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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個挺厚實的油紙信封,火漆封口蓋了私戳。

  郡主接過來看到那個戳,眼睛一亮。

  郡主立刻鬼鬼祟祟地拉著朕沿牆根一溜小跑到她住的院子,進屋關上房門。

  然後開始興奮地拆快遞。

  朕不懂什麼快遞需要這樣偷偷摸摸地拆。

  郡主一邊拆一邊說:“還記得上回我跟你說過的穿越到党項原始部落那哥們兒嗎?我回來時囑咐一信得過的下屬繼續幫我盯著。前段時間邊境有幾次小規模衝突,那個原始部落被我們端了,這肯定是有了新發現。”

  朕一聽,不禁有點緊張:“那位老兄……不是已經死了嗎?”

  點了天燈做成風箏上天了,阿彌陀佛。

  郡主說:“人是死了,但是還留下了不少東西。”

  朕好奇地探頭去看:“什麼東西?”

  郡主從信封里拿出來厚厚一沓紙。

  第一張,數學計算公式。

  第二張,物理推導公式。

  第三張,化學反應方程。

  第四張,手繪地圖。

  第五張,簡譜記錄的原始部落民歌,還填了詞,歌名叫《今生能否再見你》。

  哥們兒你還挺多才多藝啊!

  郡主似乎對那首明媚憂傷的情歌很感興趣。

  郡主還拿起來跟朕討論:“你看你看這句,‘哪怕滄海都化作桑田,我能否再回你身邊,回到我們初遇的圖書館,不再與緣分擦肩’。”

  郡主一臉期待地問朕:“看出來什麼沒有?”

  看出來了。

  歌詞寫得特別爛。

  就這水平還想泡妹子,難怪只能擦肩。

  郡主嗤了一聲:“你們穿越女怎麼滿腦子就只有情情愛愛。”

  郡主指著歌詞一句一句給朕分析:“很明顯,這是那哥們兒寫給心上人的情歌。‘初遇的圖書館’,說明心上人姑娘是現代人;通篇都在說好想再見你、回到你身邊,說明他是想回去的,並不想留在這兒;而且他不是簡單地只想穿回現代,而是有具體的目標時間點,就是剛遇到心上人的時候。”

  郡主又拿起那幾頁數理化公式給朕看。

  郡主激動地說:“雖然我暫時還看不太懂,但是可以肯定和穿越有關。你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嗎?這哥們兒掌握著穿越的辦法!咱們說不定還有希望穿回去!”

  朕一臉呆滯茫然地看著郡主。

  郡主抓住朕的肩膀用力搖撼:“難道你沒有想過要穿回去嗎?”

  朕確實沒有想過。

  朕想了想,問郡主:“你那會兒是被什麼車撞的?”

  郡主愣了一下:“公交車,咋啦?”

  哦,比朕好一點,朕是大貨車。

  嚴重超載,違反規定白天進城,酒駕超速闖紅燈,警車在後面烏拉烏拉地追都不肯停。

  朕覺著吧,世界另一頭的靜靜,只怕已經是一抔骨灰了。

  很可能死得還特別難看,碾成肉餅粘在地上摳都摳不下來那種。

  沒有了肉體的靈魂該如何依存。

  這是個嚴峻的問題。

  郡主陷入了沉思。

  郡主憂桑地說:“也對,我都穿過來八年了,就算命大僥倖活下來,身體恐怕也像這位小郡主一樣,被別的穿越者占了,我媽或許都已經習慣那才是她的兒子了吧……”

  難得見五大三粗的郡主如此細膩憂鬱。

  朕安慰她說:“你能穿到女人身上,說不定也會有別的女的穿到你身上的呢?你媽媽不是喜歡女兒嗎,興許人家現在相處得很好很和睦很開心呢?”

  朕安慰完之後。

  郡主的心情並沒有變好。

  好像還更鬱悶了。

  但郡主是個心比男兒的堅強女人。

  不不不,郡主就是男兒心。

  郡主不會輕易狗帶。

  郡主繼續翻找信件里的資料,一邊咕噥:“肯定還有其他線索……”

  翻到最下面,還真被她找到了新線索。

  郡主從信封里拿出兩片巴掌大、黃黃的皺巴巴的厚布片。

  郡主看著那兩片厚布上的花紋,茅塞頓開,驚喜莫名。

  郡主大喜過望地向朕宣布:“原來那哥們兒不像咱倆是被車撞了之後魂穿,他是直接穿過來的!肉穿!”

  肉穿……

  那叫身穿好嗎?

  朕問:“何以見得?”

  郡主把手裡的兩片布遞給朕看。

  布上的花紋很奇怪。

  其中一片畫的似乎好像大概是一條簡筆蜈蚣,中間一條線兩邊幾隻腳那種。

  另一片就更抽象了,只有三個泛白髮皺的小圓點,形狀不甚規則,既沒有排成一線也沒有構成三角,毫無規律。

  朕左看右看看了半天沒明白:“這是啥玩意兒?”

  郡主問:“你不覺得這個東西很眼熟嗎?”

  不覺得,太考驗想像力了。

  郡主伸出一根手指在朕的胳膊上戳了戳。

  郡主提示說:“打針,種疫苗,你沒打過嗎?胳膊上有沒有這種小圓疤?還有這個,是手術fèng針留的疤,一共十二針,肚皮上的。原來這哥們兒還做過開腹手術呢,聽說開腹過的都不能當飛行員太空人,看來穿越對身體的要求不高嘛……”

  所以這兩塊“布”是……?

