完全用不慣,衣服因為是蘇大娘去置辦的,全都是女裝,蘇涵不得已穿了半日,便讓重新買了儒衫來,吃飯也吃不習慣,以前在皇宮裡,他是吃從貢陽來的廚子做的貢陽菜,而在這裡,就只能入鄉隨俗了……

  還有僕人也用不慣,以前他需要什麼根本不用說,到時間就有人來伺候,或者一個眼神嬤嬤芷芸她們就知道他想要做什麼,在這裡就完全不行了,叫別人來伺候有的時候還沒有自己做來得快。

  雖然生活的各方各面都不適應,不過,蘇涵也並沒有任何抱怨,覺得習慣了就會好的,而人並不是非要奴僕成群物品精緻才能活得下去。

  生活上的事情都能夠忍耐與慢慢習慣,只是,蘇崢回京兩天了,都沒有任何消息傳來,不免讓蘇涵擔心起來。

  郴水縣城在運河邊上,距離京城近,處在交通要道上,雖然是縣城,卻已經如一個一般州府般重要與繁華了,阮封去縣城裡打探消息,回來說京里並沒有傳出什麼大事出來。

  蘇涵知道後便越發擔心起來。

  在第四天的下午,阮封回來時帶了蘇涵用慣了的藥鹽膏脂象牙箸玉碗等物,還有他的幾套裡衣和幾本書,蘇涵看到這些的時候,便知道是蘇崢讓人送來的。

  阮封說主子讓人將東西放在郴水縣城裡的一家有關係的酒樓裡面的,還帶了話說一切順利,讓蘇涵不要擔心,慢慢等他來接他回去。

  這讓蘇涵放下心來,再過了一日,阮封回來的時候,就一臉怪異地帶回了清和郡王病逝的消息。

  阮封人很聰明,打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便明白了蘇崢說蘇涵是他未過門的妻子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了,那可能並不是蘇崢說著掩護蘇涵身份的話,而是真實話里的字面意思。

  雖然知道些京里流言的人都知道清和郡王是皇帝私生子的事情,蘇涵和蘇崢並不是兄弟,但是,將前後所有的事情串連起來一想,當阮封意識到他家大人使了計策將清和郡王帶出來做自己妻子,而對外宣稱清和郡王已死,這種事情讓阮封震驚,但是,對主子的忠心並沒有讓他對主子的品性懷疑。

  當他神色怪異,語氣吞吐地把這個消息告訴蘇涵的時候,蘇涵坐在椅子上,面色絲毫未變,好像清和郡王並不是他一樣。

  阮封這才明白,很多事情,只是需要他接受命令做就是了,原因並不是他能夠揣測的。

  第八章 皇帝病重

  蘇涵每日坐在房間裡看書寫字,有時候會畫些東西,時間在字畫間過得很快也很安寧。

  他不喜歡說話,也很少笑,一副疏離而淡漠的樣子。

  又過了幾日,阮封每日帶回來的消息都差不多,有關京里哪位達官貴人家裡的閒言碎語,但最多的還是關於清和郡王的葬禮的。

  聽阮封說葬禮的事情,蘇涵面色一直很平淡,隨著那個身份的埋葬,他的要作為郡王的責任也埋葬了,能從那身份里得來的權利和尊貴也埋葬了。

  此時的他只是一個沒有任何身份的平民,甚至沒有身份文牒,他連這個村莊裡任何一個農夫村婦都比不上。

  蘇涵將臉埋在手心裡,輕輕說道,“哥哥,我只剩下你了。”

