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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伊你這是什麼話啊,什麼叫還在,難道我不能留在涅槃麼?”說著,他呵呵笑起來,眉毛一抬,眼神往自己身上一掃,“我現在可升職了,不做調酒做經理了。”說著特顯擺的故意誇張的整了整他已經一絲不苟的領帶。

  “你小子行啊。”笑著拍了拍他的手臂,意外的朋友相見總是讓人愉快。

  “呵呵,都是齊老闆幫我,你這是回國了?聽說你出國了,這次回來還走麼?”

  “下個星期的飛機,你消息還挺靈通。”

  “還行吧,不然怎麼做經理呢?”他又故意得意了一下,接著說:“你今天是來找齊老闆的吧,他正在裡邊查帳,我這就幫你叫去。”說著就要轉身向裡屋走。

  “不用不用。”我忙一把抓住他,“我自己先在這兒坐會,讓他忙吧,這麼久沒來,涅槃變化挺大的。”

  “是啊,變化還真挺大的……”

  “經理,麻煩您過來一下。”一個服務生走到Bill身邊,打斷了我們的談話。

  “你有事先忙吧,不用管我。”我笑了笑對Bill點點頭。

  “行,想喝什麼隨便點,記我帳上。”說完一臉認真的邊聽服務生說著什麼邊往遠處走去。

  兩年間,變化還真大呢,低頭笑笑,剛要轉過身,Bill的聲音又再次響起。

  “簡伊,你今天不急著走吧。”

  “不急,我等齊騫下班一起走。”

  “哦。”Bill點點頭,示意知道了。

  “有事麼?”我追問道。

  “沒事沒事,我不想當面請你喝一杯麼,這麼久沒見了。”Bill笑笑。

  “呵呵,行,你忙吧,我等著你的酒就是了。”說完,Bill繼續忙他的,而我則繼續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啤酒。

  涅槃,這裡有著太多太多關於席陌燁記憶,第一次相識,第一次接吻,甚至第一次做愛……我一直迴避著回到這裡,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我儘量排滿自己的時間表,可最終還是坐在這裡,冥冥中有種預感,那些逃避過的事,似乎很快就要面對。

  揚起頭喝完最後一口啤酒,抬手看下時間,快半個小時了,齊騫還沒有過來,果然規模大了負擔也重。我有些無聊的擺弄著空了的瓶子,考慮要不要再來一杯。

  “我想找你聊聊。”

  一杯琥珀色的酒被適時的推到面前,抬起頭,意料之外地對上一張漂亮的讓人過目就難以忘記的臉。水洗白的件仔褲配上灰色的呢子大衣,隨性又不缺乏時尚,讓人眼前一亮。

  “我想你並不認識我。”其實不用刻意去想,我也清楚的記得見到眼前的人場景,一次在遊樂場,一次是在Shadow。

  對方低頭笑了笑,笑容很好看,接著他抬起頭,很友善的向我伸出了手,“我叫安喬,可能你不記得了,或者當時就沒注意到我,可我在Shadow見過你,和Jal哥一起。”

  “簡伊。”禮貌性的握了握那隻手,我在心裡低笑。一直覺得自己的預感很準,沒想到再一次得到了應驗,為席陌燁而來的麼?該來的果然還是會來。

  “怎麼找到我的,我回國的事並沒有太多人知道。不過看樣子你也是有備而來,找我有什麼事?”不想繞彎子,我直接的問回去,兩年的時間,無論什麼我都有足夠的勇氣去坦然的面對。

  “雖然有點自誇,但作為從前Shadow的招牌,在酒吧想找個人並不太難,Bill是我朋友。不過為了和你見面,我真的等了很久。”他表情輕鬆的喝了口和我一樣的酒,看起來並無惡意。

  Bill……怪不得他那時候問我晚上什麼時候走,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真微妙,充滿了出奇的巧合,又太多驚人的聯繫。

  “有什麼就直說吧,既然你說是等了很久。”沒有什麼會讓我再感到承受不了,對於過去的事,我學會最多的就是淡定。

  “我來找你是為了Jal哥,或許這麼做有點自作主張,而且你和他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說實話,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這其中一定有誤會。”他看了看我的表情,繼續說道:“你們來Shadow之前,我一直以為Jal哥不會再回Shadow了,所以當有人告訴我Jal哥回來了,還要見我的時候,我很意外。不過進了包間,我就全明白了,畢竟在Shadow呆過的人被人挖底細的事不是一次兩次了。”

  我沒有接話,慢慢地轉著手裡的酒杯,安靜地聽他的陳述。倒也不是不想接,只是實在不知道說什麼。

  “我知道你們是戀人,我在遊樂場見過你們,那時候沒敢打招呼,因為一直以來,我總覺得Jal哥不太喜歡我,當然後來知道不是這麼回事,所以那時候我假裝沒看見。”

  “他不喜歡你?他不是……”“包養”兩個字我實在不好意思說出口,畢竟當著當事人的面,再怎麼也覺得不禮貌。

  “他包養過我。”安喬倒是完全不介意的說了我要說的話,低頭笑了笑,再次抬頭對上我的眼睛,“是的,他包養過我,但我們沒有那種關係,所以今天我就是為了這事來的。”

  我有些弄不明白他的意思。

  安喬喝了一口手中的酒,“很匪夷所思對不對,我當時也這麼想,其實現在也不是很明白,因為到底出於什麼原因,Jal哥到現在也沒解釋說出個所以然,但我知道他是我的恩人。”

  “說出來不怕你笑話,上完初中我就沒再上過學了,家裡窮供不起,晃了兩年進了Shadow做MB,出來賣不是天生下賤,要不是窮的沒辦法,誰願意幹這個。”

  看了眼坐在旁邊的安喬,時尚的裝扮絲毫看不出當年貧困的半點痕跡,莫名的心疼了一下,社會的不公平從一早就決定了有人生來享福,有人生來受苦,每個人都有隱起的傷口,只是都埋的很深很深。

  “沒學歷,沒技術,幹不了別的,只靠這個混口飯吃”安喬苦笑一下,“可我的運氣特別不好,沒做過幾次就碰上個變態,我當時以為自己肯定活不了了。”

  我微微皺起眉。即使並沒有接觸過這行,但多少也聽說過有些客人的SM傾向很嚴重,根本不把MB當人看。在英國的醫院實習做夜間急診時,也看到過幾個男孩子被半夜送進來,雖然我並沒有參與急救,但被抬進來的樣子已經讓人心底發寒了。

  “一個人躺在醫院,就喜歡胡思亂想,因為沒有人陪護,出院的時候醫生只能和我本人說,他們說覺得我抑鬱症,建議我去精神科看看,當時我也沒在意,就自己回了宿舍。可消極的情緒怎麼也擺脫不了,總想著自己為什麼活著,活著有什麼意思。同屋的有做的比我年久的兄弟勸我,說做這行的不能有心氣,更不能有想法,想的多了就沒法過了。現在想想,都是因為沒文化,他們不懂得怎麼安慰我,我也不懂得怎麼自我開導,反正當時聽了他們的話,我只想到死,在一家小藥店買了一瓶安定,就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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