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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文靜爺爺那串佛珠的光暈要亮一些。

  劉老拇指上的扳指要黯淡一些。

  方晨雨覺得自己可能出現了幻覺,一定是因為手術費!方晨雨收起自己腦子裡奇異的想法,豎起耳朵聽劉老和何老說話。其實主要是何老在聽,劉老在說。聊了一會兒,劉老忽然詢問:“老何你現在能下地不,能不能去幫我掌掌眼?”

  何老耷拉著眼皮,不理劉老。

  “不就說了你幾句,別那么小氣。”劉老說,“你要是能幫我切出好東西,我給你這個數。”劉老朝何老豎起五個手指。

  “五千就想讓我幫你,你做什麼白日夢?”何老撇撇唇,閉目養神。

  五千!

  方晨雨心頭猛跳。她忍不住看向劉老,開口問:“劉爺爺,你明天準備去做什麼呀?”

  劉老對上方晨雨烏溜溜的眼睛,覺得這小姑娘討喜,免不了多說了幾句:“我明天去做的是,通俗點來說叫賭石,這邊這兩年才興起來的。一般是緬甸那邊運來的毛料。所謂的毛料是指裡面可能藏著翡翠的石頭,價錢不一,全憑運氣,買下石頭一刀切下去,有可能花一百塊切出價值幾萬甚至幾十萬的翡翠,也有可能花幾萬塊買了塊石頭——所以叫賭石,這行當里有句行話叫一刀窮一刀富一刀穿麻布。到了我們這個年紀,錢不錢的倒是其次,主要是這個賭字有趣。”

  賭石!

  方晨雨心臟多跳了兩拍。她追問:“劉爺爺您明天要去玩這個嗎?”

  “對,這不是想找老何去給我掌眼嗎?他眼光准得很,總能切出好東西來。”劉老奇道,“怎麼?小姑娘你也有興趣?”

  方晨雨還沒接話,一直沒開口的楊鐵頭髮話了:“小姑娘家家的,問這些做什麼,卷子做完了?”楊鐵頭最討厭的就是賭字,楊家祖上也算闊綽過,到他爺爺這一代就是因為賭字把錢都敗光了。更別提他們鄰居剛出了個殺了自己老婆的賭鬼。

  方晨雨不敢吭聲了。

  劉老也覺得自己對小女孩說什麼賭不賭的不太好,見何老又沒有答應的意思,和何老多聊了幾句就跑了。

  方晨雨晚上躺在陪護病床上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她腦海里一直迴蕩著劉老說的東西,最後來來回回地想著那句行話:一刀窮,一刀富,一刀穿麻布。

  她需要錢。

  要是李奶奶給的鐲子……真的有用呢?

  第十四章

  第二天一早,楊鐵頭和方晨雨都早早醒來了。楊鐵頭打發方晨雨回家,他自己要住院觀察,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做手術,可不能耽誤方晨雨中考。

  方晨雨惦記著賭石的事,口上答應了,卻沒回鎮上。她在醫院大門前轉悠了一圈,找了幾個在附近停歇的計程車司機問關於賭石的事。

  計程車司機每天在市區打轉、和形形色色的乘客交流,對省城的情況比較了解,雖然有的沒聽過賭石,有的不想理會不坐車的方晨雨,但也有願意告訴方晨雨一些消息的。

  “南城今天有一批毛料要切。”司機大叔對這個顯然很有研究,“每次有緬甸的毛料過來我也會去看看,我不指著能賺大錢,就想給我女兒弄一塊好東西當嫁妝。小姑娘,你也想玩?”

  “我沒有錢。”方晨雨在外很謹慎,“我聽人說起這個,想去看看。是在南城哪個地方呢?”

