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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年他倒是沉穩了很多,不像以前那麼不靠譜了,看林非鹿高高興興地下來和他道別,倒也沒再木著臉,只說:「他若欺負你,我一定幫你教訓他!」

  林非鹿笑著點頭。

  她不想搞得哭哭啼啼的,揮手催他走:「景淵哥哥,快回去啦,以後對嫂嫂溫柔一點呀!」

  林景淵說:「我對她還不夠溫柔嗎?我都快忘記自己凶起來是什麼樣子了。」

  兩人笑了一陣,終是互一行禮,就此別過了。

  送親隊返程離去,接親使團倒是沒著急趕路,借著宋林邊界這一片樹林就地紮營休息片刻。

  林非鹿坐久了馬車也腰酸背痛的,下去溜達了一會兒,一直到車隊再次拔營,才慢悠悠走回車架上。

  剛一掀車簾,便見裡頭人影一晃,有人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將她拖了進去。她還沒來得及出聲,就看見裡頭是誰,到嘴邊的叫聲又被她給咽了回去。

  兩人對視良久,林非鹿嘆了一聲氣,「奚行疆,你要做什麼?」

  裡頭的男子黑衣黑髮,風塵僕僕,面容憔悴,像日夜兼程才終於追上她,眼球里都是血絲。

  他看著她不說話,只是固執地抿著唇,握著她的手腕。

  過了好一會兒,林非鹿才聽到他啞聲問:「你是自願的嗎?」

  她點點頭:「嗯,我是自願的,我喜歡他,想嫁給他。」

  他眼眶越紅,暗啞的聲音從齒縫中擠出來:「我不信。」

  林非鹿問:「你不信又能如何呢?」

  是啊,他又能如何呢?

  一邊是家國大義,一邊是他心愛的姑娘,他唯一能做的,好像就是私自追上來,見她最後一面。

  車馬拔營,外頭傳來松雨跟隨行丫鬟說笑漸行漸近的聲音。

  林非鹿低頭看看握住自己的那雙手,又抬頭看向他,無奈地嘆了聲氣。

  她說:「奚行疆,放手吧。」

  奚行疆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良久,緩緩放開了手。

  他知道,他這一放,就是永遠的放開她了。

  第92章 【92】

  松雨掀開車簾走進來, 懷裡還抱著一個果盤,笑吟吟道:「公主,使團帶來的水果可甜了呢, 一路用冰保存著,十分新鮮, 快嘗嘗吧。」

  林非鹿看了眼手腕漸漸消失的紅印,隨手一拂袖, 將手腕遮住了。

  沒多會兒, 車子一晃, 車隊拔營繼續出發。林非鹿趴在窗邊問護衛領隊:「陳統領,此處到臨城需多少時日?」

  陳耀是宋國禁衛軍的副統領,這次陛下安排他來接親,在別人看來簡直是大材小用,但陳耀卻知道這份差事有多重要。聽到公主開口,立刻畢恭畢敬回答:「若疾行十日便能到,但未免公主舟車勞頓,車隊慢行, 日落紮營日出出行,約莫需要二十日。」

  林非鹿:「…………」

  啊,好懷念飛機和高鐵啊。

  她一臉不高興地坐了回去。

  陳耀聽到小公主在裡面嘟囔:「要坐這麼久,突然不想嫁了。」

  陳耀:「…………」

  他吞了下口水, 轉頭朝跟在公主車鸞後的護衛隊看了一眼。

  此次接親的護衛隊也是從禁軍裡面挑的,武力值十分高,紀律嚴明, 足有三百人,統一著裝禁衛鎧甲跟在後面,一眼望去黑壓壓一片。

  陳耀剛看了兩眼,就跟一道悠悠目光對上,嚇得一抖,趕緊將視線收了回來,老老實實騎馬跟在車鸞旁邊。

  過了會兒,一陣馬蹄聲不緊不慢地追了上來,陳耀回頭一看,立刻就要行禮。

  端坐在馬背上的黑衣男子略一揮手,淡聲說:「回去吧。」

  陳耀一頷首:「是。」

  他調轉馬頭朝後面的三百禁軍走去,守在公主車鸞旁邊的護衛便換了人。

  林非鹿吃完了水果,又趴在軟塌上看了會兒專門帶在路上解悶的遊記,想到還要在路上走二十天,哀嚎一聲,翻了個身把書扣在臉上:「為了小宋我真的付出太多了!」

  就這麼一會兒,她已經換了不下十個姿勢,用胳膊枕著腦袋,像只鹹魚似的躺在軟塌上,無精打采地嗶嗶:「宋驚瀾沒有心。」

  松雨趕緊道:「公主,可不能直呼陛下名諱!」

  林非鹿在寬闊的馬車內滾來滾去:「宋驚瀾變了——宋驚瀾以前不是這樣的——宋驚瀾是不是不愛我了——宋驚瀾是不是後宮有狗了——」

  松雨嚇得臉色都白了。

  車窗外突然有人笑了一聲。

  林非鹿愣了一下,一個激靈翻坐起來,定定盯著車窗外。松雨也聽到了,試探著說:「是陳統領吧?」

  林非鹿沒說話,只是心臟跳得有些快,手腳並用爬到車窗跟前,猛地掀開了帘子。

  入目還是一匹高大的黑馬,馬背上的人穿著玄色衣衫,雲紋墨靴踩在馬鐙上,衣擺邊緣有暗紅的紋路,晃晃悠悠垂在空中。

  她仰著腦袋,目光一點點上移,掃過勁瘦的腰腹,挺直的背脊,最後落在那張盈盈含笑的臉上。

  他微側著頭,垂眸看著探出窗來的小腦袋,薄唇挑著淺淺的弧度。

  林非鹿倒吸一口冷氣,蹭的一下坐了回去。

  車簾自行垂落,擋住了窗外的視野。松雨問:「公主,怎麼了?」

  林非鹿驚恐地說:「見鬼了。」

  過了一會兒,車鸞一晃停住了。林非鹿不由得坐直了身子,駕車的宮人在外邊喊了聲:「松雨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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