  又過了幾日,蘇崢並沒有來,也沒有讓人帶消息來。

  蘇涵開始擔心起來,覺得應該出了什麼變故。

  畢竟,皇帝知道他沒有去定下來的地方,一定會派人來找他接他回去的,而到此時都沒有人來,只能是出了大事了。

  果真,再過兩日阮封就帶回皇帝病重的消息。

  皇城周圍很容易受政權變更的影響,這些地方的人們便比別的地方的人更有一種對政治敏感的耳朵和心,民間很多人私下裡談論皇帝若是駕崩太子登基後的政策問題。

  蘇涵住在內院裡,從不出門,照顧他的僕人也只在他傳喚的時候才進屋照顧他,他的一切信息來源便是阮封帶回給他的消息。

  當阮封說皇上病重,皇城戒嚴的時候,蘇涵雖然很憂慮擔心,但並沒有覺得驚訝,蘇崢沒來找他,皇帝也沒有派人來接他,只能是在皇帝身上出了這樣的大事。

  “哥哥是不是被禁在府里了?”蘇涵問道。

  阮封本來想隱瞞這件事情,但被蘇涵問起,又被蘇涵那雙深黑沉靜的眸子望著,便無從隱瞞了,只好答道,“禁衛軍包圍了忠國公府,不讓人進出,不過,主子卻並沒有被禁在府里,他是被召到宮裡去了便沒有回去,小人找人打探了很久才知道這件事情。”

  蘇涵唇抿了起來,眉頭微皺,想了一陣才繼續問道,“哥哥進宮裡去多少天了?”

  阮封看蘇涵臉色發白,弱不禁風的樣子,便十分擔心,但面對蘇涵深黑堅定的眼眸,便只好毫不保留地答道,“有六七天了。主子被關在宮裡的事情外面並沒有傳出消息來,我是想辦法和劉管家通到消息才知道主子進宮去了沒回去,又百般探聽才知道他被關在了宮裡。”

  蘇涵神色憂慮,問道,“那還有別的大人被召進宮後沒放出來的麼?”

  阮封道,“沒有聽說。”

  蘇涵又問,“那還有哪位大人家被禁軍嚴守起來了的呢?”

  阮封道,“京城戒嚴,被禁軍嚴守起來的大人府有十幾家,國舅爺劉大人家裡,陳相家裡都被禁衛軍圍起來了……”

  蘇涵在宮裡的時候,雖然從不打探朝廷局勢,宮廷隱秘,但是,應該知道的事情,他還是知曉的。

  太子是皇長子,母親是當年都察院左都御史孟常之女,在太子五歲多的時候,其母,當時的皇后娘娘不幸薨逝,據說是得了急病不治身亡,當時她身邊伺候的人也都被處死了,所以,皇后的真正死因外界並不知道,也不敢揣測,孟家在皇后死後就倒了,大部分原因是皇帝的打壓,在孟家勢弱後,皇長子宋元瑾被封了太子。

  歷史上很多皇帝都是這種做法,擔心後戚專權,會特意打壓後戚後再立太子,皇帝這樣做並沒有什麼不可或者顯得手段毒辣。

  皇后死後,皇帝再沒有立後,並且待太子非常好,並不讓他住進空曠的太子東宮裡,而是住在皇帝寢宮的側殿裡,還帶在身邊親自教導,生病的時候也在身邊照看,對太子寵愛非常……

  後來,皇帝又有兩個兒子存活下來,便是二皇子宋元明與小皇子宋元邵,隨著這兩位皇子長大,宋元瑾的太子之位坐得雖然穩當,但也並不是沒有後顧之憂,畢竟,皇帝並沒有老,還能在皇位上坐很多年,等太子坐上皇位那便是很多年後的事情了,到時候的局勢如何還很難說。

  而且,宋元明與宋元邵身後母家的勢力是很好的倚仗,而太子並沒有這種倚仗。在皇帝病重之時,警惕敵人將陳相府與劉國舅府用禁軍包圍監管起來是正確的做法。

  太子想打壓劉家氣焰,上次還曾借了蘇涵一用,蘇涵當時雖然明白其中道理,但出於太子對他的兄弟情意,當時也做了一次棋子幫他提醒了皇帝一次,後來的結果,蘇涵從那時候入宮的蔣雲澤那裡也了解了一些,據說是劉國舅在朝堂上被皇帝當著大臣們的面罵過一次,兒子因為出事被貶了職,劉貴妃也被冷落了不短的時間。

