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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意喝了口茶,將茶杯放在一邊,惆悵道:“明天我婚典他心緒肯定不佳。我大約沒時間照顧他,煩請你替我招待一下他可好?他不愛說話,不喜與人主動交往,就會自己默坐喝茶。他喜歡喝淡茶,時下流行濃茶,你囑咐僕人單沏淡茶給他,淡的程度比你這茶多三倍白水即可。明日人多,我恐留意不到。託付給你了。”

  “簡大哥放心,我記下了。”

  簡意想了想,又道:“他不喜熱鬧繁喧,你帶他去憶菊齋撫琴弈棋。若他沒心情,你就向他借書,他王府里有特別多的書,你去瞧瞧看,他府上很安靜的,也沒有長輩——”

  陶摯遲疑未語,簡意已笑了:“你別不是被白栩的話嚇到了。他不好男風的。他跟前沒有侍婢也沒有嬌童,只喜歡讀書彈琴,參佛悟道,神仙似的。用他自己的話說,他只是想尋人間知音,別人就以為他要斷袖了。”

  ☆、這醫生——像那薄薄的瓷瓶

  第二日陶摯找了件薔薇色錦衫穿了,再將簡意最稱嘆喜愛的玉器做禮物,一早就到簡家。

  府中熱鬧喜慶,貴賓雲集,陶摯等來等去,皇親國戚都來了,也沒見到那位被重託的福王。

  雖有不少京中貴族公子主動與陶摯攀談,陶摯心中仍是隱隱的失落。

  再一日,便有宴會上認識的公子結伴到陶宅相訪,陶摯禮貌相迎。

  他對世情幾乎不知,在一邊微笑默坐傾聽眾人高談闊論,好在簡意來了,替他張羅接待,如此京中公子牽三掛四來訪,吃酒說笑,從早歡玩到入夜。

  小院連擺了五日酒,管家程柱有點撐不住了,晚間苦著臉給陶摯算帳:長公主給的銀子有限,說是一年的花銷,這打造檀木書架、五日酒菜已花了半年的錢了,今年還有九個月,接下來的日子可怎麼過?

  陶摯也沒辦法,客人來總不能不接待吧?

  程柱激動道:“就是不接待!這些人一來就不走,胡吃海造,還叫歌女小倌,呸呸,都什麼人,把咱這兒當什麼地方了?再這樣下去,我回長公主,這個家的生計我管不了了!”

  陶摯見他這樣激動,安撫道:“你稍安勿躁。不接待客人了,明日一早我去簡家看書,天黑回來,有客人來,就說我有事外出了。”

  程柱道:“乾脆關門閉戶,就做家中沒人,省的有那等粘人的進來就不走。”

  陶摯說好。如此一連十天早出晚歸。誰想這晚陶摯受了寒,第二日耳後針扎般跳著疼,忍了一日也不好,越發痛楚難當,因叫程柱請醫。

  這程柱和小院裡僕婦皆是永安長公主封邑里新選上來的,頭次來京,不知道哪個大夫好,便找了長公主,然後太醫署來了一位老太醫。

  老太醫姓劉,診後說陶摯是晚間洗髮未乾入睡,寒氣入頭引發風邪頭痛,扎了針灸,開了藥方,囑依方抓藥煎服,明天再來複診。

  程柱安排小廝去藥鋪抓藥,藥抓回來了發現沒有藥吊,買了藥吊來又沒有人會煎,陶摯就說不吃藥了,拿了本書讀,再用銅手爐熱敷,好歹入睡。第二日醒來,頭幾乎不痛了,陶摯高興,焚香撫琴。

  琴音方起,程柱衝進來道:“爺快停手!您別弄出聲。如今關了院門,只做家中無人,誰來也不開門,您這一彈琴,不就露餡了嗎?”

  陶摯好笑道:“昨天一天不是沒人敲門嗎?這都十來天家裡沒人,那些公子冰雪聰明,知道咱們躲客,不會再來了。我若為了不接待客人就不彈琴,那我活著是為什麼?就為了躲客麼?有人來再說,如今我養病,即便有客人來也不會擺酒宴的,你放心好了。”

  程柱訕訕退下。

  陶摯一笑,逕自撫琴,不覺就彈出玉泉山踏青會那日福王彈奏的曲子。陶摯對音樂向來過耳不忘,可惜那曲子被白栩打斷,琴聲一遍遍起伏循環,每到停斷的霎那,陶摯都微有不足,試圖接下去,接了幾個旋律都不滿意,便停止再來,換一個旋律再止,漸漸彈入迷了。

  小廝報:“爺,劉太醫來了。”

  陶摯止琴,說有請。

  劉太醫進來,神色有點古怪,眼珠直往身後瞄。陶摯見其後跟了一個身姿秀雅的少年,只一打眼,倏然暗驚,這不是那福王嗎?

  少年眉目清明,顏容如玉,微含著笑,著醫學生的青衣,手提著藥箱,陶摯霎那以為自己認錯了人,

  或者只是長得相像的少年?

  但少年眸光神色中的清寧淡雅是那麼多京中貴族公子也不具備的風采神儀,若說醫學生有如此風骨,那可真是出色難尋!

  見陶摯的目光落在醫學生臉上,劉太醫一縮身,轉頭瞧醫學生,瑟笑著介紹:“這位是——”

  少年微笑道:“我是太醫院的醫學生,叫王小痴,隨劉太醫來學習的。”

  陶摯對聲音素來明敏,這說話聲音像福王!人的長相相似,聲音、氣度、神態皆可相似如此嗎?

  陶摯按下心中疑惑,禮貌含笑說:“辛勞兩位了,請座。”

  劉太醫診脈,觀舌,問:“昨日開的藥公子可服了?”

  陶摯不好意思道:“藥抓來了,不過下人沒煎過藥,不知道怎麼煎,就沒服。”

  劉太醫瞪圓了眼,但馬上換了謙卑容色道:“是卑職疏忽,考慮不周,未告知煎藥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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