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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後鍾思格轉身向聖誕晚會的舞台跑去，孰不知背後站著的那個人望著他遠去的背影默默的流淚。
小五沒有回聽鍾思格的話回自己的宿舍，反而把臉埋入溫暖的圍巾，邊吸鼻子邊向校門外走去，仰望著灰暗的天空後上了計程車。
他的人生如此的灰暗。
……
走進一家咖啡廳，裡面的溫度與外面相比卻是差之甚遠，這裡很溫暖，而外面卻寒風吹襲，在耳邊呼嘯而過。
但在臉上毫無血的伍軒身上卻感覺不到這裡的溫暖。
心是冰的，到哪都是冰的。
他只是用眼掃視了下整個咖啡廳就見到那兩個與他相約的人，他們冷著臉朝他揮手，伍軒木然的抬起沉重地雙腳走了過去。
“叔叔，阿姨。”僵硬的聲音叫喚出自己對他們的稱呼。
這兩個面目不可憎卻比任何時候都冷漠的人其實內心是百感交集，他們不知該用何種臉色，何種心情去面對與他們相處近三年的乖孩子。
“坐吧，阿軒。”
覺著穩重年過四十五的男人示意臉上僵硬著笑容的伍軒坐下來，後者也沒推脫，他很清楚他們為何而來，自從昨晚接到他們的電話後，他就沒有停止過掙扎，該來的還是要來，該走的還是要走。
女人不想正眼看伍軒，一個勁的攪拌著杯中滾燙的咖啡。
伍軒咬了咬下唇，他們對他的態度與之前相差已經是十萬八千里了，自己該怎麼做他會不知道麼。
說是沉著穩重，其實那男人的未必見得此時內心平靜，他用顫抖的雙手把一本黑色封皮有些舊的本子放在桌子上。
伍軒雙眼突然失了神，盯了那筆記本良久，他不會不知道那本東西伴隨著自己有多久，這三年只要關於鍾思格的記憶都存在了裡面。
“這是，我們在給你們收拾房子的時候不小心看到的，阿軒，是你的吧？”
伍軒沒有回答，只是伸出冰涼的雙手把筆記本顫顫的抱入杯中，也許這樣，筆記本與他就不會這麼冷，即使他知道自己抱著的是死物，可是裡面承載的是他多年的暗戀與深情。
“是，我的。”
“阿軒，我們對你這麼好，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女人的聲音突然有些犀利，尖聲問道，眼裡寫儘是哀意，她怎麼也不會明白事情為什麼變成這樣。
這兩夫妻其實並不是別人，而是鍾思格的父母，也是照顧了伍軒三年的鐘爸，鍾媽。
伍軒抿了抿唇，平靜的開口，“因為有時候是沒辦法管住自己的心，也許我孤單的太久需要片刻的關心，跟你講太多也許你們也不會相信，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些什麼。”
“可是你們不能在一起。”男人大喝了口咖啡強壓自己的怒氣問道，“阿軒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又如何？”緊抱著懷中的筆記本，這是哥哥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送他的禮物，如今它還在自己懷中，而那送筆記本的人卻即將離自己而去。
“思格是我兒子，我不會讓你帶他走上不軌之路，阿軒，請你離開思格，不要再接近他，你往後的生活我們會幫你安排。”男人聲音中突然變得嚴厲。
而伍軒卻不畏懼，他的雙眼沉如死潭，嘴角邊噙著一抹讓人摸不著頭腦的笑意直視著他們夫妻倆，“嗯，他是你兒子，那我是誰！沒錯，母親走了你們好心收留我，我是應該感恩的，可是你們為什麼會好心收留我，我不是傻子，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們只不過虛偽的動物而已，你們沒資格教訓我，說什麼我父母在國外不方便照顧我，才讓我住你們家裡，叔叔阿姨，從今天起，你們的好意我心領，我的生活我會自己負責，不需要你們管。”
被說得啞口無言的兩夫妻此時的臉色非常的難看，由於咖啡廳人不多，也安靜，他們之間的對話大部分都被聽了去，有些人還刻意伸長耳朵聽他們談話。
“我們，我們這樣，也是為你好。”女人開口。
伍軒釋然的笑了笑，“隨便你們，是什麼真相你們比我更清楚，我只不過是個私生子罷了，以後也不會再打擾你們，至於哥哥……”
“請你離開他，阿軒，算是阿姨求你，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你們是兄弟，你這樣做是亂倫！”女人開口強調，發青的臉上看似扭曲，一個優雅的婦人像在罵人。
伍軒的臉上抽了下，站了起身，而後輕笑，“亂倫嗎？如果我跟哥哥沒有血緣關係，你們還會阻止我嗎？”
夫妻倆的臉色越發黑，他們都僵硬在座位上，看著含著淚的伍軒笑著離開咖啡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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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15章
