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6、黥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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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霓裳想了想，也覺得就是這麼回事，天玄帝不會完全不在乎，自己在皇甫胤心中的看法的。
她看著慕容弈，問道：「那皇甫悅會沒事吧？」
慕容弈盯著雲霓裳。
微微一嘆，溫聲道：「霓裳，本王只能保他的命。」
雲霓裳明白了過來。
如今的局勢，是皇甫悅自己要扛下謀反的大罪，能夠保住對方一條命，已經是極限了，就算是歷史上，也從未有過謀反，還能平安無事，回去繼續做王爺的皇子。
雲霓裳還是道：「慕容弈，謝謝你。」
她心裡清楚，如果不是因為她在乎皇甫悅這個朋友，如果不是怕她自責，怕她覺得皇甫悅就是為了她的安危去送密函才變成這樣，慕容弈根本就不會管這件事。
慕容弈緩聲道：「你我之間，不言謝。只是，眼下我們能做了，除了保住他的命之外，也沒有別的了。」
雲霓裳咬著唇道：「能保住命就已經很好了。」
命還在，一切就還有可能，若是命都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
宮中。
不出慕容弈所料，天玄帝一怔之後，眼角的餘光，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皇甫胤，只是片刻的功夫，他心中就已經有了計較。
他做出一副慈父的模樣，開口道：「怡親王說的不錯，朕也不忍心，要了兒子的命！既然如此，那便將皇后打入冷宮，楊國公貶為庶民，至於顯王……黥面，逐出京城，貶為邵安侯，無召不得返京！」
皇后霍然抬首，尖銳地道：「陛下！」
貶為邵安侯這沒什麼，邵安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極為貧瘠，可就謀反大罪來論，只是輕了。
可是……黥面？！
那是什麼？
那是在額頭上刻下一個「罪」字，這個痕跡會伴隨顯王一生，消抹不去。
顯王是誰？
那是天玄皇朝唯一的嫡皇子，是高高在上的小王爺，黥面，這與殺了他有何不同？
皇甫胤也沒想到，父皇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來，他開口道：「父皇，可否……可否只貶出京城，黥面就算了？」
天玄帝看向皇甫胤，反問道：「那你說，只是貶出京城，這樣輕拿輕放，天下人要怎麼看待朕？那豈不是人人都敢謀反？朕已經同意了顯王的話，饒了皇后和楊國公的性命，你們還要朕如何？」
話到這裡。
天玄帝冷然地道：「最重要的是，黥面之後，皇甫悅再不會有登上帝位的可能，朕才能對楊國公府的眾人放心，朕才願意，饒過楊國公這條命！」
任何一個朝代，都不會接受一個被黥面過的人，做皇帝。
為了自己的帝位安穩，只有讓皇甫悅永遠都沒有登上帝位的可能，天玄帝才能安心放過楊國公府的這些人。
皇后殺人般的眼神，看向天玄帝：「陛下，顯王是你的兒子，他是你的兒子，你怎麼忍心為了你自己能放心，你就這麼對他，你怎麼忍心……」
這個時候，皇甫悅打斷道：「母后，兒臣願意！」
皇后回頭，看向皇甫悅：「你說什麼？你願意？你知不知道，黥面意味著什麼？」
皇甫悅輕嘆了一聲，俊美的面龐上，浮現出苦笑來：「兒臣知道，這意味著兒臣再也不可能登上帝位，意味著兒臣一生都會是個笑話，意味著……兒臣再也不配說喜歡她了。可是，母后，如果這樣能保住您和外公的命，兒臣願意！」
皇后尖銳地道：「你願意，本宮不願意！若是如此，本宮眼下就撞死在這大殿之上！」
她絕不允許自己的兒子，受這樣的刑罰。
可皇甫悅聽了。
卻轉身對著皇后，一下一下地對著她磕頭：「母后，求您了！兒臣只想要您活下去，求您了！這些年，您一直都那麼寵愛兒臣，兒臣求您什麼，您都會答應。求您再寵兒臣一次好嗎？求您了！求您成全，兒臣不能失去母后！」
他的頭一下一下地撞向地面，不消一會兒便是鮮血淋漓。
皇后心痛如絞，上前抱著他道：「皇兒，你別這樣！你不要逼母后！」
皇甫悅卻堅持道：「母后，這種結果已經很好了，您和外公都能活下去。如果您不同意的話，那兒臣與您一起死好了。母恩不能報，兒臣也沒有顏面苟活！」
皇后：「你……」
看著兒子磕得鮮血淋漓的額頭，看著他眼中的堅定，皇后知道，皇甫悅是在說真的，自己若是不同意，他真的寧可陪著自己一起死。
她抱著皇甫悅，不斷地捶打著他，哭著道：「傻兒子，本宮怎麼會有你這種傻兒子……」
怡親王卻在邊上看著，心裡難受的說不出話。
誰都知道，皇后這些年，是如何的疼愛兒子，眾人都嘲諷皇后，說皇后這是溺愛。
可他們又怎麼會知道，皇后這樣的溺愛，換來的是兒子付出所有，也要換母親活下去。
皇甫胤看向天玄帝，還想求情：「父皇……」
天玄帝起了身：「不必再求了！按朕說的辦，現在就行刑。顯王明日便離開京城！」
皇甫悅：「謝父皇！」
天玄帝深深地看了皇甫悅一眼，今天，他才真正的認識了自己這個兒子，可是從此後，他們父子，恐怕都不會再相見了。
他最後說了一句：「太子，你們兄弟情深，明日你送送他。」
皇甫胤：「……是。」
天玄帝一走，皇甫悅便看向皇甫胤，低聲道：「皇兄，她跟慕容弈擔心我，現在可能還在宮門口。」
皇甫胤紅著眼眶看著他，問道：「你是……要孤派人，讓她先回去嗎？」
皇甫悅點頭。
蒼白的臉上，勾出一個很難看的笑痕，輕聲道：「出宮的時候，我額頭上應該就有個字了。你應該知道的，這麼狼狽的樣子，我不想讓她看見。」
皇甫胤哽咽了一聲，忍下眸中的淚意：「孤明白。」
……
宮門口。
已經快天亮了，雲霓裳和慕容弈，還在馬車裡頭等著。
等了半個時辰之後。
裡頭有人出來，四處看了看，找到了慕容弈的馬車，他上前來開口道：「錦王殿下，錦王妃，太子殿下讓屬下來傳令，說是讓你們先回去，顯王殿下已經沒事了。」
雲霓裳問道：「沒事了，怎麼會沒出來？」
那宮人頓住了：「這……」
慕容弈卻是懂了什麼：「陛下罰了什麼？」
宮人猶豫了一會兒。
知道這個事也是瞞不住，明日也會昭告天下，於是道：「黥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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