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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看易晚風的字,蒼勁有力,一個個工整又不失瀟灑的味道。任參覺得這樣的字很好看,想讓易晚風寫一下自己的名字。

  易晚風便提筆在宣紙上寫下了任參的名字。

  「再寫一個你的名字。」任參說,「就寫在旁邊,挨在一起。」

  任參怎麼也忘不了當時易晚風的目光,深遠又沉重,漆黑的瞳孔里像是藏著一個猛獸,恨不得將他拆之入腹。

  略微往後退了半步,任參有些慫慫道:「公子,你要是餓了想吃人參你跟我說就好。」

  易晚風納悶抬眼,青絲從發間垂下,側臉英俊好看。

  任參吞了吞口水,心道這人怎麼比自己還好看,正色說:「我是人參精,渾身都是寶,你要是想吃人參你就跟我說,我的頭髮隨便扯一根就是百年人參。我可以每天拔好多根給你吃!你可不要直接吃了我,吃了我,我就不能成仙了。」

  易晚風放下毛筆,眼裡滿是深沉,沉聲問:「你就那麼想成仙?」

  任參點頭:「這世間的精怪最終的目標都是成仙,我這顆人參自然也不能免俗。」

  易晚風神色在那一刻有些複雜,不過最終他還是沒有反駁什麼。只是再次提筆,蘸上墨水,在宣紙旁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林景來。

  「我叫林景來,你可要記好了,以後要是想找我,就找人問揚州林家的大公子,就能尋到我了。」易晚風放下毛筆,沒有看任參。

  任參看著宣紙上並列在一起的兩個名字,喃喃念到:「林景來,林景來,名字真好聽,只是為什麼我還要去找你?」

  易晚風笑得格外溫柔,眼裡是任參看不懂的情緒:「不找最好,不找便是最好,最好成仙之前都不要找。」

  任參滿臉疑惑,但也沒有再追問什麼了,只是認真地看著宣紙上的兩個名字,等墨跡幹了,他就把宣紙小心地收了起來。

  等人真的走了以後,任參好似終於明白為什麼易晚風當時會說那番話了。現在的任參不僅想去找易晚風,還想一直和那人待在一起。

  至於成不成仙,自然還是要成的。當然成仙也可以兩個人一起啊,誰說的不能和人一起成仙了?

  時光不知走了多少載,任參終於不再坐在門口了。每日白天,他就坐在小屋的桌子上,照著易晚風寫的任參,一筆一划地臨摹。

  寫了多少張紙任參也不記得了,只知道寫到後面,他的自己已經和易晚風相差無幾。

  任參也不知道這人間的時間流逝,只是不想回去修煉。每次一想到自己就要離開這裡,胸口就疼得厲害。不僅如此,每晚到了該睡覺的時候,他腦子裡揮之不去的總是易晚風的眉眼。

  就像是著了魔一般,瘋狂地想這個人。

  也是這時候,任參才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一日不見,思之如狂」。

  可是初次嘗情果的任參並不知道這是什麼,就是一日比一日難受。他近萬年的修行,在這些日子裡一度肆意消耗,靈氣在身體亂竄,他也沒有分出精神去打理。

  等太上老君發現任參時,這個萬年的人參精硬生生把自己的修為玩掉了一半。

  人參精和其他精怪不同,人參是吸取天地精華,若是想成仙必須心無雜念一心修行。若是心生雜念,修為後退,靈氣混亂,最終會爆體而亡。

  太上老君看見任參的時候,他已經很難受了。按照任參自己說的,他每天都想睡覺,每天都睡不著,

  睡不著也就罷了,心臟還痛的不得了。可是他是人參精啊,人參精百毒不侵,本身就是天地靈寶,他怎麼可能會生病?

  太上老君笑:「你這是心病。」

  任參好奇:「心病是什麼?」

  太上老君道:「你是不是每日每夜都在想那個叫做林景來的男人?」

  任參瞪大眼睛:「你怎麼知道?」

  太上老君不答,又說:「你忘掉他就不會生病了。」

  聽到這句,任參眸子的顏色暗淡了幾分,聲音里多了幾分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淒涼:「可是我忘不了啊,要是能忘,我早就忘掉了。」

  太上老君可不希望這顆好苗子就折在這裡:「那我幫你。」

  「幫我什麼?」任參

  太上老君:「幫你忘了他。」

  任參目光一閃,半晌才說:「那我能再去見他一次嗎?看完我就忘了他。」

  太上老君點頭:「好。」

  幾十年來,這是繼易晚風走後任參第一次走出小屋。他想到易晚風說的那句揚州林家,便自己去了揚州城。

  揚州城還像當年那樣繁華,街上的甜點還是那般多,任參看著欣喜,但更多的卻是忐忑。

  雖然任參也不知道這忐忑因何而起,連吃糕點都不香了。再精緻甜美的糕點進了嘴裡,都變得索然無味。

  任參索性就不吃了,付了銀錢問小二,這揚州林家要怎麼走。

  任參出手闊綽,衣著不凡,小二隻當他是哪裡來的貴公子,想必是要跟林家做生意,便跟掌柜說了一聲,自己帶著任參去林家。

  當年在客棧打雜的小二,已經升了掌柜,現在手下也管著好些人。掌柜聞聲望過去,只覺得這位公子好似在哪裡見過。

  小二帶著任參到了林府,從門口立著的兩座石獅就能看出這家人聲勢顯赫。

  任參跟小二道謝,又給了他一錠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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