緊抱著黑色筆記本的伍軒像遊魂似的走在人cháo涌動的街道上，從咖啡廳出來後，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看到天色越發暗淡，正如他的全身冰冷得可以，數不清被多少個敢路人撞到，聽不清多少個人罵他是他傻子，看不清身邊走過多少男男女女。
放在口袋的手機振動了好久，他知道都是同一個人打的，可是他沒有去接。
麻木的走著，木然的望著前方，眼前很熟悉，原來雙腳在不知不覺中走到了這個熟悉的地方。
“小五！”
突然有人沖向他把他抱在懷中，被抱了一天的筆記本掉落在地上，滾燙的淚在無聲中流出，把頭埋在鍾思格的肩，在他未發現之前偷偷拭去。
“你下午去了哪裡，我問了你同學說你下午沒去上課，電話也不接，你是想急死我嗎？”
伍軒搖了搖頭，其實他下午想去買兩條圍巾當他們的聖誕禮物，可惜想與做是天差地別。
“哥，我想了很久……”伍軒推開讓他依戀不已的肩膀。
見到全然完好的小五站在自己面前，鍾思格寵溺的敲了下他的腦瓜門，“你這腦子盡想些什麼？”
“哥，”伍軒沉著臉，其實他想笑得幸福，可是他卻不行，眼看日子越來越接近，他該走了，“我跟你說真的，我想了很久，我想我們……”
“你想什麼？是不是最近陪得你少所以想要我帶你去旅遊，不過這也不是不行，元旦有三天假，那時我們就可以去了，你想去哪裡？”
“哥，我要說的不是這個。”伍軒後退了一步，鍾思格臉上的笑容減了下來，他疑惑的望著小五。
“小五，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他向前伸出手想探小五的頭，小五又後退了一步，“小五！你今天怎麼了？”
“哥，我們不要再一起了。”伍軒低下頭緩緩說道，很輕，很淡，如微風吹過，卻一字一句敲打在鍾思格的心上。
“你說什麼？”
“我說，我們分手。”
“你再說一次。”
“我說我們不應該在一起。”
“小五，你剛說的我沒有聽見。
“哥，我們在一起是不應該的。”
“小五，你今天是不是受什麼刺激才會說胡話，天氣冷要不你先回宿舍洗個澡，明天我們再討論元旦出遊事宜，好不？”
“哥！”伍軒抬起頭大喊，“我們不會再再一起了，你還記得杜陌一嗎？”
鍾思格壓下怒氣，“記得，他是你朋友，你今天到底怎麼了！”他也開始生氣了。
“我要跟他在一起。”
“小五你瘋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什麼叫你要跟他在一起，什麼叫我們不能再再一起，你以為這是扮家家酒，玩過家家，要跟誰就跟誰，是我做錯什麼才讓你轉移目標，我知道我最近比較忙，但我們不是一樣相處得很好，你怎麼就突然就這樣！”
“對不起，我不再，喜歡你了。”
“你說不喜歡就不喜歡，當我是什麼？”
半晌後，伍軒撇開頭淡淡地說道，“玩伴。”
“好，好一個玩伴！都玩到你情人家裡去了，是吧！小五，要玩也別玩感情，你要清楚人不是玩具，不是木頭做的！”
鍾思格被伍軒這些話氣得有些分不清東西南北，是的，他現在要的是冷靜，他要冷靜，他都快氣得說不出話了。
“小五，明天我們再好好談談，我就不送你回去了！希望你只是心情不好亂說話而已。”
鍾思格的離去，伍軒的心涼，寒風的吹襲，夜色的迷茫，心裡的落寞，總之天都像是要塌下來似的。
站在原地的伍軒蹲下身子緊抱著自己的雙肩，盯著冰冷的湖面，有時候，他希望自己有勇氣跳湖，可是他沒有，他知道自己不夠勇敢，能做的只是哭泣。
“小五。”
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伍軒吸吸鼻子，不用抬頭他也知道是誰，“你怎麼來了，跟了一天不累嗎？”
“只是來看你有沒有事。”
兩眼無神的盯著前方，“我怎麼會有事，都已經按你的話去做了，怎麼會有事，有事的應該是鍾家，而不是我，這麼冷的天你不應該出來，醫生會抓狂的。”小五意有所指。
“呵呵，爛命一條，不值得別人的同情，你和我是同一種人。”
“我的命，也是爛的。”
“明天就派人把退學手續辦了。”
“這麼快嗎？”
“你還想留在他身邊？”男人也學著伍軒蹲在湖邊。
望著鍾思格遠去的方向，“挺想的，可是我知道不可能，能做的我都做了。”
“嗯，夜色很美吧，不知天堂里有沒有這麼美好的夜色。”
“聽說天堂都是白天沒有黑夜。”
“那去地獄。”
“地獄只有黑夜沒有白天。”
兩人同時仰望著天上藏在稀少雲層後的暗黃色月亮。
“那也只有人間有白天和黑夜，可是都不能長留，上天待人很不公，給了幸福卻給不長久，給了生命卻不給延續。”
“給了希望，也留下了失望。”
“明年的這個時候你看到月亮還會想起我吧。”
“嗯，我會。”
“不知道那個笨醫生會不會。”
“他可能會陪你看明年的月亮，談論夜色。”
“那只是我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