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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彥朗還沒走出院子,就見施洋趴在車窗戶上叫:“你去哪兒啊?”

  彥朗還真考慮過施洋住下的可能性,作為合作夥伴,他要求在最靠近施工現場的地方有個休息處無可厚非。只是不能在他的房間,真要放施洋進去,估計下一秒這人就得翹腳來一泡尿,圈了地盤。

  “你去哪兒?我也要去!”施洋說著就已經打開了車門,沖了下來。原本潔白整齊的衣服和髮型都有些凌亂,臉上還有壓出的印子,但是眼睛亮晶晶的,笑容燦爛。

  已經吐到嘴邊的話又吞了下去,彥朗安慰自己,就算他不讓施洋跟著怕是也不可能,這人屬年糕的,黏上就扯不下來。

  施洋很得意,戴上墨鏡走在彥朗的身邊,白色的休閒鞋踩在黃色的泥巴上,沙沙的響。

  劉成業和杜濤要下車,被施洋攆走了。

  “去去去,我們過二人世界,你們當電燈泡有癮啊?”

  “……”彥朗沉默。

  彥朗翻檢著腦海中的記憶,快速的在村子裡穿行。好在村子還沒有大變樣,除了家家戶戶都建了小樓,在外牆貼了瓷磚,那塊地,那棟房子,住的還是那些人,就連腳下的青石地板也載滿了童年的記憶。

  “我第一次進來,你的家鄉不錯,看著挺淳樸的。”施洋跟在後面,氣息紊亂的說著。村子依山傍水,沿山而建,似梯田形狀,部分青石板還有些濕滑,施洋既要跟上彥朗,又防著自己摔倒,轉眼間就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嗯,變化不大。”彥朗氣息平穩,當演員需要體力,當廚子也需要體力,更何況他有運動健身的習慣,回到老家這段時間,偶爾晨運會在村子裡繞上一圈,早已經習慣。

  “我看村子建設的不錯,還有牆上的圖騰很有特色,咱們得想個法子利用起來。”施洋指的是家家戶戶外牆上或畫,或用瓷磚拼出的飛龍圖案,什麼都不懂的外人初來玉龍溝,也會驚訝這個村子對這個圖騰的喜歡。

  “老人說,玉龍溪一共有九九八十一個彎,印證了鯉魚躍龍門的所有的劫難,玉龍溪靠近了飛龍潭的源頭,可以說是龍首的位置,因此玉龍溝早晚會像那歷經劫難的鯉魚一樣,飛升成龍。”

  “這不就要印證在你身上了嗎?”施洋嘴甜的說。

  彥朗笑了一下。

  這句話他曾經想過,但是沒敢深想,因為想多了會覺得沉重。這是生他養他的地方,他竟然想要靠自己的力量把家鄉扛起來,想想就覺得狂妄和不自量力。

  他覺得,他能做的,就是當鯉魚展現騰飛姿勢的時候,推上一把。

  最後,他們來到了一戶同樣貼著白瓷磚的小院外面。從建築風格和大小來看都和一路上來的房屋沒什麼差別,只是大門顯得要氣派一點。

  “咱們就到這兒了?這是誰家?”施洋問,一路爬坡上來,他都快累成了狗。

  彥朗抬手在門上敲了敲,等待的時候,面色凝重。

  施洋又問了一句,沒得到回答,只能看向了緩緩打開的大門。

  站在門口的是一個穿著居家服的中年婦女,看見彥朗的瞬間,臉上頓時露出了熱情的笑容:“彥朗啊,快,快進來坐。你怎麼過來了?聽說你才拍戲回來。戲拍的怎麼樣啊?店裡生意還行吧?”

  彥朗笑著說:“阿姨,打擾您午休了,我來找金奎。”

  施洋的眉梢一揚,想起了那個看起來就沒文化一臉兇相的徒弟。

  “唉,金奎……”金奎媽媽嘆了一口氣,“昨天下午出去,就沒回來。彥朗啊,也不瞞你說,他在你那裡幹活,我放心著呢,飯都能多吃一碗。可是誰知道,最近又跑到市裡面,去找那個什麼伍哥去了。伍哥可不是什麼好玩意兒,什麼犯法做什麼,我勸了金奎多少次,他也不聽,你來了正好,幫我勸勸他,能斷就趕緊斷了,走那條路沒明天。”

  彥朗嘴角的笑容收了,低喃:“伍哥?”

  金奎是村裡的一霸,比彥朗年紀還大一點,在彥朗讀高中的時候,他就天天帶著一群小弟在村里招搖過市。最後會和市裡面的黑老大聯繫上並不意外。

  彥朗從沒和涉黑的人接觸過,所以也不知道金奎跟著的那個伍哥是幹什麼的。但是從金奎媽媽的描述里就聽出來,金奎如今的情況不是很好,甚至還出現了夜不歸宿的情況。

  只是,不知道金奎走上老路,是被逼,還是自願的?

  從金奎家離開,彥朗一路沉默,施洋也沒有說話,直到主公路遙遙在望的時候,施洋才說:“我找人查下那個伍哥的底細吧。”

  彥朗點下頭。施洋找的人當然不是黑社會,只要關係夠硬,從警察那邊一樣可以得到有用的消息,甚至更加的清楚。

  “還有,明天老林要過來,大家一起見個面,再重新談下度假村和周邊旅遊項目的規劃問題。”

  “可以。”

  “所以,你看我那麼有本事的份上,晚上讓我住你屋吧!”

  “……”就知道你正經不了三秒鐘!

