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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事經不得探查,或許大家都沒有把這件事當成秘密去隱瞞,所以讓他輕易的知道了真相。然而知道了真相又有什麼用?朗叔的用心他看不懂嗎?既然如此,我便隨了你的意,膝下承歡。

  施洋笑的明朗,彥朗也笑的溫潤,兩人簡單的交談了兩句,彥朗便將精心準備的點心遞到了施洋的手裡。

  臨分開前叮囑道:“我等你吃年夜飯,別回來太晚了。”

  “嗯。”

  施洋拎著盒子站在門口,笑得乖巧甜美,臨走前還給了朗叔一個濃情蜜意的吻。

  彥朗注視著人坐進電梯下了樓,這才放心的回到屋裡,卻不知道施洋拿著一盒點心上車後,直接開車去了與大內完全相反的方向。

  在二十分鐘後,施洋來到了一處花團錦簇,綠樹成蔭的小區。

  那是一個比較老舊的小區,四層樓高,款式類似大型的別墅。這房子別看外表老舊,實際上內部空間極大,一棟樓一個單元,一個單元四戶人,室內躍層,加起來足有兩百多平方米。樓前都有小花園,這些年在戶主的用心之下,小花園都開滿了茂盛的鮮花,哪怕是隆重季節,也不難看出春回大地時的奼紫嫣紅。

  施洋將車開到其中一棟樓前,看著花園裡新開的一朵月季,花盆的邊上還有肥沃的黑土,花鏟被隨意的放在一邊,顯示之前不久這裡還有人停留。

  “姥爺!”

  施洋還沒走到門口,就大喊了一聲。

  “誒,洋洋。”本就沒有關嚴實的房門打開,回答施洋的是個女聲,打開門出來的也是個女人,看年齡不過四十歲,眼睛黑亮有神,皮膚白皙的好似上好的瓊脂,身材比較豐滿,穿著合身的漂亮衣服,雖然用著一副看小輩兒的目光看著施洋,但是那笑容里卻多多少少加了幾分小心。

  施洋沒搭理她,女人也沒敢攔他,急急忙忙的側身讓開位置,哪怕撞到了自己的肩膀也不敢吱一聲。

  屋裡坐了十來個人,有老有小,都是施洋媽媽這邊的親戚,還有三個姥爺的徒弟也帶著家人過來一起過年。姥爺就坐在沙發正中間的位置,兩邊空著的位置沒人敢去和他擠,情願在空地上搬個板凳坐著。

  施洋的姥爺名叫蔣學真,雖然沒有施洋的爺爺施棟海那麼大的權利,但若是論名氣,是不輸於施棟海的。他是華國華菜的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承人,是華國的頂級料理大師,是廚界的泰斗,是華國美食家協會的創始人兼會長,早幾年每逢華國有重要的宴席,他都會帶著他的蔣家班子去鎮場,將那些個金髮碧眼懷揣著各類鬼祟心思的外賓用美食征服,讓他們露出由衷的讚嘆,並從此對華菜推崇備至。

  蔣姥爺年紀大了後退居二線,開始收徒傳承手藝,真的是桃李滿天下,廚藝界的輩分高的嚇人,說是華國華菜的祖師爺也不為過。這樣的身份,每年過年家裡就像是菜市場一樣,時時刻刻都是一堆的人,蔣姥爺也習慣了這樣的熱鬧。只是這些熱鬧里不包括他這個外孫子,屬於典型的無事不登三寶殿。

  蔣姥爺一看見外孫來了,背脊下意識的就挺直了,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他如今年紀大了,做一頓飯實在有些力不從心,奈何是給自己的大外孫做,他做得腰酸背疼腿抽筋,還得笑著看外孫香甜的吃完一頓飯。這種甜蜜的負擔,真是隨著年紀越大,越是吃不消了。

  “洋洋,今天怎麼來了?”

