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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他一把收了手稿，扶著沙發站起來說，「走，出去吃早餐吧。」
季盈秋習慣性把眼光投向冰箱：「家裡有什麼，我隨便做點好了。」
周揚沒動，說：「別看了，冰箱裡除了啤酒什麼都沒有。」
季盈秋有些詫異：「你……現在喝酒了？」
周揚這會看他像看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你是來搞笑的嗎？我不喝酒那些贊助商會白給我錢嗎？」
「可王騫羽……」
「公司是他家的，但他不是我爸。」
這麼一來季盈秋就不說話了，他想著這人現在風光無比，可沒想到他竟也有為難的時候，現在他們一批人都走上社會，只有他一個人半隻腳還在學校……他是不是太天真了？
看著周揚一瘸一拐的，季盈秋再次把魔爪伸向輪椅，說：「坐這個吧，我上來時看到樓下好幾個台階。」
「……那你推我。」
「……我沒想那麼多，買的就是手動了。」
於是他就看周揚眼神微妙地瞥了眼輪椅。
他沒看錯吧？他剛是嫌棄的意思嗎？他真是在嫌棄我！
於是剛才才經歷過一次打擊的某人再次被捅了一刀，疑心自己既不成熟，又不穩重，還窮，他擔心自己追不上周揚了……
帶著異常沮喪的心情，季盈秋推著周揚下樓了。
這會剛過七點，陽光淺淺的，還有點小風，剛下樓的地方，有一條綠化帶，種著一排密密麻麻的竹子，竹節清翠，長勢喜人，中間鋪著鵝卵石道，然後就是簇擁在花壇里的花，再往前走就是噴泉景觀池，有個保潔正在裡頭撈東西。
季盈秋推著他走的不疾不徐，就說：「這小區環境不錯。」
「嗯，自住房，環境自然重要。」
他有些想問王騫羽到底住這幹嘛，不過沒好意思說出口，這個時候管太寬不好，於是他旁敲側擊道：「那王騫羽家是在你隔壁嗎，還是對門？」
聽到這裡周揚哪還有不懂的，不過他還是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搖頭道：「沒有，他在我這有間房。」
「！」狗日的，占他的窩！
他還想說話，卻被周揚打斷了，「左拐，往前走十分鐘，有家粥鋪。」
季盈秋還在氣，憑什麼這貨要住在我「對象」家裡！媽的，朋友對象不可調戲他不知道嗎！還有沒有點道德了？
這是商業街，有賣水果的，有賣五金的，還有就是餅鋪著，香氣襲人，他故意把輪椅推的歪歪扭扭，周揚都快被他甩下去了，不由氣道：「你當開碰碰車呢！慢點！」
一路上季盈秋再也沒理過他，不過他也不慌，總歸也就幾步路，等到了粥鋪，老闆娘是認識他的，一見他這又是輪椅，還帶了個帥哥，忙迎出去說：「誒，小周你腳怎麼了，扭了啊？」
「嗯，不小心，給我來份三鮮粥，再來二兩鍋貼。」
「好咧！馬上讓人做，你就在那坐著，我給你弄個桌子出來，你這輪椅進出也不方便。」
「行啊，那謝謝陳姨了，」說著他就推了推季盈秋，「你去，搬桌子。」
「……」他還氣著呢！他故意繞過周揚走進屋，很快就抬了個桌子出來。
老闆娘笑著說：「謝謝你啊，果然我們小周的朋友也是一表人才，談女朋友沒啊？」
最近幾年，季盈秋一聽人說起這個就犯怵，忙搖了搖頭：「沒有，沒時間。」
「嗨，談對象都是越早越好誒，你看看你們一個兩個的，都說忙，說累，回到家也沒個人照顧，唉，我家兒子也是，都三十的人了，女朋友還不知道在哪……」
「誒！老闆，給我來份和他一樣的！」求您別說了成嗎？
「誒，好嘞！」
周揚一直低著頭笑著，季盈秋就來氣了，在他對面坐下來，說：「你是不是知道她會這樣？」
周揚明知故問：「哪樣？」
「你說哪樣？我這兩年在外頭連個母貓都沒抱過還對象呢！」抱怨的同時趁機表個衷心準是沒錯的。
「哦？那玉女是誰？」
「嗯？你怎麼知道玉女？」說到這他喝粥的手都停了。
周揚幽幽的說道：「你前天晚上做夢還叫了呢。」
這會季盈秋也想起來了，忙說：「它啊，它是我房東家的貓，昨晚做夢老覺得頭癢，以為是它在撓我呢，要看照片嗎，可好看了。」說著他就翻出照片給周揚看，他記得周揚還怪喜歡這些小東西的，他心說：小老弟，你快往左翻翻，就能看到自己的照片了……
不過周揚沒聽到他的心聲，看完就把手機還給他了，不置可否，他才不管貓怎麼樣，他喜歡的是人。
粥鋪的人越來越多，上班族開始活動了，兩人的桌子也被移到了靠路邊，吃的差不多後周揚才有感而發的說：「我都記不清上次坐在店裡吃飯是什麼時候了。」
季盈秋咽下最後一口粥，說：「唔……你這麼一說我也快忘了，就感覺一直在忙。」
周揚笑了笑，望著拍著長隊的人說：「生活才對我動了一根手指頭，我就已經覺得人生不易了。」
季盈秋沒說話，他知道，真正吃過苦和沒吃過苦的人是有區別的，沒吃過苦的人，看什麼都是大山，繞不過去，抱怨和氣悶都是家常便飯，且常常困在情緒裡頭出不來；而經歷過的人，回頭看時卻可以一笑了之，輕飄飄扔出一句「我當時就覺得好難啊」，卻很有分量，讓人忍不住想像他所遇到的境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