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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十一個小太監

  自那日後,皇上大怒,下令徹查皇宮,而徐妃就被准許住在了皇上休息的宮殿裡,如此恩寵,倒不知羨煞了多少人。

  最後不過幾日,便水落石出了,原是前年剛選入宮的嬪,因為久不得盛寵,那日又在園中衝撞了懷孕的徐妃,被她訓斥了一頓,這才記恨在心中,買通了徐妃宮裡的宮女下了毒蟲,所幸發現的早,徐妃的身體並沒有大礙,只修養上幾日就好了。

  如此,那徐妃確是在心裡感念著魏寶亭,成日裡往她宮裡送些好東西,若不是皇上下旨這些日子誰也不許去打擾她,魏寶亭早就被召過去了。

  因著此事,聽雨軒中熱鬧了好幾日,屋裡的物件都換了新的。

  魏寶亭現下就盤腿坐在一黑檀雕海棠花三足憑几後,就類似她在現代的床上桌一樣,兩邊還有扶手,既可以盤腿坐在後面,也可以側扶在上面,舒適的很。

  那憑几上放著幾本薄薄的藍青色封皮的書籍。

  是她特意從書庫里翻找出來的,皇宮裡有專門為皇子公主開放的書庫,她便從裡面找出了幾本來,是最基礎的《論語》、《三字經》。

  她這幾日被謝之州盯的渾身不舒服,總覺得他像要謀害自己的樣子,正好又想到了他未來就算不權傾朝野,可是以他書中的本性,定不會安心待在她這小小的聽雨軒里。

  男人嘛,就該有些雄心壯志,雖然他現下是個太監,但也算半個男人。

  是以,這才找了些書來給他看,正好既可以教他識字,還可以潛移默化的改變他的心性。

  她正要讓人喚謝之州進來,便聽見外面一片喧譁之聲。

  緊接著,吉祥就跑了進來。

  「殿下,那日徐妃賞賜的簪子找著了……」她欲言又止,只皺著眉頭看著魏寶亭。

  「找著了?在哪裡?」她隨意的問道。

  「您,您自個出去看一眼吧,人現在抓起來了。」

  院子裡,謝之州被桎梏著按在了地上,任他怎麼掙扎都擺脫不開,他紅著眼瞪著周圍的一群人。

  「放開我。」

  如意冷著眼,手裡拿著那根簪子:「之前殿下就說這簪子找不到了,你倒是會偷,這根是徐妃娘娘賞賜的,光上面的寶石就值不少的錢。」

  「你還要如何狡辯?這簪子是方才在你屋子裡找到的,總不能說是旁人誣陷你的吧,還有這個。」如意將那勾勒金線的寓意平安的福包拿了出來。

  「這個你又如何說?這可是我前些日子在殿下的寶匣里見到的,是在你的枕頭底下發現的。」

  謝之州驀地抬眸,眼裡滿是不敢置信。

  「咱們這宮裡,能夠進殿下寢殿的就只有幾個人,我與玉嬤嬤她們都是公主身邊的老人了,只有你是新來的,還是被殿下從勞役司帶出來的,手腳自然是不乾淨的。」

  背在身後的雙手被一根粗麻繩捆綁了起來,劃得他的手腕處生疼,那後背上好不容易長起來的疤痕因為被人重重的踢了一腳,又撕裂開了,他悶哼了一聲。

  無聲的笑了起來。

  那沉沉的眸子裡漸漸湧上陰翳,滲出了些血絲來。他半垂著雙眼,看著身側那一方陰影,只覺得陽光照在身上,冷極了。

  冷的他想發顫,冷的他想鑽進那黑暗中,再也不要出來了。

  原來是這樣,竟是這樣的。

  耳邊什麼也聽不清了,只余這些日子魏寶亭在耳側那帶著笑意的軟糯聲音,聽的他只以為這人是真心的。

  竟連那被換了人的荒唐想法都生了出來。

  魏寶亭出來的時候,就見一群人將謝之州綁在了地上,他跪在那裡,垂著腦袋,渾身籠罩著一股頹喪的氣息,看的她心頭立馬冒出了火來。

  「你們在做什麼!」

  她怒了,跑著到了謝之州的面前。

  連忙蹲下身子,剛要去給他解開綁著雙手的繩子,卻見他猛的躲開,抬頭那一眼,冷的讓她心陣陣發寒。

  她腳下不穩摔倒在地上。

  「殿下,您沒事吧,」如意上前來扶她,又道:「你那簪子找到了,還有這個福包,都被他給偷了去了!」

  魏寶亭沒有說話,伸手將如意手中拿著的福包奪了過來,直接塞在了謝之州腰間的寬帶上。

  她冷冷道:「這是我給他的。」

  謝之州現下被桎梏著雙手,生不起任何的反抗,事實上,他也沒想反抗,因為魏寶亭的動作太快了,等他反應過來,那福包就已經塞在了他的寬帶上。

  他抬眸,儘量壓制著情緒去看她。只是那眼尾還是因為委屈紅了些,方才那生出的被欺騙的恨意也未消下去,就那麼抬頭看著她,直看的魏寶亭心裡也跟著難受。

  若是現下沒人,真想抱抱他。

  她不管旁人,只定定的瞧著謝之州,十二歲的小姑娘,板起臉來還是能唬人的,只是那望著他的雙眼裡竟是溫柔,那裡面的光亮也一直未消,此時正一點點的閃爍著。

  謝之州忽然想起小時候,那飄散在皇宮裡的柳絮。那時他正坐在陰涼里讀書,那純白的柳絮卻飄過了他的臉頰,輕輕的柔柔的,還帶著輕微的癢。

  雖然只那一下的感覺,可是現在卻因為她的注視,忽然又生了出來。

  身上那忽生的寒意,仿佛被她的注視給一點一點的消融掉了,眼裡的恨意也漸漸的被委屈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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