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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門的時候感覺似乎有人在看自己,她抬頭看了一眼,那群交談的遊客里站著幾個抽菸的男人,一邊說著話一邊朝她這裡看著。

  言蕭走到停車的地方,拉開車門,那幾個男人走了過來。

  “言小姐好啊。”說話的人走在最前面,右邊眉毛上一道淡淡的疤,有明顯的口音。

  言蕭掃他們一眼:“叫誰呢?”

  那人手在車門上一搭,擋著不讓她上車,咧嘴笑:“言小姐不用否認,我們都見過你的照片,認識你,還去上海找過你,可惜沒找到。正打算在西北找你呢,躲個條子就碰上了,老天的安排啊。”

  言蕭推上車門:“你們什麼來路?”

  “香港來的,我們老闆想請言小姐去做鑑定工作。”

  言蕭瞬間就明白了,冷冷地笑一聲:“你們老闆姓顧吧?”

  那人沒否認,拿出手機撥了個號,嘴裡換成粵語說了幾句,把手機遞到她跟前。

  言蕭接過來放到耳邊,聽見顧廷宗的聲音:“蕭蕭,我就猜你在西北,你真的在。”

  他的話里居然有點笑意,漫不經心的,卻能聽出隱隱的冷。

  “怎麼,你連句話都不想對我說?”

  言蕭轉頭看著灰茫茫的遠山,這世上山不變,水不變,除了人。

  “我沒話跟你說。”

  事到如今,無話可說。

  ……

  當天下午,關躍在路上接到消息,轉向把車開到沙漠邊沿。

  不毛之地一片灰白,風一吹就掀走地上一層沙。

  足足等了好幾個小時,兩輛車遠遠開了過來。

  關躍隔得老遠看見車牌,開門下去。

  車在幾米外停下,下來四五個人,為首的男人右邊眉毛上有道淡淡的疤,打量一下關躍,開口說:“小十哥,久仰大名,我是湯仔。”

  關躍點一下頭:“老闆知會過了。”

  湯仔給他介紹了一下後面幾個人,口音太重,名字都說得不大清楚,臉上笑得很邪氣:“小十哥居然親自來接我,我真是有面子。”

  關躍看了一圈:“就你們?”

  “就我們,老闆說你這裡也有人,我們幾個足夠了。”

  關躍拋支煙過去,轉頭上車:“那就走吧。”

  湯仔接住,夸一句“利落”,卻把煙拋給了後面的人。

  他是顧廷宗的嫡繫心腹,小十哥是新升的左膀右臂,一個老闆下面效力,彼此三分敬,更有七分不屑,這條道上出來的人,誰能看得起誰?

  川子早就收到消息,在綠洲高處的沙丘上一直等到太陽落山,終於看到了拖著塵煙過來的車。

  他揮一下手,跑下綠洲,把二柱他們那群人都叫過來,幾輛車正好開了進來。

  “十哥。”

  關躍下了車,朝後面看一眼:“這幾位是老闆派來的人。”

  川子上前給湯仔他們挨個散煙:“兄弟們在香港也干文保?”

  湯仔肆意地笑兩聲,其他人也跟著他一起笑,笑得川子莫名其妙。

  “對,我們做文保的,來這裡把文物運走好好保護。”

  頓時,一群人笑得更厲害了。

  川子莫名覺得這幾個人不太客氣,收起煙看關躍一眼。

  關躍沖他遞個眼色。

  川子忍住了,畢竟是老闆派來的人,多少要給面子。

  綠洲里隨處可見胡楊樹,樹後面搭著大家住的帳篷,湯仔轉一圈,眼裡黃沙、綠洲,灰白的土地,就是沒有見到預料之中的深坑。

  “小十哥,你不會還沒挖吧?”

  關躍說:“你們不來,我當然不能動,盯著這裡的眼睛多的是。”

  湯仔皮笑肉不笑:“那現在我們到了,可以開始了吧?”

  “你要什麼時候開始?”

  “現在,老闆交代過,夜長夢多。”湯仔意有所指:“這麼大一塊寶地弄砸了,可沒上次那麼好糊弄過去了。”

  關躍看他一眼,塞了支煙在嘴裡,偏過頭攏著手點上。

  短短几秒鐘,他轉過頭說:“川子,按我交代的,動土。”

  川子應一聲,帶著人過去了。

  湯仔走到停車的地方,手抓住門把:“老闆說小十哥不容易,叫我們給你請了個幫手,你肯定想見。”

  車門打開,關躍看進車裡,深邃的眼窩裡陰影陡然深沉。

  言蕭坐在後排,安靜地看著他,臉上沒有表情。

  極短的對視,沒有隻言片語,似乎風平浪靜,只有彼此能看出對方眼底的情緒。

  湯仔咧開嘴,拍一下車頂:“老闆一片好心,言小姐都給你請到了,小十哥這次可別再讓他失望了。”

  關躍抵住牙關,又鬆開,顧廷宗果然還是不夠放心他。

  “替我謝謝老闆,有女人在身邊,辦事會更有勁。”

  湯仔曖昧地笑兩聲:“出來吧,言小姐,給小十哥多點幹勁。”

  一群人鬨笑。

  言蕭被湯仔帶著走向綠洲深處。

  關躍走在她前面,背影寬闊,腳步一如既往的沉穩。

  陷地之城到了,數次挖掘和填埋,印記很明顯。川子他們正在挖坑,抬頭看到這邊,一聲驚呼:“嫂子,你也來了?”

  湯仔流里流氣地笑出聲。

  言蕭平淡地看著他們忙碌,掏出煙盒,撕扯掉封口。

  “這樣也太慢了,到吃晚飯的時候能挖幾米?”湯仔看看黑下來的天,沒了耐心,走到關躍面前,小聲說:“小十哥,我們帶了雷管,拿出來埋上,今晚就能進去了。”

  “裡面的文物不抗震,還有建築,你一炸就碎一片。”言蕭在旁邊接話。

  湯仔不屑一顧:“言小姐不要糊弄我,我是有經驗的。”

  “你懂文物還是我懂文物?”言蕭冷笑:“你下去過嗎?”

  湯仔知道顧廷宗看她不一般,不跟她計較,用粵語跟同伴交談幾句,看關躍:“小十哥怎麼說?”

  關躍點頭:“你炸吧,這主意是你出的,只要炸壞了裡面的東西你去跟老闆解釋,我沒意見。”

  湯仔口氣有點不客氣了,拔高音量說:“好,那大家都別睡了,連夜挖!”

  月上中天,坑才挖不到兩米。

  所有人暫停,點了篝火,吃著大鍋里煮的飯。

  一群男人不自覺地分成了兩撥,湯仔跟自己帶來的人用粵語交談,也許是嫌吃的不行,口氣不是很好,偶爾看一眼那座在挖的陷地之城,眼神陰沉得捉摸不透。

  “十哥,你在電話里不是說這次可能不安全嗎,怎麼嫂子來了?”川子端著碗坐在關躍身邊,悄悄問。

  關躍手裡夾著煙,隔著火堆看著言蕭,她也在看他,兩雙眼睛纏在一起,比火還烈。

  “她既然來了,我就得護好她。”關躍手指一彈,煙飛入火堆,跳起一陣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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