  “就是南城平陽廣場那邊。”司機大叔說,“你真想去的話,坐216路公交到平陽廣場站下車應該能找到。”

  方晨雨朝司機大叔道謝,抱著書包到公交站等車。天放晴了,天空藍藍的,方晨雨深吸一口氣,在216路公交到站時擠上車。正是上班、上學的時間,車上大多是上班族和學生。

  方晨雨上車後已經沒有位置,跟著後面上來的人一起站著,抓緊吊環搖搖晃晃一路,直至車上的人陸陸續續下了車,方晨雨才聽到車上的廣播報出“平陽廣場站”。

  方晨雨下車一看,好多人!這邊似乎在舉辦什麼活動,有人在廣場中心的舞台上拿著話筒喊著什麼。方晨雨看著人來人往的廣場,不知該往哪裡去找賭石的地方。正迷茫著,一把聲音在方晨雨背後響起:“小丫頭,我勸你還是別找了。”

  方晨雨一愣,回過頭一看,居然是住楊鐵頭鄰床的何老。何老坐在長椅上,身上穿著黑色皮夾克,頭上戴著灰色的八角帽,面容清瘦,眼神卻有著他這年紀不該有的銳利。他握著手裡的拐杖,站起來一步一步地走向方晨雨,最後停在方晨雨跟前說:“賭石這事兒,十賭九輸。”

  方晨雨咬了咬唇,被何老看得心裡發顫。她的聲音有些抖,幾乎帶上了點哭嗓:“我需要錢。”不管怎麼樣她都想試一試,要不然她根本沒辦法在短時間內弄到那麼多錢。方晨雨說,“把錢輸光的都是因為貪心,我不會貪心的。”她不想要很多很多錢,她只想湊夠外公治病的錢。

  何老沉默許久,嘆了口氣。他壓了壓帽子,沉聲對方晨雨說:“跟我來吧。記住你自己說過的話,不要貪。”

  方晨雨一愣。她定定地看著何老清瘦的背影。

  “發什麼呆?”何老拄著拐杖站在原地,轉頭望向她,“還去不去?”

  方晨雨恍然回過神來。她快步跟上何老,走出幾步後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看何老剛才坐的那張長椅。那張長椅正好對著公交站,何老為什麼一大早坐在那裡?何老是不是……在等她?方晨雨亦步亦趨地跟在何老背後,盯著何老高高瘦瘦的背影好一會兒才開口喊:“何爺爺。”

  何老睨了方晨雨一眼。

  方晨雨說:“謝謝您。”何爺爺說話不好聽,人還是很好很好的。

  何老沒說話。他最討厭這種軟乎乎的小丫頭。要不是這丫頭因為他而知道賭石這事兒,他才不會管。何老和這一行打了那麼久交道,一看方晨雨昨天的眼神就知道她動了心。

  賭石這行當連成年人都玩不轉,更何況是這種小丫頭片子。何老領著方晨雨往“玉石街”走,這裡沿街賣的都是玉石之類的玩意兒,能把人看得眼花繚亂。方晨雨努力想感知手腕上的鐲子有沒有發燙,卻發現鐲子一點動靜都沒有。難道這些玉石全都不值錢?

  方晨雨百思不得其解,緊跟在何老在玉石街里穿行,來到一處市場一樣的地方。這市場擺的不是雞鴨魚肉青菜蔬果,而是一堆一堆的石頭,原石市場裡人還不少,有的身形富態、衣著光鮮,有的面容平常、衣著普通,不過大部分人看向那些石頭的目光都帶著明顯的熱切,仿佛那些不是石頭,而是金燦燦的錢!

  “這些就是緬甸運回來的毛料。”何老說,“那邊石頭便宜,這兩年很多人去那邊一車一車地買。明碼競價的那些你是玩不起的,我可以帶你找找別的,看能不能撿漏。”

  方晨雨緊跟在何老背後,心情卻有些緊張。她走進這賭石市場之後鐲子還是沒有動靜,想要利用鐲子的特殊之處來賭石恐怕是不可能的了。何老幫她挑的話,她敢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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