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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不該嘲笑古人未經蒸餾的米酒度數太低。

  這酒後勁還挺大,而且上頭。

  朕有點暈。

  朕看眼前的皇叔,竟然變幻出了兩個。

  朕伸手想去撈一個,兩個卻又合成一個。

  皇叔若能真的變出兩個就好了。

  一個繼續做隴西王,一個讓朕帶回去私藏。

  朕對著皇叔露出痴漢的笑容。

  朕大概是真的喝多了。

  秦小哥將條案上狼藉的杯盤收起退下。

  他一直跪坐一旁朕沒注意,此刻站起來才發現,他的左邊膝蓋僵直變形,走路有些跛。

  難怪這麼年輕卻在軍中當伙夫。

  秦小哥發覺朕在看他的左膝。

  小哥倒是個豁達人,並不避諱:“這是大前年那場雪地之戰受傷後凍壞的,回來就彎不了了。那是小人第一次上戰場,還未來得及建功立業報效國家呢!”

  朕安慰他說:“那場仗不是多虧了你的胡辣湯麼!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只要在軍中效力,都是報效國家!”

  秦小哥樂呵呵地說:“也是!幸虧我還會燒飯,才能繼續留著軍中。那些傷殘又無一技之長的,便只能領了撫恤回鄉了。光是大雪中凍傷致殘的,就有五百多人呢!更別提那些沒活下來的!”

  朕不由咋舌:“西北當真如此苦寒?”

  秦小哥說:“百年難遇的嚴寒大雪,党項人也遭了災。郡王殿下的手就是那時長出了凍瘡,之後每年冬天都會復發。”

  凍瘡朕小時候也長過,那滋味真是,又癢又疼紅腫潰爛,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

  朕心疼得無以復加。

  朕轉過去看皇叔的手,皇叔將手放在兩側膝上,被袖子擋住了。

  朕不由分說過去拉起來:“讓我看看。”

  上回朕只覺著皇叔拈樹葉的手很好看,沒有細瞧。

  這回朕看清楚了,左手小指側方,確實有一塊皮膚發紅髮皺,是長過凍瘡的痕跡。

  一想到皇叔如此筋骨勻稱纖長漂亮的手也有過腫成紅饅頭的時候,朕比自己的手爛了還要肉疼。

  朕摸了摸那塊發皺的皮膚:“還疼嗎?”

  皇叔把手抽走,默默將臉轉開。

  皇叔大概也被胡辣湯辣到了嗓子。

  皇叔說:“洛陽天氣晴暖,今冬倒是沒有發出來。”

  朕還沒有摸夠皇叔的手,朕甚是惋惜。

  朕說:“那你以後就一直留在洛陽別走了,不就再也不會生凍瘡了嗎?好不好?”

  一直留在洛陽,別走了。

  別說是大院豪宅、金銀財寶、僕婢美女,權勢高位朕也可以給你。

  ——不不不,豪宅、金錢、權勢可以,美女不行。

  朕把皇位讓給你都沒問題。

  朕恨不得把整個天下捧到你面前來。

  皇叔沒有回答好不好。

  皇叔說:“時候不早了,陛下還在宮中等著女使回去復命。”

  皇叔居然對朕下逐客令。

  皇叔果然是鐵板一塊。

  朕甚是憂桑。

  朕的一腔柔情全都餵了狗。

  朕憂桑地拿起桌上的外賣打包盒準備滾蛋。

  朕起得有些急,站起來的一瞬間覺得腦袋有臉盆那麼大。

  朕晃了兩晃沒站穩,咚地一聲直挺挺往後倒去。

  地上只鋪了一層薄毯,朕這麼倒下去,腦袋和屁股都得開花。

  朕摔了個屁墩,腦袋卻沒有開花。

  朕的後腦勺被什麼東西托住了,然後慢慢地放下去。

  米酒的後勁兒真大呀。

  朕暈暈乎乎地躺了好一會兒,覺得自己好像睡了一覺,才勉強能睜開眼。

  朕一睜開眼就看到皇叔的臉。

  皇叔的臉就在朕的正上方。

  不過是69式的。

  不不不你們聽朕解釋朕的內心真的是個純情的少女。

  就像此刻聽懂了何為69式的你們內心同樣是純情的少女一樣。

  純不純情和懂不懂69一點關係都沒有。

  何況皇叔和朕69的只有一個頭。

  朕躺在皇叔的腿上,腦袋枕著皇叔的手,用69的方式看著皇叔。

  四周的燭光半明半滅,氣氛也很好。

  從這個角度看皇叔的臉,燭光映著他面龐的輪廓,有一種奇特的迷幻眩目感。

  於是朕就更暈了。

  朕懷疑朕根本就是摔暈過去了。

  眼前的皇叔只是朕的幻覺,或者是在做夢。

  朕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摸了摸皇叔的臉:“殿下……怎麼會長得這麼好看呢。”

  殿下,朕喜歡這個稱呼。

  以前朕迷殺生丸的時候,也喜歡叫他殺殿。

  仰望傾慕,卻又帶著一點點憐愛寵溺。

  就像朕仰慕著皇叔,又想把他收進囊中私藏。

  皇叔竟然沒有躲開。

  也沒有一巴掌把朕的鹹豬手打掉。

  更沒有像郡主打宰相一樣把朕摁在地上一頓暴揍。

  皇叔的語氣甚至有些柔和:“日日隨侍在陛下身邊,還會覺得別人好看?”

  噢!皇叔的意思是朕是個風華絕代無人可及的絕世美人!

