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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主抱著羊皮回頭朝朕這邊跑。

  皇叔忽然問:“你剛剛為何從樹後出來?”

  皇叔狐疑地走近兩步向樹叢後頭張望。

  朕連忙又往角落裡縮了縮。

  可惜樹擋得了臉擋不住腳,被皇叔發現了底下的裙擺。

  皇叔厲聲喝問:“誰躲在那裡鬼鬼祟祟窺伺武庫?出來!”

  朕並不是躲在樹後頭鬼鬼祟祟窺伺武庫。

  朕是躲在樹後頭鬼鬼祟祟窺伺你呀。

  朕每次鬼鬼祟祟窺伺皇叔,都被皇叔發現了。

  朕一聽守衛刀槍出鞘嚴陣以待,只好從樹後頭走出來。

  朕就知道。

  朕現在穿著女裝素顏頂著皇帝的臉。

  皇叔肯定又要覺得辣眼睛了。

  沒看皇叔辣得眼圈都紅了。

  幸好這裡的守衛士卒們沒見過朕。

  不然朕的臉往哪裡擱。

  不過。

  朕反正馬上就要穿回去了。

  朕還在乎啥臉不臉的。

  朕本來也不要臉。

  皇叔紅著眼圈,迎著朕辣眼的造型,居然慷慨壯烈視死如歸地向朕走了過來。

  皇叔一直走到朕面前,抬起手在半空停頓了片刻,然後小心翼翼地放在朕肩上。

  皇叔的眼神都被朕辣到迷離了。

  皇叔喃喃道:“真的是你……”

  這時候朕是不是應該趁皇叔神智不清撲進他懷裡揩個油?

  朕剛動了一步,皇叔猛然驚醒過來,迅速把手拿開了。

  皇叔先回身對士卒吩咐道:“按照孤王列的清單點選裝車,半個時辰後集結出發。”

  然後轉頭目光凌厲地掃了郡主一眼,低聲說:“跟我來。”

  朕和郡主灰溜溜地跟著皇叔走到隔壁沒人的院子。

  皇叔此時已經抵禦住了朕的辣眼攻擊,恢復清醒冷靜。

  一進院子,皇叔便對朕跪下行大禮,說:“陛下微服出宮在京城遊玩也就罷了,居然不帶鑾護到這邊遠偏僻戰亂頻仍之地來,實在太任性了。”

  然後就是一通苦口婆心的勸誡。

  朕坐了十天車趕了上千里路,不是來聽皇叔說這些的。

  朕打斷皇叔:“我是特地來見你的。”

  皇叔語氣一滯,後面勸誡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朕又說:“我來跟你道個別。”

  皇叔嘴唇翕動,似乎有許多話就在嘴邊,但最終只說:“那日在王府,陛下已經與臣道過別了。”

  朕說:“這次是真的道別。”

  朕在王府與皇叔道別那回。

  雖然朕做好了有生之年都見不到皇叔的準備。

  但說不定哪天皇叔突然腦子一抽改變主意又回來了呢?

  或者像現在這樣,朕強行駕臨隴西,皇叔不還得接駕麼?

  但是這一回,是真的不會再見了。

  朕接著說:“我來跟你說兩件事。第一,不要再叫我陛下,也不要叫我青璃,我的真名叫靜靜。”

  此言一出,敬敬和靖靖都抬起頭來驚詫地盯著朕。

  朕被四隻眼睛一盯,準備好的煽情台詞全忘了。

  朕只好插入解釋一下:“安靜的靜,不是你們那jing。”

  朕剛剛想說什麼來著?

  朕停下仔細想了一會兒,總算把朕打了無數遍腹稿再三斟酌推敲的完美台詞回憶了起來。

  朕舉起右手按在心口鄭重地說:“第二,我想告訴你,表象會迷惑人的眼睛,其實我這裡,真的是一個女人。”

  皇叔的目光飛快地向下瞥了一眼,然後又立即轉回朕臉上。

  皇叔的臉有點紅。

  喂喂你想到哪裡去了朕指的是心!是心!不是胸!

  都快結局了還能不能讓人好好煽個情!

  朕對這篇制杖文以及文中的直男們絕望了。

  朕生無可戀地轉向郡主:“好了我說完了,咱們走吧。”

  郡主卜棱卜棱眨眨眼:“哦。”

  郡主抱著羊皮跟朕往院子外走。

  皇叔在身後叫住朕:“等等!陛下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

  朕沒有回頭。

  朕45度抬頭仰望天空,用縹緲虛幻明媚憂傷的語氣說:“你認為是什麼意思,就是什麼意思。還有,真的別再叫我陛下了。”

  皇叔又問:“陛……那你現在要去哪裡?”

  朕回答:“我要回去了。”

  郡主煞風景地插嘴:“還有我,我也要回去了。”

  朕和皇叔都沒心思理她。

  皇叔問朕:“回哪兒?”

  朕說:“回我來的地方。”

  身後的皇叔好一陣都沒說話。

  朕看不見他,也不知道他作何感想。

  朕默默地嘆了口氣,下決心打算抬腳離開。

  郡主忽然此地無銀多此一舉地對皇叔叮囑道:“對了,從現在開始至少一天之內,你可千萬別在心裡想希望她變成女人了哦!”

  郡主剛說完這句話。

  朕就覺得一陣眩暈,頭重腳輕,身體好像飄了起來。

  這感覺朕太熟悉了。

  人的思維是水龍頭嗎能說開就開說關就關的?

