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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寂寞的人處在一起久了,總會有先動心的那一個。第二年,沈舒雲就漸漸地察覺出蕭莫對他不同尋常的感情——沈舒雲又不傻,自然看出了蕭莫眼裡的情意絕不僅是朋友之間的。

  只是他知道自己也許永遠也不能回應這份情意。

  倒不是蕭莫的原因,沈舒雲明白問題出在他自己這,不管是蕭莫也好,還是什麼別的人也罷,他都再難回應一個人的感情了。

  他所有的力氣都在上一段潦草結束的婚姻里用盡了,哪裡再分得出心來接受另一個人?他就像一隻縮頭縮腦的烏龜,躲在厚厚的殼子裡,慢吞吞地等著生命的終結。

  沈舒雲不想耽誤蕭莫,因此他時常用逃避和拒絕來面對蕭莫,儘量與他減少接觸,不想讓蕭莫再在他身上浪費太多的時間。

  「還是讓我去接你吧,嗯?」蕭莫低沉的聲音傳來,帶著幾分沙啞,「順路而已,我快到了,不許再拒絕了。」

  蕭莫比他年齡大些,性格沉穩,又細緻周到,是個很成熟的男人,沈舒雲同他在一塊的時候常常會感覺到被照顧,有時他也不得不承認,這種被照顧的感覺真的很好。

  沈舒雲嘆了一口氣:「好吧,那就來接我吧。下次真的不用了。」

  其實沈舒雲有時候也會想,如果他人生里先遇到的是蕭莫,那麼一切是不是都會不一樣?

  只是世上哪有那麼多如果,偏偏就是他和寧晚先遇見了,他們遇見的時機都不對——若是寧晚先遇見的人是唐意川,大概也就早沒他什麼事了。

  偏偏命運弄人。

  不多時,一輛奔馳停在了路邊,沈舒雲抬起眼皮看了下車牌,就上前幾步打開車門,一步跨進了車中。

  車裡開著空調,涼風迎面直來,送走了外頭炎炎的暑氣。

  「累了嗎?」蕭莫看著沈舒雲系好安全帶,才發動車子,「要不要晚上一起吃個飯?」

  「不了,你送我回家就好。謝謝蕭哥。」

  蕭莫挑眉道:「跟我這麼客氣做什麼……你總這樣,倒顯得生疏了。」

  沈舒雲實在不知道這話該怎麼接,只好用沉默應答。

  窗外的風景飛速地後掠,茵茵綠樹連成一片順滑的濃綠綢緞,又好像是一塊幕布,上面有各種行人匆匆而過,演繹著他們自己的故事。

  「你是不是定的後天去醫院複查?我正好後天放假,陪你一起去吧。」蕭莫握著方向盤,不疾不徐地道,「現在晚上睡覺還失眠嗎?」

  複查,指的是沈舒雲的信息素紊亂和抑鬱症。沈舒雲逃離W市後,就出現了嚴重的產後抑鬱,因為沒有alpha的陪伴,信息素也變得十分紊亂……那段日子是最難熬的,沈舒雲整天待在家裡,一步都不想朝外走,更可怕的是整日整夜的失眠,令他陷入了一種惡性循環,身體虧空,眼下是濃重到有些駭人的青黑。

  每個夜晚沈舒雲都會把家裡所有的燈打開,因為他害怕黑暗,更害怕一閉上眼就都是沈渡。沈舒雲抱著膝蓋縮在床腳,常常就那麼呆坐一夜。

  後來蕭莫偶然間發現了沈舒雲的不對勁,強行將他送去醫院,直到沈舒雲被確診為產後抑鬱後,蕭莫才知道這陣子沈舒雲過得有多麼煎熬。

  在藥物作用和心理醫師的疏導下,沈舒雲看起來是好多了——起碼可以正常地生活了,漸漸地,他願意同人講話,也時不時出門走走,晚上睡前只留一盞夜燈。

  只有沈舒雲自己知道,他床頭的暗格里,還放著治療抑鬱的藥物,他床頭櫃的抽屜中,堆著的是滿滿的安眠藥物。

  沈舒雲花了一年半才從陰影中走出來,在最後一次心理疏導後,醫生叮囑沈舒雲,要半年去複查一次。

  沈舒雲的面色變得有些難看,他再一次拒絕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

  蕭莫也被這種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弄得有些尷尬,只好回答:「那好吧。如果有什麼情況,一定要和我說,知道嗎?」

  「嗯,好。」

  又過了十分鐘,沈舒雲的家到了,蕭莫將車停在路邊,沈舒雲道了聲謝,就跳下了車子,飛快地朝家走去。鑰匙顫抖幾次才對準鎖孔,咯嗒一聲脆響,門被打開,沈舒雲剛進去,就徑直衝向衛生間。沈舒雲一把將衛生間的門合上,接著,他從架子上拿下一瓶噴霧,撥開後頸的衣服,在腺體處連連噴了幾下。

  這是一種信息素掩蓋噴霧,只要噴在腺體上,無論是A還是O,信息素都會被掩蓋住,不過噴一次最多只能維持十小時,十小時後需要補噴。

  沈舒雲噴完掩蓋劑後,靠在瓷磚上,微微喘著氣。他的右手抓摳著後頸那塊腺體,抓出了幾道深深的血痕,像是要將那塊凸起摳出去一樣。

  他做過去除標記的手術——可是失敗了。

  寧晚的信息素就像他本人一樣,頑固且執著地印在了沈舒雲身體裡,無法根除,甚至連掩蓋都是件難事。

  沈舒雲也想過要割除腺體,但是術前體檢他沒有達標,醫院沒有同意為他做割除腺體的手術。

  按道理來講,沈舒雲其實沒必要噴這種信息素掩蓋劑,因為寧晚的標記對他還是生效的,除了寧晚和他自己,誰也聞不到他的信息素,他在旁人眼裡同一個beta沒什麼區別。

  但是沈舒雲就是不想聞到自己的信息素,只要一聞到那種甜絲絲的茉莉花香,他就冷汗直流,渾身發抖,想要嘔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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