  雖然朕很想吐槽皇叔跟風隨大流的扭曲審美,但朕還是被誇得很高興。

  何況審美扭曲也不是皇叔的錯,是這個時代的錯。

  朕在皇叔眼裡是美人,總比朕在皇叔眼裡是丑拒要好。

  朕狗腿地說:“陛下雖然也好看,但是和殿下好看的方向不一樣。我覺得殿下比陛下好看多了,難道沒有人這麼說過嗎?”

  皇叔居然微微地臉紅了。

  皇叔避開朕熱情洋溢不知羞恥的目光:“沒有。”

  朕覺著不可能沒有人誇過皇叔長得好看,除非他們都瞎。

  只是古人都比較委婉含蓄,沒有人像朕這樣直白不要臉地夸罷了。

  朕終於找到了朕獨特的優勢!

  這是朕的強項啊!

  朕躺在皇叔懷裡,摸著皇叔的臉,和皇叔說著不要臉的話。

  朕覺得這個美夢實在太美了!

  朕希望永遠不要醒來!

  然後朕就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第十七章

  朕醒來時發現並不是睡在皇叔家客廳的地板上。

  而是睡在皇叔家的床上。

  是皇叔家的床上,不是皇叔的床上。

  差一個字就是天差地別。

  朕略感惆悵。

  不不不,現在不是惆悵的時候。

  朕要是一覺醒來發現睡在皇叔的床上,那問題就嚴重了。

  朕趕緊掀開被子看了看。

  還好還好,衣服都還好好地穿在身上。

  朕又爬起來對著鏡子照了照,妝也沒花。

  帶著這麼濃的妝不洗臉不卸妝睡一晚上明天肯定要爆痘痘了!

  不不不,現在也不是糾結一晚上不卸妝不洗臉會不會爆痘痘的時候。

  現在的問題是朕一聲不響誰也沒告訴偷偷跑出來在皇叔家裡睡了一晚夜不歸宿。

  朕身邊的人肯定發現了。

  朕得趁事情沒鬧大趕緊溜回去。

  緊急歸緊急,但妝不能花,髮型不能亂,朕在皇叔面前的美好形象不能破壞。

  朕對著鏡子把睡成雞窩的髮型重新梳理了一遍。

  朕洗漱完畢美美地走出門,遠遠看到皇叔站在院子裡長廊下。

  皇叔聽見聲音,轉過頭來看朕。

  昨天朕喝得稀里糊塗半醉半醒在燭光昏暗氣氛很好的情況下對皇叔說了一些不要臉的話做了一些不要臉的舉動。

  現在朕清醒了。

  天也亮了。

  一個清醒的朕要在光天化日下面對一個清醒的皇叔。

  這特麼就尷尬了。

  朕一邊走一邊琢磨要怎麼開口才能儘量自然一點不尷尬。

  朕走到皇叔面前不遠處。

  長廊那頭忽然急匆匆跑過來一個人,及時替朕解了圍。

  那人看見朕,露出震驚意外的表情,接著馬上把臉一板。

  此人的顏藝也不錯,豐富的內心戲朕也看懂了。

  臥槽郡王殿下家裡為什麼會突然冒出來一個陌生女人大清早的兩人就在一塊兒昨晚他們是不是睡一起的不對我這么正經的人怎麼能關注這種花邊八卦快點嚴肅起來說正事兒。

  皇叔向朕介紹:“這是陳將軍。”

  朕學著婢女的模樣向陳將軍行禮。

  但是皇叔沒有向陳將軍解釋朕是誰。

  這事解釋起來確實有點費勁。

  陳將軍就默認朕是和皇叔一起睡覺的女人了,板著臉開始說正事:“殿下,屬下剛剛得到消息,說宮裡出大事兒了。”

  皇叔問:“何事?”

  陳將軍瞥了朕一眼,壓低聲音:“陛下不見了。”

  宮裡的陛下當然不見了。

  因為朕就站在你面前啊!

  皇叔眉頭蹙起:“什麼叫陛下不見了?”

  陳將軍說:“昨夜上元盛會,陛下因龍體不適沒有參與,早早遣退左右獨自就寢。今晨宮人入內服侍,發現寢宮空無一人,陛下……憑空不見了。”

  皇叔問:“寢宮內可有異樣?”

  陳將軍說:“屬下沒有親見,但是並未聽說禁衛有排查刺客的行動,反而被高總管分派去尋找陛下。聽說寢宮的後門是從外頭關上的,沒有落閂,陛下可能是自己走出去的。”

  皇叔轉頭看了朕一眼。

  朕配合地做出驚詫莫名、焦急憂慮、想問又不敢問的表情。

  皇叔想了一想,嘆氣道:“陛下果然還是和當年一樣的脾性。”從袖中取出一件東西來遞給陳將軍:“速拿這個去諸衛折衝府,讓他們分派人手全城搜尋陛下蹤跡,城外近郊也要找,不得對外聲張。”

  正是昨天朕被皇叔沒收的那面金令。

  陳將軍看到金令吃了一驚:“這是……怎麼會在殿下手裡?”

  皇叔道:“先別問這個,速速去辦。”

  陳將軍沒有立刻接皇叔的金令。

  朕面對著陳將軍,看他臉上顏藝走了幾個回合,終於下定決心。

  陳將軍再次壓低聲音對皇叔說:“殿下,恕屬下斗膽直言。這枚金令可以調動京師內外十六衛共計三萬禁軍,陛下又失蹤了,這是天賜良機……”

  朕倒吸一口涼氣。

  好你個姓陳的,你這是造反啊!

  姓陳……朕忽然想起年前宰相對朕說過的陳太傅的孫子,在皇叔麾下效力,官至掌書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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