  你不提這茬,皇叔只是偶爾想一想。

  你一提他馬上就想了好嗎?

  第六十章

  朕感覺自己好像渾渾噩噩地飄了起來。

  但緊接著又重重往下一落。

  等朕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倒在皇叔懷裡。

  皇叔的臉就在朕的正上方。

  皇叔驚恐而關切地望著朕。

  等等讓朕再暈一會兒。

  朕嬌弱地倒回皇叔的懷裡準備多暈一會兒揩點油。

  郡主猛地沖了過來!

  郡主焦急地大聲說:“叔父,你是不是又在心裡偷偷想她變成女人了?不是告訴你千萬不能想的嗎?”

  完,朕又飄了起來。

  這回朕仍然只飄了一點點就落了下去。

  朕悠悠醒轉,還沒來得及睜眼,就聽郡主說:“我也不知道怎麼跟你解釋,反正只要你心裡希望她變成女人,她就有可能昏過去回她來的地方,你想多了她就徹底回不來了!所以千萬別想!”

  朕又飄了起來。

  朕又落了下去。

  “叔父!你一定要控制你自己啊!不要再想她變成女人了!”

  朕又飄了起來。

  朕又……

  搞毛線啊你以為這是在打地鼠嗎快給朕閉嘴不要再說了!

  皇叔的意志力還算比較堅定頑強。

  反覆打了幾次地鼠之後。

  皇叔掌握了規律,當真控制住了自己。

  朕沒有再飄起來落下去。

  朕安安穩穩地躺在皇叔的懷裡。

  朕本應該一臉嬌羞覺得非常甜蜜幸福。

  但是朕卻開心不起來。

  倘若真的像朕和郡主推測的那樣。

  因為有兩個人強大的意念同時作用。

  因為母上大人在那頭拉,皇叔在這頭推,所以朕才會靈魂出竅。

  而剛剛皇叔每動一次念頭,朕就靈魂出竅一次。

  那只能說明。

  母上大人無時無刻不在期盼著我回去。

  她的意念如此強烈而持續,從未中斷。

  這個時辰天光還沒有大亮,太陽仍在地平線下。

  大約是早上五點多鐘。

  清晨五點多鐘,母上大人在做什麼呢?

  睡眠質量那麼差,是不是又一夜無眠睜眼到天亮?

  是不是控制不住地整夜整夜都在想我,無法止歇?

  那次在醫院短暫地半夢半醒,母上大人說,萬一哪天她不在了,希望我不要像隔壁的病友那樣無人照料。

  那麼我也是一樣。

  我也不能讓你像隔壁的家屬阿姨那樣。

  我不能讓你在失去爸爸之後,再失去與你相依為命十幾年的我,餘生晚年一個人孤單終老。

  如果我能變回原來的自己,我會繼續與你相依為命。

  如果不能,那麼我用現在的男人身體穿回去,住到你家隔壁,默默地照顧你到老,那也不錯。

  嘿,不知道你腦洞夠不夠大、能不能認出我來。

  想想還有點小激動小期待呢。

  至於談不談戀愛、結不結婚,其實並不是那麼重要。

  沒有了皇叔,朕似乎還能省下一筆做變性手術的錢。

  朕對皇叔說:“請你再想一遍吧。我要回去,那邊有人在等我。”

  皇叔的臉近在咫尺,盯著朕的眼睛。

  朕看到他的眼裡似乎有一萬個小人在波瀾之下爭鬥。

  但是朕並沒有飄起來。

  皇叔盯著朕問:“如果我再也不動那個念頭,你是不是就不會離開?”

  唉,看來得啟用第二套備選方案了。

  母上大人住的老小區,樓里都是住了幾十年的老街坊,隔壁恐怕不太好租呢。

  朕從皇叔的懷裡爬起來。

  朕低頭避開皇叔的正臉,免得自己意志不堅色令智昏又被美色迷惑動搖了。

  朕轉頭對郡主說:“走吧,還是按照你的計劃來。”

  朕跟郡主抱著羊皮密鑰打算去穿越。

  背後沉默不語的皇叔忽然大步追了上來。

  皇叔越過朕先行走出院子。

  皇叔站在院門口朝武庫方向沉聲喝道:“來人!”

  呼啦啦一下圍過來十幾個全副武裝的士兵,列隊候命。

  皇叔一聲令下:“送郡主回郡主府,禁足十日。”

  郡主不服:“我又沒犯錯,叔父憑什麼將我禁足?”

  皇叔厲目向她掃過去:“就憑京中送來的八百里加急密報,你私自扣下不報送孤王知曉。”

  郡主被皇叔一瞪,心虛慫了。

  皇叔又看向朕說:“這位……姑娘,送去孤王府中安置,十人一隊日夜輪值護衛,不得懈怠。”

  朕也不服:“你這是要把我也禁足嗎?我可是皇……”

  不不不,朕現在外觀是個女人,並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公開宣布朕是皇帝。

  而且就算朕宣布自己是皇帝,這些士兵也未必會信。

  郡主貌似想要暴力反抗。

  但是估量一下敵我雙方的武力對比。

  皇叔壓制郡主。

  十幾個士兵壓制朕。

  其實一個士兵就足夠壓制朕了,其他還可以去幫皇叔。

  郡主評估完之後,識時務為俊傑地放棄了反抗的想法。

  朕萬萬沒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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