  這次京城戒嚴,二皇子與三皇子一系的大人物都被禁了起來,看來,皇帝很大可能是真的病得很重。

  以蘇涵所見,二皇子與三皇子雖然背後有強大的後戚支持,但是,太子在朝中做事也有好幾年了,加上二皇子和三皇子畢竟年紀小很多,完全不是太子的對手,太子是會站在必勝之地的。

  想到這次只是皇帝病重,太子就敢將朝廷重臣禁足嚴守,這很可能是皇帝的意思,若不是皇帝的意思,那麼,就只能說明皇帝病得實在無力了,以至於一向深沉而保守的太子都敢將力量外放,做出這般顯眼的事情來。

  蘇涵擔憂蘇崢的同時,又擔憂想念起皇帝來。

  那畢竟是他的父親,而且還對他那樣好,不管皇帝是不是病重,他覺得自己都應該去看他。

  蘇涵憂心忡忡,當晚晚飯都吃不下,想了很多,不僅是蘇崢被關在宮裡的原因,還有皇帝為何突然病重,這是真的病重還是故作迷霧,還有太子對他的想法,太子每次看他的時候,那種幽深探究又隱隱渴望的神情都讓蘇涵覺得害怕,對於太子,他只想離他遠遠的,再也不要見到他。

  設想了各種事情後,蘇涵決定第二天就回京城去,便叫來阮封,對他吩咐道,“皇上既然病重,我必須得回去看看他,想明日就起身回京城去,你能帶我回去嗎?”

  阮封有些為難,畢竟,蘇崢將蘇涵交給他,當時說的是讓他保護照顧好蘇涵,等他來接蘇涵離開。

  現在蘇崢被關在了皇宮裡出不來,蘇涵要回京城去,他便不好做決定了。

  看阮封一臉為難不答話,蘇涵便接著道,“皇上待我如親子,在他病重的時候,我不能守在他的身邊伺候湯藥盡孝道已經說不過去,若是連回去看看他都不能,那就更是不孝了。”

  阮封為難萬分,說道,“殿下您說得是,只是,清和郡王已經準備下葬了,您現在又以什麼身份進宮去呢,去了京城不是也無法入宮嗎?”

  蘇涵蹙著眉頭,嘆了口氣,道,“方法自然是有的,到時候你就不用管我了,我自己知道如何入宮。”

  阮封還是很為難,“殿下,既然主子把你交給小人,讓小人好好照顧你,在他沒有發別的話之前,小人就不敢違抗命令。”

  蘇涵看著阮封,原來還憂傷的目光突然顯得犀利起來,語氣也變得強硬,道,“哥哥都被關在宮裡了,他還如何給你別的命令。你用這種話來推諉我不是太不盡人情了。”

  阮封被蘇涵的氣勢一震,只好道,“那好吧!小人去準備準備,就送您回京城去。”

  第九章 蘇崢到來

  想到第二天就要回京城去,蘇涵無論如何也睡不著覺了。

  翻來覆去想皇帝的身體,蘇崢的安危,朝堂里宮廷中的局勢問題。

  他因為一進京就入了皇宮,京城裡的一應大臣蘇涵幾乎都不認識,沒有了清和郡王的身份,他要進宮便真的非常困難了。

  在此時,他才發現以前一味將自己藏在內院不了解外面的局勢和情況,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是不利的。

  他所想的方法也只能是去找太醫院院使夏吉,夏太醫一直為他看病,待他如親孫一般地親近,蘇涵也很喜歡夏太醫,很多時候都喚他夏爺爺,兩人關係親密,而且,夏太醫也是知道他假死事情的人之一,請他幫忙,這樣,蘇涵就不用擔心自己假死的事情暴露給更多的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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