  往年過年,施洋都在那邊過,北方人的傳統,也是蔣姥爺心裡的心病,自從女兒出嫁後就沒有回家團年過一次,明明不過二十來分鐘的車程,他等了二十多年,卻只等來了女婿坐牢,女兒病逝的結局。對這個外孫,他真的是又憐又愛,還有那麼一點點的埋怨。他知道自己這個情緒不對勁兒,知道是自己對施家人的怨恨轉移到了這個外孫的身上,他努力克制著,但是估計施洋也感覺出來了一些不對勁,從那以後就過來的更少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有些事也慢慢的釋然,大年三十這天能夠看見施洋,怎麼說也算是一件喜事吧。

  施洋一路回應那些打招呼的人,態度不冷不熱,只是讓人挑不出毛病來。大家對施洋的這個調調也早就習慣,誰叫施洋姓施,有時候一個姓能決定很多,比如你不那麼熱情的與人相處的時候,對方會覺的理所當然的是自己高攀了。

  然後施洋就大咧咧的坐在了蔣姥爺的身邊,將手上拎著的塑料口袋放在了桌面上。

  “這是?”蔣姥爺問。

  “給你帶點吃的,朗叔做的。”施洋說,朗叔那麼辛辛苦苦做出來的食物,他才不給那個老頭吃呢,反正都是承歡膝下,姥爺這邊不也一樣。

  “朗,朗叔?”蔣姥爺愣了愣,表情變得古怪了起來。

  施洋從沒瞞著自己和朗叔的關係,再加上身邊還隨時跟著一個劉成業,那可是姥爺這邊安排過來照顧他的人,他不相信姥爺會一點風聲都沒有聽見。

  現在看姥爺的表情,施洋確定了,姥爺是肯定知道的。

  “朗叔?那是誰啊?什麼餐廳的大廚啊?還是哪個大賽的冠軍?”身邊總有些不長眼的人在,他說這些話的本意或許只是為了和施洋搭上話,奈何他對施洋的了解太有限了。

  施洋看向了姥爺的這個六徒弟,年紀比他大了個五六歲,聽說前兩年還得過什麼世界廚藝大賽的冠軍,最近在一家跨國連鎖星級餐廳當行政主廚,穿得西裝革履的,青年得志,眼神里有著掩藏不住的傲然。然而這樣一個外人眼中的人傑,見到了施洋卻還是不夠自信,哪怕施洋在他眼裡一無是處,可他還是驚於對方與生俱來的貴氣,那不是某一個成就就能夠培養出來的氣質,而是從出生開始就優越的活著,俯視所有的人,而自然生出的上位者的氣場。

  四目相交,對方臉上都是討好的笑,施洋連個眼角都沒有遞給他。

  第98章拜訪(三)

  蔣姥爺若有所思,問:“彥朗?”

  施洋點頭。

  “我聽說過他,手藝不錯,好像會做佛跳牆,還有黃燜雞,對嗎?”

  “嗯,這是他自己做的點心,讓我給您拿來嘗嘗,您要喜歡的話,他以後會多做些來孝敬您。”

  “沒必要吧。”蔣姥爺覺得尷尬,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有個男的孫媳婦兒。

  說話的那個六徒弟叫馮天宇,聽到這裡才想起來彥朗是誰。

  “那個影帝啊?他還會做飯?洋洋,你姥爺最近腸胃不好,我鍋里已經燉上了參湯,別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拿給你姥爺吃,萬一吃出毛病了怎麼辦。”

  說到後來,馮天宇已經有些說不出話來了,施洋的目光冷咧,讓他有種被脫光了站在外面冰天雪地的錯覺。

  有時候,人就是這麼找死,察覺到氣氛不對了,腦袋卻拎不清楚,好似自己被輕慢了就連著整個世界都崩塌了一樣。自從他拜了蔣老爺子為師後,已經好些年沒有見過這種看垃圾一樣的目光了,偏偏這樣看他的人還是他得罪不起的人。腦袋一抽,他站起身就將那個看起來很一般的袋子拎了起來,“我先找地方放著吧,馬上吃飯了,三師兄還在廚房裡忙活,他的手藝我可是期待很久了。”

  “放下!”