  彥朗真想翻白眼,施洋絕對是他見過的最難纏的人物了,沒有之一。

  想想,他也算是有些能耐的人,但也做不到像施洋這樣張口找警方,閉口找市長的驕傲放縱如此牛逼。這事到他手裡,也不是辦不了,但是肯定比施洋做起來要麻煩不少。

  在這一點上,彥朗覺得施洋還是很有些本事,能幫上忙的。只是他目的明確,居心險惡,致力以爬上自己的床作為畢生的奮鬥目標。作為被爬床者,彥朗想說……真是垢了!

  施洋的消息很快,不過一個來小時,伍哥的資料就擺在了彥朗的面前。

  伍哥原本是衡市的一名普通工人,後來半路下海經商,生意沒賺到幾個錢,卻摸到了一條歪路子——走私。

  他明面上開了一家物流公司,以運貨為輔,走私為主,賺了大筆的錢,收攏了一群社會的閒散人士,甚至還涉足房地產和外貿生意,表面上看,算是一個成功的商人。

  不過他兩年前,曾經因為走私被捕入獄兩個月,後來卻無罪釋放。警方已經盯了他兩年,卻一直沒有找到證據,才放任他自由到現在。

  金奎是伍哥手底下用得上的一號人物,負責建築工地的監督工作,對外說是保安隊長,實際上負責看管的貨物可能更加的貴重。

  警方如今已經盯上了金奎,有理由猜測他在工地負責看管的就是伍哥走私的貨物,所以短期內就有一個針對金奎的抓捕行動,打算以他為突破口,破獲可能是全省最大的走私集團。

  彥朗看完後,臉就沉下來了。

  負責調查出這些資料的杜濤難得說了一句話:“我可以保出金奎,他不會出事。”

  彥朗搖頭:“不行,金奎不能攙和這件事,污點證人沒有好下場,走私不是死刑,伍哥早晚要出來,誰都不敢保證他不會記恨金奎。我們要把金奎摘出來。”

  杜濤蹙眉:“我可以查到警方的動向,但是沒有干涉的權力,您要有什麼辦法,就說吧。”

  彥朗沉吟。

  施洋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說:“把金奎的腿給打斷了,就不信他瘸著還能去看貨。”

  劉成業:“好!好一個釜底抽薪!”

  “……”杜濤。

  “……”彥朗。

  三觀正的人都沉默了。

  彥朗覺得施洋的歪心思真不少,而且這個念頭一旦進了腦子竟然就生出了根,怎麼摘都摘不乾淨。

  仔細想了想,不得不說,這個法子歪是歪了點,但是卻很有效果。

  “怎麼樣?覺得可以嗎?成業會去找人的,打斷腿,小意思。”

  “無緣無故的被揍一頓,本身就有問題。”彥朗說完後,後知後覺,打斷腿才是最大的問題吧?

  施洋沉默思考,眼睛賊亮賊亮的,最後嘴角勾起,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交給我。”

  晚上,金奎一臉疲憊的來到飯店,身後還跟著兩個小弟,都是村子裡跟著金奎混的年輕人。見到彥朗,都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師傅。”“朗哥。”

  彥朗臉色不太好,以他的演技完全可以演出來什麼都不知道的輕鬆。可是他不願意,金奎做的事已經觸到了他的底線,對待這件事他本來就不高興。更何況一想著自己要是沒回來,金奎說不定就進局子裡了,他就不想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一樣的樂呵。

  他的人,他肯定要護到底。

  “去做份酸湯魚。”彥朗直接吩咐道。

  “朗哥,我們一夜沒睡了。”張三哀嚎。

  “對啊,奎哥比我們時間還長,一天一夜呢。您這一來就讓他幹活,我還以為來了能吃好吃的才來呢。”李四喪氣的坐在凳子上。

  “就是,您,您就別讓奎哥幹活兒了。”

  “我們不吃也行,放我們回去睡一覺吧。”

  “閉嘴。”金奎面無表情,轉身就進了廚房。

  然子在廚房裡忙活,看見金奎進來,陰陽怪氣的叫了一嗓子:“哎呦~您這是打哪兒浪回來了?”

  金奎看了他一眼,打開水龍頭洗手,黑色的泥漿在水池裡蜿蜒,他洗完手後,連著臉和脖子一起洗了個乾淨,無視然子的玩笑,拿過圍裙熟練的往台子上一站,就忙碌了起來。

  然子磨磨唧唧的還在說:“不來也不打聲招呼,知道我這些天多忙嗎?都快忙成章魚了好不好!沒見過你這麼沒規矩的傢伙!再來一次,信不信我開除你!”

  酸湯魚是飯店裡最簡單的一道菜,從點殺鮮魚到做好上桌,十分鐘的時間都不到,也就是等著湯開鍋的時間裡清理出一條魚來,魚肉又不是耐煮,在滾開的湯里煮上兩分鐘就可以吃了。

  然子嘰歪的話還沒說完,金奎已經沉著張臉將鍋里的酸湯魚倒進盆里,端著盆出去了。

  然子扯著嗓子嚎:“喂!和你說話呢!你倒是放個屁啊!我這樣自說自話的很傻逼啊!”

  金奎端著酸湯魚走在半路上,被張姐攔下,讓他將這份菜送到另外的地方。

  隨著張姐指出的方向,那裡赫然坐著施洋三個人。

  金奎遠遠看見人,臉就沉了下來。他最近雖然忙,但是也關注師父的消息,知道最近這個紅三代一直都在找自己師父的麻煩。

  金奎沉著臉走過去,到了施洋他們坐著的桌邊,將盆重重一放,湯撒了一桌子,順著桌面就流到了劉成業的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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