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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水懶得理他。

  “以前你站起來是到我的嘴巴這裡,現在也是,我每次一抱你,就能親到你的額頭。”

  太水:“……”

  “對了,這幾年裡,你有沒有和誰一起打過籃球?”

  太水:“……”

  “還是和無憂姐嗎?除了她,你有新的朋友嗎?”

  太水:“……”

  也不在乎太水是否回應,超干就這麼自顧自地說了許多。

  “太水,下次我倆再來場一對一的籃球賽吧。”

  太水:“……”

  “最後一件!”太水從柜子最底下翻出了一件藍色的寬大襯衫,此刻望著超乾的眼神凌厲,語氣也是不容置疑,“快點穿好出去!”

  “……”超干立即乖乖閉嘴,迅速穿好出去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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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今晚家裡有超干在,不僅多出一副碗筷,無憂也做了許多菜,飯桌上擺著七八樣菜,看著豐盛,味道也都不錯。

  大家圍著一張飯桌,太水和無憂將兒子無慮夾在他們中間,一家糕挨著坐在一起,而超干坐在太水的對面。

  太水一向很照顧無憂和小無慮,時不時就往母子倆的碗裡夾菜,無憂和小無慮的臉上也都掛著笑意,嘴裡的飯菜很香,心裡也是甜滋滋的一片。

  有了對比,獨自坐在對面的超干就顯得落寞多了。但突然,超干挑了一塊好排骨,夾著放進了太水的碗裡。

  另外三塊年糕皆是怔住:……

  超干之前從未想過自己會介入別的年糕家庭,只是這一次,有了例外。

  不,應該說所有與太水有關的事,他都可以為之破例。

  見超干一直主動給太水夾菜,無憂也不甘示弱,連連把好菜全都放進了太水的碗裡,他倆來來往往,沒一會兒,太水的碗裡就堆得高高的。

  本該最受寵愛的小無慮,感覺自己失寵了。

  而牆角的哈糕糕望著腳邊的空碗,更是快哭了:“嗷嗷!嗷嗚嗚!”

  好餓!為什麼還不給它餵飯?

  晚上八點多,吃過晚飯的超干告辭後,太水讓無憂在一旁歇著,由他來收拾碗筷和打掃。

  無憂笑著說沒關係,便陪著太水一起洗碗。本來他倆邊洗碗邊聊著開心的事,無憂卻忽然道了歉:“對不起,小水。”

  太水愣了愣:“對不起什麼?”

  “我擅自將超干請到了家裡,還騙他說,我和你一直在同居,而且快結婚了——”

  “啪!”的一聲,碎碗的聲響打斷了無憂的話。

  無憂一驚,就看到太水的手指竟然被劃破了,滲出了一溜血珠,一滴滴的,染紅了瓷碗的碎片。

  見狀,無憂趕緊找出創口貼幫太水貼上了,還輕輕吹著太水的手指,滿臉心疼。太水剛想安慰無憂,讓她別這麼擔心,卻聽到了無憂的一聲嘆息。

  “小水,別裝了,你果然還記得他。”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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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水,你果然還記得他。”無憂嘆道。

  過去的四年裡,超干並不清楚太水的生活,無憂卻知道得清清楚楚,知道太水是如何一步步地熬過來的。

  四年前,無憂在醫院裡問過太水:“小水,你想走嗎?”

  連續幾天都吃不下東西,只能靠輸液的太水,眼中一點光彩都沒有,黯淡又死氣沉沉的,只是呆滯麻木地看著無憂。

  無憂緩緩握住了他冰涼蒼白的手,又道:“小水,你想走嗎?跟我一起離開這裡,徹底離開那個騙子!”

  她的話音未落,太水灰暗裡的眸中就閃過了一絲痛楚,一滴淚也不自覺的從眼角滑落,發了極為沙啞的聲音:“……好。”

  太水和無憂生下來就是隱性的殘疾糕,體內缺陷;不僅如此,他們家庭破碎,也都來自同一個偏遠的西北小鄉村,被其它年糕看不起。

  如今,他們又多出了一個相似之處,都被徹底的騙身騙心,所以有太多的感同身受。

  四年前,與其說是太水帶著無憂和小無慮離開了,倒不如說是無憂急著帶走了太水,匆匆離開這座城市,遠離了超干。

  去了別的小城市,他們決定重新開始。無憂為了兒子小無慮努力工作,只是她之前懷胎未滿十月,是突然小產才生下了無慮,因此無憂比從前瘦弱,體質也大不如前了。

  太水到了當地的一家傳媒公司上班,剛起步的小公司沒啥名氣,很多年糕一開始還以為是什麼皮包公司,害怕被騙,太水卻一簽就簽下了五年的賣身契。

  太水與無憂住在一起,倒不是三塊年糕同居在一塊兒,而是房子都在租在一處,即使做不了鄰居,但基本上也都在一個小區,方便互相照應。

  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他們有時也分不清到底是友情多一點,還是慢慢產生的親情多一些。

  然而,看似平靜和諧的生活背後,無憂卻發現了異樣,她有一次看到了太水在偷偷吃藥?!

