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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韶皺眉,陶摯笑道:“我來彈。”這邊擺琴,陶摯起身出去方便一下,待回屋時,見簡意正可憐巴巴地望著宗韶說:“我也住在這裡行不行?”
宗韶一臉無奈:“不行。你回家吧。”
簡意傷感:“為什麼你和他住,就不能和我住?”
宗韶不能答。
“他哪裡比我好?”
宗韶不知說什麼好的樣子。
“或者我哪裡不好?我改成不成?”
宗韶歉疚道:“從知,你已成婚了,有人在等你回家。”
“我不回,我不喜歡她。”簡意大哭了。
宗韶慌忙安慰道:“你別這樣。”
簡意只是捂臉哭,宗韶不知怎樣好,伸手想拍簡意肩,終究沒有落下去。
簡意哭了一會兒,最後抹了把眼淚,道:“沒什麼,就是今天有個差事辦砸了,心裡不高興。我想辭職不做了。你又不肯養我,你養他。”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簡意說他指揮錯了流程,上司本看他不慣,生氣訓斥他,他自知理虧,但也不肯受訓,與上司吵了一架,離開光祿寺。
宗韶道:“那良釀丞叫什麼?明天我去良釀署,瞧瞧他,不是什麼大事,先回家,明天繼續上班,這點小事就打退堂鼓可不是你的作風。”
“你還管我?”。
“你多大了?跟孩子似的。快回家吧。”
簡意怔怔看著宗韶,喃喃道:“明明是我先認識你的。我陪了你那麼久,你為什麼就不能是我的呢?”
“你醒醒。”宗韶嘆口氣,道:“一會兒陶摯回來了,你就走吧。”
簡意扯住宗韶袖子,仰臉笑:“我不走,我要他看見你我這個樣子,也是為他好。我知你喜歡看美色,但美色閱盡,你最終還是會發現我才是最好的那一個。廖緗荀皎白栩,哪個長久了?”
宗韶道:“從知,我覺得我真的喜歡上陶摯了。”
簡意手一頓,沒應聲。
宗韶繼續道:“我想用一生陪著他。”
☆、就算你以身相許
簡意放了宗韶衣衫,道:“他未必會陪你一生。不過沒事,等他不陪你了,我還在,我來陪你。”
簡意甩身離座,快步出房,正撞上陶摯在門前,簡意沒說話,逕自離去了。
陶摯命僕從關好院門,待回屋,宗韶原地站著,不安地看著他,陶摯笑道:“準備睡了,我先去洗浴。”
等他回房,宗韶手中拿了毛巾,歉疚地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在等他,陶摯不由笑了,說:“王爺,明天你回王府吧,約了簡意,好好陪他一陪。”
宗韶握住手中毛巾,道:“我為什麼要陪他,我喜歡的是你。”
一句話如重雷擊頂,陶摯怔在那裡,不會言語了。
他萬沒想到,宗韶會這麼簡單的把這句話說出來。陶摯不知如何是可,宗韶已走到他身後為他擦乾頭髮了。
宗韶的動作是溫柔的,陶摯站在那裡,動也不是,不動也煎熬,心腦熱氣蒸騰,只覺汗自額頭鬢角滑落。
隔了一會兒,宗韶溫存的聲音自腦後響起:“你第一次聽我的琴,就回來彈奏那曲目,我在簡意身邊這麼多年,他從沒關注過我彈的什麼。他不喜歡這個。他好動,不喜歡琴棋書畫這些靜的。他會帶著我去尋哪裡的飯菜好吃,哪裡的酒好喝,哪裡的花可以賞,哪裡的歌舞最有特色,但他從不關注我心裡想的是什麼。他是我的兄弟、好友。也僅僅是兄弟好友。他陪了我這麼些年,若沒有他,我的日子不知怎樣過。去年他母親宣陽長公主找到我,說她只有這一個兒子,要我放過他。我答應了宣陽長公主,放過他,就以他訂婚為由,不允他進我王府了。他特別傷心,醉酒,絕食,險些死掉,宣陽長公主又找了我去勸他。我對他說,繼續做朋友兄弟,但只能做朋友兄弟,他答應了。所以你別多心。如果,你,或者你母親,也希望我放過你,那我馬上就走。絕不讓你煩惱。若你還想我陪你,我就繼續在這裡住著。”
陶摯好半天沒說話,末了道:“太晚了,要睡了,你還沐洗嗎?”
宗韶低頭輕微一笑,洗浴去了。
陶摯怔怔看著宗韶的背影,這樣的暑天裡,竟覺得宗韶的背影有孤寒蕭瑟。
人在世間求知音,就是為了不孤單吧。
陶摯自床頭拿了本書看。心裡亂,怎麼都不自在。
宗韶說喜歡自己。
那是什麼樣的情感?陶摯不知道。
待宗韶回來,陶摯合了書,宗韶笑道:“晚上少看書,燭光下看書到底比白天傷眼睛。”將陶摯手中書拿走。
陶摯默默看著宗韶將書放回書架,道:“我想出遊。這麼多名山大川我一個也沒去過。你陪我去嗎?”
宗韶一怔,放柔了聲音道:“我不能輕易離京,得找機會獲皇上准可。你想什麼時候走?”
陶摯“哦”了一聲:“那以後再說吧。”
宗韶停了一會兒,道:“清徽,我想一生都陪在你身邊。”
陶摯怔在那裡,一動不動,目光沒看宗韶,也沒有接話。
卻原來,當宗韶真說情的時候,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