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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認知無法改變,蕭曉卻已經不再悲觀。

  歷經千帆,蒼山雲海,這世間的滾滾紅塵中,有一個人始終叫著他的名字。那個本不該愛上他的人,愛得比誰都投入。他的愛意細膩柔滑,蕭曉沉浸其中,逐漸消彌了所有不安。

  他逐漸相信,奕帆對他的愛,是這個虛假世界裡唯一的真實。

  那份真實散發著耀眼的光,讓他生出久違的衝動,甚至想頂禮膜拜,獨占餘生。奕帆不過渴求伴侶之間的愛。但市井間假模假式的愛戀,如何能概括這瞬間的感動。這是他最想要的真實,他怎能容許錯過。

  奕帆拉著他走上海灘,三亞一年四季溫暖如春,碧綠海水漫過潔白沙灘。

  他戴上墨鏡,叫司機備車,說著玩過頭了,得抓緊去趕半小時後的飛機。沙灘上印下一串腳印子,奕帆發現蕭曉沒跟上,轉頭去看,那男人還留在淺灘,沐浴陽光,望著他笑。

  奕帆沖他吼:“別玩了,快過來,趕飛機去了!”

  “我愛你。”

  奕帆停住腳步,怔愣片刻,突然扔掉手機,向他狂奔過去。

  “再說一次!”

  蕭曉懶洋洋地笑:“不趕飛機了嗎?”

  “再說一次!”

  那天陽光溫暖得不正常,在記憶中模糊成一片純白的光暈。地球上好像沒有人了,連聒噪的海鷗都靜靜守望。棕櫚樹和遮陽傘,銳度過低,噪點太多,奕帆統統看不見了。奕帆拿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卻怎麼跑也到不了他的身旁。

  也許世界真的有盡頭,也許人生本就荒誕如遊戲,但他不在意了,有一個人的懷抱,勝過至高無上的真相。

  他張開雙臂,用如斯溫柔的嗓音,仿佛生怕吵醒奕帆的酣然美夢。

  “我愛你,奕帆。”

  五年後。

  市郊豪宅,一輛勞斯萊斯停下,右側車門走出一個男人,身材高挑,一身黑西裝合體有型。他瞄了眼石英表,上車拽下裡面捧著平板處理業務的傢伙,那人的大背頭劉海散了,末梢微微上翹,細軟懶散,氣勢不夠,不滿地被他拽上樓:“蕭曉,開會呢,幹嘛火急火燎地回家啊?”

  “你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男人問道。

  “誒?”總裁警惕起來,檢查平板上的日曆,“表白紀念日…約會紀念日…結婚紀念日…蜜月紀念日…都不是今天!你唬我呢!”

  “呵呵呵…”男人低聲笑道,“誰唬你了,我還挺擅長記日子的。你不記得,我來幫你長長記性。”說完抱著他的腰跌進床里,將他夾在牆和自己兩道鐵壁之間,對著他的額頭呼氣。

  “讓我猜猜是哪家酒店,被子這麼硬?”

  一小時後,奕帆破布娃娃一樣望著天花板。蕭曉給他清理乾淨內部,下床去,沖一杯事後咖啡,站在落地窗前,審視自家尚在修建的跑馬場,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爽啊。

  奕帆的平板被扔到地下,蕭曉貼心地幫他在日曆上畫了個紅圈,標上“酒後亂性紀念日”。

  後面火辣辣的脹痛讓奕帆回過神來,咬牙切齒地罵他:“蕭曉!我要扣你工資!”

  蕭曉轉過身,好整以暇:“你和我持有同等股份,級別一樣,你扣不了我工資。”

  奕帆:“我要撤你股份!”

  蕭曉:“你先問問董事會答應不答應。”

  奕帆:“我要離——”

  蕭曉等他說完。

  “離開你我才發現自己~那愛笑的眼睛~流過淚像躲不過的暴風雨~”

  總裁唱起了小曲兒。

  蕭曉被他逗笑,掀開被子,鑽進去抱著他躺著,“我這不是第一次進去嗎,是不是弄痛你了?以後就不會了。”

  奕帆氣鼓鼓:“你不是嫌不衛生嗎,不怕得病?”

  額頭被輕輕印下一吻,蕭曉在他耳邊說:“不怕。你身上沒有不衛生的地方。”

  奕帆還想說什麼,蕭曉手上力道加重幾分,附在他身上:“我不止記得日子,還記得你體檢單上的傻笑,記得你看我吃早餐時的眼神……我那時候真蠢,那麼明顯都沒發現。”

  他記性很好,所有重要的紀念日都不會忘記。可是,是不是曾經有一個人站在大雪裡,只用兩隻手指拉住他的袖子,求他提醒關於下雪的日子。是不是有一個人在一片純白中對他微笑,眼中凝起模糊的水汽,想要他暫時的陪伴。

  他卻已經記不清了。

  奕帆一怔。他早已忘記的細節,蕭曉掰碎了一件一件跟他說。他追蕭曉時吃過的苦,在小少爺前半人生中沒有過的。可是蕭曉回報給他,遠比他想像的更多。蕭曉說那時候的自己蠢,其實那時候的奕帆何嘗不蠢,連一個明確的要求都沒有,就那麼盲目地賴在他身邊,滿心滿眼要干一件很厲害的大事。

  他舉起手臂,越過蕭曉看著自己的無名指,鉑金婚戒光芒灼灼。

  還真的干成了一件很厲害的大事呢。

  “可是,也沒必要反過來啊。”奕帆在他懷裡小聲囁嚅,“我喜歡你做受,特別性感。”

  蕭曉低下頭去,與他對視:“可是你做受時,特別可愛。有這麼可愛的表情,卻藏起來不給我看嗎?”蕭曉回味起來,換了體位才發現,主導位會從這種行為中獲得更多觸動,看著身下的他,愛憐之心引發責任和忠誠,加重了奕帆稱為“愛”的情感。蕭曉有時會嗤笑,那個字足以形容他對奕帆的感情嗎,那麼平凡的字眼。奕帆是他握在手中的真實,他曾為之放棄所有真相。

  他的話又讓某人開始害臊,噌得轉過身去背對他。蕭曉咬著他的耳朵,用英文揶揄了一句。

  “Selfish guy.”

  奕帆本來不喜歡痞痞的美式口音,但是蕭曉這麼說,下身還蹭著他臀瓣,讓他從喉嚨一路癢到心坎兒里。總裁又開始發燒了。身後的男人笑起來,捏了捏他腰上的肉。

  “奕帆。”

  “嗯?”

  “我愛你。”

  “嘿!”

  奕帆在停機坪外,等著直升機降落,草皮起了一圈小漣漪之後,伸縮梯一搭,蕭曉一個人走下來。看見奕帆,他快步走過來,語氣頗有些不滿:“怎麼等在外面,這麼冷,讓管家來接我就行了。”

  三十多歲的蕭曉,被害妄想症早已痊癒,褪去了那層膽怯,全身都透露出穩重和銳利。他向著奕帆走來,鄭重有力,他的步伐是如何,奕帆的心跳就是如何,每一拍都配合得天衣無縫。

  奕帆只靜靜在原地等著。蕭曉向他靠近,宛如果實回歸根系,冰川融入海洋,他甚至不用招一招手,他們之間有天然磁場,不必追趕,永不逃離。

  他再也不用每個夜晚裡緊緊抱著他入睡,驚醒後聽他叫著別人的名字。不會在手臂空了時心慌意亂,害怕他終於鼓起勇氣向那個人走去,再也不會理睬自己。

  蕭曉是他最引以為傲的戰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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