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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續傳來的供詞,監察司並沒有獨專,而是與京戍衙門等等共享,實在是因為巷戰太激烈,響動太大,共享這些口供,也算是風險分擔了。

  掃了一眼廳內一角被慘嚎聲唬得面色青白的書生們,在場的武職大人們也很無奈,倒不是他們想嚇唬這些書生,實在是次院過於狹小,既尋找不到理由拘拿,卻又放不得,還好,書生們都知道眼下處境,緊縮一角,個個乖巧屏息待著。此時此刻,實在沒有心思去理睬這些旁枝末葉的他們也就當作未見了。

  很快,最新的供詞陸續傳了過來,據口供所說,在去年年底,那個院落曾經聚集過不少外地人,待了足足一個月,並沒有什麼任務,白得了上千兩銀子,悄悄遣散了,此次再次聚集,也一個月有餘。

  “一個月有餘……”聽了這句,在場的個個心中算計前後時段,按照這個時間來算,是在言三少進京之前,這些人就已經來過京城,有意思。

  其中最要緊的就是有個消息,就在半個時辰前,他們的領頭人見了一個訪客之後,帶了幾個親信攜帶了好些包裹嚴實的東西出去了,至於去了哪裡,卻沒有一個知曉。

  “半個時辰之前出去了一批?!這些人能去哪裡!問不出來?!”

  被質問的監察司屬員很冷靜,“分開所得的口供都一樣,這些人都是賣命那錢的亡命之徒,並不知實際、運作,不過,那些人帶著的東西包裹很嚴實,是他們以前沒有見過的,看上去非常謹慎。”

  在場的無不鎖眉,此事本應該儘快封鎖,只是動靜太大,封鎖圍觀只能在就近的幾個街道,眼下,是不是已經被有心人傳遞出去,已然毫無把握,所以,供詞顯得尤為重要。

  一邊,刑訊繼續;另外一邊,封鎖了藏匿匪徒的院落的人員也完成了初步徹查,很快,監察司暗嘆送來了一件不比尋常的東西,那是一件木器,不,應該是件木隼。

  那是個在床腳下發現的半個巴掌寬木隼,木隼外面一圈還包裹著指寬鐵皮。引起搜查人員注意的就是這塊指寬的包鐵,那包裹木隼的鐵皮光滑圓潤,雖然只是小小一塊,還是能看出來是塊百鍊鋼。

  民間,為了家私箱籠用得長久,在邊角採用包鐵包銅,但一般來說,都是以包銅刻畫為主,絕少用得了百鍊鋼,百鍊鋼費料費工時,工錢也高,且不如包銅刻花來得華麗精美,在色彩上,大戶人家嫌寒酸,小戶人家也不至於舍本求末,所以,這塊百鍊鋼包鐵就顯得尤為彆扭,加上尋遍整個小院,勘查的人也沒有發現相同材料的家私木器,這才了送過來。

  很快,這玩意兒就在屋內傳了一遍,越看越是疑惑,倒也並不是看出什麼東西來,而是覺得這木隼木料緊密,入手沉重,包鐵為百鍊精鋼,鉚隼厚實細密,這塊東西一定是個什麼器物的構建,但又實在不像是尋常百姓家箱籠柜上所用鉚隼。這玩意兒在送進了之前,就已經向那些被刑訊撬開嘴邊的人詢問過一朝,均是連連稱不知曉,只說發現這塊木隼的那個廂房,正是今晨攜帶什麼出去的那幾個住處,究竟是什麼,他們實在不知曉。

  山上等書生們悄悄探頭看,目前,他們能安然脫身已經成了未知數,還是乖巧些,緊緊靠著言三少,才是保身要訣。

  接了到手,蕭泓看著良久,也無從確定究竟是什麼,一時間,氣氛有些僵持,齊齊視線掃向言三少。

  再次被矚目的嚴耀輝對自己時刻被人關注有些無奈,只得道:“可不可以傳話給塞北那些人看一看,說不定有所發現。”

  在場的自然無人反對。將木隼傳了出去,很快,在江氏侍衛手裡轉了一圈又傳了回來,他們也均不認得。

  正掩不住失望之時,忽然有個清亮的聲音傳來,“可否讓我看一看?”

  對了 在這破落內室中,還有一個人隱身在屋內。

  靠著門扉的書生們連忙縮身,將傳遞過來的木隼隔著門帘傳到了內室,會兒,就聽到屋內的人倒吸了一口涼氣,道:“三少,只怕有大麻煩了,儘快把這裡禁封起來,不要逃脫一個。”

  嚴耀輝無語,他一個員外郎有什麼資格查封別人這裡有京衛戍,監察司,京兆衙門還有兵部,哪裡是他說得了話的地方。況且,動靜偌大,想必也查封不住。

  “那是什麼!”聽屋內人話音,似乎看出了什麼,而且還很嚴重。

  “弩的構件。”屋內人將木隼傳了出來。

  弩的構件?