  而且是治療抑鬱,精神紊亂的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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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水又一次在半夜驚醒,他臉色慘白,額頭上也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今夜外面沒有月亮和星星,窗簾全都拉上了,沒有一絲亮光能透進來,整間屋子裡一片漆黑,死一般的寂靜。

  沒有開燈,太水晃晃悠悠地下了床,神志似乎也不太清晰,他赤著腳走到了牆角,然後背靠著冰涼的牆壁,緩緩地蹲下,無助地抱住了膝蓋……

  太水白天照常工作,與公司的領導同事,還有無憂他們正常交談著。可一旦放下工作,每到深夜時分,在無憂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太水的言行舉止相當反常,有時候犯起病來,連他自己都意識不到。

  縮在牆角的太水被黑暗所包裹,一顆心破了一個大洞,也仿佛快被黑暗吞噬了。

  “超…超干,超干……”太水輕聲喚著一個名字,他壓抑著,顫抖著,每喊一次,心就痛一次,心裡的破洞越來越大。

  他開始自言自語起來——

  “超干,我會乖的。”

  “超干,我喜歡你,只喜歡你。”

  “可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騙我?”

  有缺陷殘疾的年糕,總會被別的糕取笑,排擠和孤立。太水小時候也受過欺負,而且他的臉蛋精緻好看,很多男糕就喜歡他這種長相,所以還會對他毛手毛腳的。

  他們覺得太水低賤,可以玩玩,要是做了那檔子事,給他注入了餡,反倒是恩賜,太水還應該感恩戴德呢。

  太水嗤之以鼻,噁心得想吐!

  他曾經以為超干和那些欺負過他的男糕們不一樣,誰知……

  牆角處的太水渾身抖動著,抖得越來越厲害,這時候,太水抱緊了作痛的腦袋,他又想起了自己的爺爺,想到爺爺臨終前的模樣,還有他說過的話。

  太水頭痛不已,耳邊卻還不斷響起了爺爺蒼老的聲音:“水水啊,你什麼時候帶那個朋友來看我?”

  “水水,爺爺等了好久啊。”

  “水水,你是不是騙了爺爺?其實你根本就沒有朋友,在外面過得一點也不開心,是嗎?”

  太水不停甩著腦袋,眼淚無法抑制的流了出來:“爺爺,對…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除了爺爺的質問,縈繞在太水耳邊的還有父親的責罵——

  “你要走就走!呵,我當初就不該認回你這個兒子,還把你從那個鳥不拉屎的村子接過來!”

  得知太水放棄了華尚糕傳媒公司,還準備和無憂離開這座城市,太水的父親大發雷霆。

  他向來不喜歡無憂,還誤會是太水把無憂的肚子搞大了,而且兒子自毀前途,越來越叛逆,氣得他罵罵咧咧的,要趕走太水。

  “你!你還真是像極了她……”想到太水的生母,太水父親就滿臉憎惡,“滾!就當我沒有你這個兒子!”

  太水想要解釋,可盛怒的父親完全不給他機會,那天,他是在素心阿姨的哭泣聲中,聽著父親的叫罵走出家門的……

  太水承認,他的眉眼和媽媽相似,可是遠不及她那般狠心。

  對於媽媽的記憶,太水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張冷漠無情的面孔——

  “為什麼我會生下你?”

  太水的父母都是有餡的年糕,唯獨他卻……

  母親決絕離開的那個晚上,小小的太水拖著她,嘴裡一遍遍喊著“媽媽”,不停哭著求著,求她不要一錯再錯,拋棄他和這個家。

  “夠了!不許再這樣喊我,我不是你媽,我…我不要你了!”

  最終,沒餡的小太水被媽媽推開了,拋棄了……

  此時此刻,太水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他的大腦也壓根不受控制,口中喃喃自語,酸澀的淚水不住地湧出眼眶,哭聲越來越大。

  但他可能還有一些潛意識,怕太大聲驚擾到其他糕,便張嘴咬住了自己的手腕,一口一口地咬著,一下比一下用力。

  漸漸的,太水的眼底浮現了一層如網的血絲,他好像愛上了這種痛苦的感覺,用肌膚血肉的痛來代替內心的悲傷煎熬,於是他瘋狂地啃咬著手腕。

  殷紅的血液不斷流出,刺鼻的血腥味也飄了出來,太水卻渾然不覺,像是一點也感受不到痛,深深的往傷痕處咬著,想要忘了心上的痛……

  等到無憂衝進來的時候,見太水的嘴邊和手腕處全是血,她滿臉驚恐,嚇得急忙拉出醫藥箱,幫他緊急包紮處理了。

  太軟並沒有掙扎反抗,這時平靜了許多,任由無憂包紮著,打電話叫救護車過來。

  只是,灰暗覆蓋了太水的瞳孔,他的嗓音里也透著絕望:“無憂姐,我身上的味道去不掉,怎麼也去不掉了。”

  聞言,無憂瞬間落淚:“我…我也是啊,髒透了,渾身上下都透著噁心的味道,但是……”

  無憂抱住了太水:“小水,但我們還是要活下去,比他們活得堅強勇敢,比他們活得都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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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過後,太水積極配合治療,無憂也經常與他溝通,再加上心理醫生的開導,經過了兩三年時間,太水逐漸恢復了正常。

  無憂從不敢在他面前說起任何有關超幹的事,甚至是一絲絲會讓太水聯想到超幹的事,可他們畢竟同在一個圈子裡,又都是經紀糕,有時根本避無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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