  “天宇。”

  一前一後,施洋和蔣學真都開了口。

  馮天宇聽出來了師父語氣里的不悅,再看四周圍的人好像都在笑話自己,頓時臉就漲紅了。

  實際上,有些時候我們的大腦會強加一些幻想給我們的眼睛,明明馮天宇只是自己覺得尷尬,身邊的那些人也沒什麼太多的表情,可他卻強加了很多的情緒給自己的眼睛,好像眼前的一切都扭曲了。

  他有些生氣,抬手就把手裡的糕點丟到了桌子上,一聲悶響,好似有什麼碎了,他卻故作漫不經心的說:“行行行,我給您放下了,師父您可千萬別生氣,擔心氣壞了身子。還有這點心真的少吃,三師兄可是忙碌了一下午了呢。”

  施洋的臉黑了。

  腦海里出現了朗叔站在料理台後面,忙忙碌碌的身影。那些影像最後都化身成了一個個精緻美味的點心,被朗叔小心的放在盒子裡,裝進袋子裡,用著期待的表情將袋子放在了他的手心裡……

  “你叫什麼名字?”施洋問。

  馮天宇愣了一下,有些惱怒和施洋見過那麼多次了,對方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一邊又有些開心,覺得自己可算是進了這位太子爺的眼。

  “我叫馮天宇,是你姥爺的六徒弟,應該比你大個五六歲吧,你喊我天宇哥就行了。”馮天宇笑道。

  施洋點了下頭,將仇人的名字牢牢記住,他從來不介意事後用最惡毒的手段報復回去,比起當一頭正面撲殺的傻獅子,他不介意去當一條毒蛇,躲在陰暗的角落裡,默默的觀察對方,在對方疏忽的時候,他會一口咬死對方。

  “姥爺,嘗嘗吧。”

  蔣姥爺看著施洋收回視線,小心將桌上的口袋拿到面前,垂下的眼帘遮擋了眼中惡毒的光芒,就像是縮回到洞裡的毒蛇,一同將那噬人的光芒收斂。自己的孫子是什麼性格他會不知道,只是這一次他不打算阻止,自己這個小徒弟年少得志,免不了的有些輕浮,也到了該敲打的時候了。更何況他和孫子生出的裂隙早晚要彌補,這次或許是一個好機會。

  袋子被打開,施洋慎重的拿出裡面的紙盒子,然後在眾目睽睽中打開了盒蓋。

  只是一眼,施洋心疼壞了。

  眾人的表情比較微妙,多多少少都染上了幾分不以為意,馮天宇實在忍不住開口:“哎呦,模樣勉強還行,外行人能做成這樣不錯了。”

  盒子裡的荷花蘇因為運送不當,再加上馮天宇剛剛那麼一丟,蘇皮都碎了,散落在盒子下面一層,於是原本漂亮的像是綻放的荷花一樣層層疊疊的花瓣都沒了,或者缺了一角,殘花敗柳一樣的散落在盒子裡。這樣的品相要是普通家庭也沒什麼,撿著能吃的吃了,不能吃的丟了就是。可是換在蔣姥爺這樣的家庭里,就是個實實在在的失敗品了。

  彥朗一共裝了四個盒子,施洋挨個拿出來打開了看,終於在中間的一個盒子裡找到了兩個完整的荷花蘇。

  層層疊疊的金色蘇皮像是綻放的荷花花瓣一樣張開,中間的紅豆沙餡料就像是荷花中間的花蕊,靜靜的盛放在半透明的吸油紙上,頭頂上的燈光落下來,那一瞬間因為花瓣太多的原因,會有一種昏眩的錯覺,好似看見了六月荷花在碧波的池塘上隨波逐流,蟲鳴蛙叫,一陣帶著暖意的微風吹過,花瓣張開,荷蕊吐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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