  郡主拿起來啪啪拍了兩下。

  郡主說:“別怕,都掛旗杆上風乾半年了,跟牛皮羊皮沒區別,不信你摸摸看?”

  摸你妹啊容朕先去吐一會兒。

  朕跑出郡主的屋子出去吐一吐。

  郡主的小院裡鋪滿石板,連個能吐的泥地都沒有。

  朕只好又跑出小院,一直跑到池塘邊上。

  朕抱著一棵小樹幹嘔得撕心裂肺梨花帶雨。

  背後忽然伸過一隻手來,在朕背上輕撫拍了拍。

  縱然沒回頭,朕也感覺到肯定不是郡主。

  這隻手比郡主的大,也比郡主的寬長有力。

  雖然有力,動作卻很輕柔,絕不會像郡主似的沒輕沒重一掌下去把朕打出一口血來。

  朕又想起了上元那夜喝胡辣湯嗆著,被一隻類似的手輕撫後背的趕腳。

  那趕腳足以讓朕銘記一生。

  朕雙目含淚梨花帶雨地回過頭。

  背後的人果然是皇叔。

  朕覺著上次見皇叔仿佛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皇叔的手舉在半空,然後慢慢攥成了拳。

  皇叔眉頭微蹙,遲疑地問:“你……怎麼了?”

  皇叔你聽朕解釋啊皇叔!

  朕對你是一心一意的!

  從心到身忠貞不二!

  朕沒有懷孕啊!

  第四五章

  朕該怎麼向皇叔解釋?

  朕其實是男的不可能懷孕?

  不不不自己打臉怎麼行。

  朕還是個寶寶沒有發育懷不了孕?

  皇叔要是真把朕當寶寶發揮起長輩慈愛之情不發揮男女之情了怎麼辦。

  實話實說朕剛剛在郡主屋裡看到兩張人皮給噁心吐了?

  皇叔若深究起來朕為什麼和郡主關起門玩人皮朕又該如何解釋呢。

  朕一時腦子當機,雞汁不靈光了。

  朕只會雙目含淚梨花帶雨地呆呆看著皇叔。

  皇叔湊近來緊張地問:“是不是在宗正寺里受委屈了?他們有沒有對你……”

  噢,原來皇叔不是以為朕懷孕了。

  皇叔的腦洞方向並沒有那麼歪。

  迄今為止皇叔的腦洞似乎一直都很正常。

  皇叔是這個年代的正常人。

  皇叔也不懂我們現代人的套路。

  皇叔不但沒有懷疑朕懷孕,皇叔似乎還對朕頗是關心。

  朕一邊受寵若驚。

  一邊又有點桑心。

  不娶何撩啊!

  朕會忍不住想多的。

  皇叔接著說:“都怪我疏忽,讓你受苦了……本以為有郡主出面,加上孤王的名號人情,當足以保你無恙……”

  等等,皇叔這話的意思是?

  皇叔其實也在默默關注著青璃?

  郡主暗中假託他的名義為青璃走關係,皇叔是知道的?

  皇叔不但知道,還默許了?

  朕沒有理解錯吧?

  沒有自作多情吧?

  皇叔又說:“好在總算是安然出來了。你別怕,以後……”

  皇叔說到這裡微微一頓,面上掠過一絲靦腆。

  皇叔別開視線,聲音也變低了:“以後孤王自當護你周全,不會再讓你飄零無依。”

  幸福來得如此突然。

  朕的小心肝兒有點受不住。

  讓朕先想會兒靜靜。

  朕還記得之前自己自作多情被啪啪打臉的痛。

  不要相信男人似是而非的曖昧。

  在親口說出“我愛你嫁給我吧”之前,一切都是浮雲。

  當然就算說了也可能是浮雲。

  總之這回朕得謹慎小心穩紮穩打一點。

  朕謹慎小心地問:“殿下的意思是……願意收留我在王府做丫鬟嗎?”

  皇叔被朕問得一愣。

  皇叔瞪眼看著朕。

  朕也眨巴眨巴眼看著皇叔。

  我倆大眼瞪小眼。

  瞪了一會兒。

  皇叔先破功了。

  皇叔抿唇忍著笑意:“先前不是伶牙俐齒挺能的嗎,這會兒倒犯起愣來了?孤王府上缺你這一個丫鬟?”

  朕問:“那缺什麼?”

  皇叔被朕逗笑了。

  皇叔大概從未見過如此清奇獨特的邏輯。

  但皇叔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

  皇叔並沒有被朕清奇的邏輯打敗。

  皇叔笑了笑,轉過身去,看著開闊的池塘問:“你覺得這裡缺什麼?”

  朕順著他的視線望去。

  新修的園子花糙樹木還未長齊,水面上只有零星幾點荷錢,不免空闊寂寥。

  朕琢磨著皇叔這是要考驗朕的園藝審美水平嗎?

  不當丫鬟,改當園丁?

  朕仔細打量了一番池塘周圍的景致和構圖。

  從左邊看,從右邊看,抬頭看,矮身看。

  朕不太確定地指著畫面三分之二處特別空的地方比了比:“缺個……太湖石?”

  ——笑什麼嘛朕哪裡說得不對?

  朕學的是影視編導又不是園林設計,術業有專攻,不懂這個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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