  弩?在場的無不皺眉,弩的朝廷明令禁止的兇器,在中原不多見,倒是處於林木濃密的南蠻常有,在江湖上,到底少了光明正大,除了女子作為防身之用,男子顧忌名聲,很少有,弩的工藝複雜,製作細巧,這個部件雖然不大,卻及其厚實,若當真是弩的構件,就不免大了些。

  “是守城弩。”屋內人聲音深沉而清寒。

  聽了這句,簡陋的廳堂內一片倒吸涼氣的抽氣聲。盯著這個包鐵木隼,個個眼睛發綠,這是守城弩構件?!

  京中居民有軍中的強弩構件?!百般心思旋轉在心頭,嚴耀輝一凝,就算只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也能從“守城弩”三個字中能知道事態嚴重性,蕭泓眼眸也迅速得收縮,揚聲道:“你確定!”

  熟讀兵書的蕭泓很清楚,守城弩是邊塞築城常備重器,塞外犯邊,素來以游擊,少有群攻有城樓的城鎮,就算因為軍中強弩威力強悍,在開闊之地的等線距離內,連發群she,速度奇快,殺傷力巨大,非人力所能迴避。民間私藏弓弩,罪行可大可小,而這若當真是守城弩構件,那可就是謀逆滅族的重罪!若是為真,那麼,別說監察司一個失職之罪迴避不了,連帶兵部,拱衛上京的守備,禁軍營等等都要問罪。監察司的官員反應極快,低聲將原本控制範圍加大的命令傳達下去。

  “確定。”屋內人清寒的聲音毫無動搖,“每年春,我們都要協助官兵守城,守城弩工藝複雜,殺傷力巨大,只有兵部專門配備,主要部件都是拆分,各有專人保管放置,只有在狼煙起之時,才會分發主要部件,這個就是可以拆分的部件之一,我沒有看錯。”

  得到再次確定,廳內各位大人們皆是滿臉冷意,不過,不是緊張,而是一種莫名的震盪,最大之功,莫過於揭發謀逆,眼下,正是建功立業的絕佳機會!

  守城弩構件出現在民宅,那麼之前供詞中,提前半個時辰秘密出去的那些人所攜帶的包裹中,難道就是拆分的守城弩?

  看著手中的包鐵木隼,蕭泓眼眸有些譏誚,在朝廷,為權、為利爭執,刺殺向來只能是小道,真正的撕殺從來只在不可見處進行。只是,都能動用上守城弩,也算是大氣魄了吧。不知道今日之後,朝堂上又得換上不少新人。

  “各位可否知道永固王今天所接旨的旨意是什麼嗎?”嚴耀輝突然開口,向監察司屬員詢問道。

  和別人想法不一樣,嚴耀輝心境極其冷靜,他所想的只有一個,那就是以言家處境,京中,誰最出不得事!答案只有一個嗎,就是永固王。

  聽到言三少終於捅開了在場所有人都顧忌重重的薄膜個個暗下都送了一口氣,雖然,他們所想和言三少想法並不一樣,但是也都能確定,目前,能左右京城格局的,只有一個人的生死,那就是永固王,而能動用了守城弩暗殺的人,也除了永固之外,還真沒有其他哪個人能有這個體面。

  至於永固王今日接旨內容,監察司在先前,就已安排去打聽了,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嚴耀輝的意思,蕭泓很清楚,永固王是嚴家能在世道存身的保障,京城中,任誰都可以出事,就永固王絕對不能出事。蕭泓握著耀輝胳膊的手掌稍作張弛,瞬間將耀輝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吸引過嚴耀輝,蕭泓才鬆開握著耀輝手臂的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將杯內的水倒入硯台內,將硯台遞給嚴耀輝,示意嚴耀輝研磨。

  第一百零一章

  這個時刻,想必蕭泓也不至於有題詩作畫的雅興吧?不知道蕭泓想要做什麼,嚴耀輝還是接過硯台,研磨起來。

  在場的都是官場中人,最具備的莫過於有眼色了。看蕭泓拿起桌上沒撤走的筆蘸著墨汁,眾人當即將破敗的座椅移到一邊,空出了一堵斑駁的空牆來。

  蘸了墨汁,蕭泓舉筆對著斑駁的牆面揮毫,頂著京城數一數二世家公子的頭銜,絕非浪得虛名,武拜名將,文拜名儒大家,筆風剛柔並濟,揮毫間毫無滯息,寥寥幾筆,就將以永固王府為中心,東東西橫貫的主要幹道的地形圖出現在斑駁的牆面上。看得一旁儒生們個個凝神,雖說朱門多紈絝,可真正士族公子,又有幾個庸才。

  兵法中,“凡與敵戰,或居山林,或在平路,須居高阜,恃其形勢,順手擊刺,便於奔沖,以戰則勝。法曰:‘山陵之戰,不不仰其高。’”熟讀軍策,繪製地形,排兵布陣是兵法最基本功課。觀察地形,排兵布陣是兵法最基本的功課,不在確定的第一點,就是將所有制高點占據,無論是保護,還是索查,將是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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