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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有些陌生，他大概有四年沒哭過了，最後一次哭是外公去世。
他把人抱得很緊，像抱著失而復得的無價珍寶。
路棠任由他抱著，十分鐘過去了……十五分鐘過去了……半個小時過去了，路棠拍拍還不肯鬆手的人，語氣中帶著點笑意：“好了沒……我餓了。”
“我下樓去給你買吃的。”路棠聽著他的聲音，大概是平復了，在他起身要走的時候拉住他：
“我想喝你做的青菜瘦肉粥。”
盛曄轉身看著他，說：“好，我去超市買點瘦肉和青菜。”他的表情很平靜，但眼眶很紅，路棠有點被嚇到，鬆了手。
等人走了，他拍著腦袋，有些後悔發了微博，不用猜也知道盛曄是看到微博才跑過來的，但他沒想到盛曄會這麼傷心。
現在輪到他心疼了。
……
喝著粥，路棠問他：“你怎麼出來的。”
聽到說盛曄說從飯桌上跑過來的，他差點沒把碗打翻。這下闖大禍了。
“胡來。”他嘀咕。
“來的路上我就想好了，現在是瞞不住，我也不想瞞，我會儘快跟家裡坦白，到時候可能會牽連到你，你——”
叮噹一聲，路棠把勺子扔進碗裡，氣大了一般看著他：“牽連？你怎麼不跟我說分手，就不會牽連了！”
盛曄反應過來他為什麼生氣，露出了進門後的第一個笑，他說：“分手是不可能的，現在就算你想分手，我也不會答應，這一輩子就我們了。”
如果往日的甜蜜還不足以證明他們年輕的愛情，那今晚這種鋪天蓋地的心痛還足以讓他明白，這一生，就是這個人，刻骨銘心。
愛情從來不因為性別，年齡，時間而有深淺，有些人，一眼就是一生。
作者有話要說：
生病這段我居然寫哭了，跟盛曄一樣突然難過得不得了。
就是那種萬家燈火，家家歡慶的時刻你最愛的人卻一個人生著病，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一樣，想到就覺得難過得不行。
第43章 第 43 章
第二天，盛家。
當盛曄清晰地說出了我喜歡路棠簡單的五個字之後，書房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盛鈞如同一頭被惹怒的雄獅，盛母則是瞪著眼睛，捂著嘴巴，不敢相信。
滴答……滴答……
時鐘走動的聲音踩在心頭。
霹靂哐當——盛鈞憋著氣翻動著抽屜，一堆他平時當寶貝的舊時之物散落在地，他也顧不得，下一刻，他取出了一條鞭子。
是不是每一個將軍都會有一條鞭子。
彼時，盛曄想不到更多，他媽在看到鞭子的瞬間就撲了上去，拉著盛鈞，大喊：“你要做什麼！”
“打死了事，就當沒生過！”
“那你先打死我！”
“你現在還要護著他，你看看他現在被你慣成了什麼樣子！與其出去讓人戳著脊梁骨罵，倒不如現在打死了乾淨！”盛鈞咬著牙，眥著雙目，因為憤怒，因為恥辱。
樓上這麼大動靜，副官一聽到趕緊上了樓。就見盛曄跪在地上，夫人伏倒在一旁，掩面哭泣，而盛鈞，手上拿著烏黑油亮的鞭子，正準備往盛曄身上招呼。副官趕緊上前拉住人，但盛曄還是被打了一鞭子。
盛鈞不是開玩笑，他是真下了死手，僅僅一鞭子就讓盛曄感覺整個背部火辣辣的，如同烈火炙烤。
“首長，首長！有話好好說，這鞭子人哪受得住！”副官抱住盛鈞，往後拖，眼神示意盛曄趕緊走。
盛曄卻似乎沒看到，跪著沒動。
第二鞭打下去，盛曄悶哼一聲，身形晃動了下。
這鞭子原是下面人獻給盛鈞用以御馬的，近一米長，有兩根拇指粗細，由專門浸泡加工過的牛皮製作而成，這隨便一鞭都能令人皮開肉綻。
好在這是冬天，盛曄身上穿著毛衣，若是夏天，兩鞭子下去，不堪設想。
抽了兩鞭子盛鈞也下不去手了，毛衣上隱隱能見血跡，他狠狠地將鞭子扔在一邊，讓副官把人關起來，沒他的的允許不能踏出家一步！
一直沉默的人終於說話：“我會呆在家裡，前提是你不能動他。”
“關起來！”盛鈞沒有正面回答他，催促副官。
盛曄回到房間，如他所料，他爸不僅把他關了起來，還沒收他所有可以聯繫路棠的工具，好在他早有準備。
他打開柜子，拿出一個新手機。開機，給路棠發了個信息：我沒事，別擔心。
事實上，他背上模糊傷口跟衣服已經黏在了一起。每次動作，都會牽扯到傷口，他輕聲抽氣，也有些無奈，三十六計，他現在唯有苦肉計能使。
賭父母的不忍心，不是什麼好招。
他不想走到這一步，卻勢必走到這一步。
路棠大概還在拍戲，沒有回覆他。
敲門聲響起，許女士的聲音在門外說：“小曄，開門。”她的聲音有點疲憊，放佛一夕之間蒼老了不少。
門開了。盛曄站在門內，叫了聲“媽。”，許女士提著醫藥箱，推他進門。
盛曄脫了衣服，許女士看到他背部兩條紅腫的鞭痕，還流著血，眼淚跟決了堤似的一下子奔涌而出。盛曄聽到她哭，想轉頭看，她卻讓他別動。
“你真的非要跟他在一起？”片刻，他媽冷靜了許多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嗯。”沒有猶豫的回答，聲音很輕，很簡單的一個字，很堅定。
“你現在還小，不怕將來會後悔嗎？”
“不會。”不會後悔，何來怕。
“那你不怕他後悔嗎？”上次盛曄讓她去看路棠拍的電影電視劇，她真的一部部搜來看了，他知道路棠是個大明星，是個很優秀的年輕人，有數不清的小姑娘喜歡他。這麼個人，真的能放棄一切跟盛曄在一起嗎？
“他不會。”盛曄說。像說自己不會後悔一樣堅定。
好像每個人知道後，都問過他這兩個問題。旁人總是以自己的愛情觀去揣度他們，所以會問出這種問題。
他們不一樣。
許女士嘆了口氣，沒說話。
同性戀，在她這一輩，想都沒想過。即便是現在，大多數人也認為是病態的，不接受的。盛曄選擇了一個男人，以後怎麼辦呢？別人會怎麼看他，親戚朋友會怎麼看他，她的兒子這麼優秀，怎麼能被人看不起？
盛曄喜歡的哪怕是一個非常非常普通的女孩子她都能接受，她一向的主張就是，他們家什麼都不缺孩子開心就好。可他現在找了個這麼優秀的孩子，卻是個男孩子，未來的路有多坎坷，多艱難，很容易想到。
這是她不能接受的。
但不能接受又能怎麼辦，自己的兒子自己最了解，他決定的事不可能改變。所以人都覺得他這一點很像他爸，事實上他比他爸固執地多，堅定地多。
看著他背部刺眼的傷口，當時在書房他一聲沒吭。現在上藥也是，好像沒有痛覺一樣。他爸氣大了的時候會罵他冷血，但她是他媽媽啊，她了解他的重情，了解他內心的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