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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爾後才是嬴政慢吞吞地起了床,洗漱完,換上衣袍,加入了用飯食的行列。

  待到徐福用完之後,嬴政便帶著他一同去上朝了。

  徐福也沒覺得何處奇怪,畢竟他也總隨著嬴政去上朝。

  只是出了寢宮後,徐福卻見宮殿前的廣場上停靠著一輛車駕,正如上次他們成婚時,坐的那種車駕,由六馬共拉。

  嬴政牽住徐福的手,強硬地帶著他往車駕的方向走。

  徐福皺眉,“我們去往何處?”

  “噓。”嬴政在徐福耳邊低聲道,熱氣噴灑出來,弄得徐福耳畔發癢。

  嬴政拉著他上了車駕,車駕緩緩往外行去,然後他們身後跟上宮人、侍從、守衛……

  宮門外,還等了士兵,待到車駕一出,士兵便立即隨在了他們之後,隊伍一下子便被擴大了。

  往前走著走著,徐福還見著了秦國大臣,還有兩道旁的百姓……

  徐福徹底鬧不明白了,這是作何事?

  不過他倒是知道,這或許便是尉繚瞞住他的事。

  第263章

  嬴政帶著徐福攀上了城牆,徐福居高臨下地望了一眼城樓下的百姓和官員,他心底隱隱升起了一個猜想。但是這一日未免來得太突然了些吧?徐福不自覺地抿緊了唇。

  嬴政改名號為“始皇帝”後,下的詔令並不算多,而這卻成為了為數不多的其中一個。

  內侍手捏新鮮出爐的“詔書”,不自覺地拔高了聲音,像是同覺頗為榮耀般,道:“始皇詔曰,秦有君房,如朝之砥柱,國之干城也……”

  徐福的心跳有些快,耳朵也不自覺地開始發熱發紅,

  “……秦立國師之位予徐氏君房。今布告天下,咸使聞知。”

  大致上意思,便是將徐福誇得天上地下僅此一位,所立功績,無人能比,兼之智慧無雙、神通廣大、姿容俊美(?),於是如今秦朝特地設立國師之位與徐福,從今以後他就是國師了。

  徐福覺得自己活脫脫被誇成了一朵瑪麗蘇小花。

  可就算是瑪麗蘇小花,他的嘴角也繃不住地微微揚起,他眸光明亮,臉上見了點笑容,只不過在城樓之下眾人的眼眸中,徐福依舊是高冷而令人敬仰的,他們費勁兒地仰著脖子,不願錯過徐福一絲一毫的風采。

  而後又是內侍道,立國師之日,也允許眾人歡飲。

  細細一數,除卻今日,便只有立王后和天下一統時才允許天下聚飲。今日下了這樣的詔令,天下都可知曉,國師頭上的榮寵該是何等深厚。

  這般昭告天下之後,嬴政又領著徐福下了城樓,前往祖廟。

  由蘇邑主持祭祀,徐福就這樣稀里糊塗地跟隨嬴政祭了祖。

  但問題在於……他只是當個國師,祭什麼祖廟?這可是秦國王室的祖廟啊!那些秦國先祖當真不會被氣到,“噌”一下坐起來嗎?

  奈何嬴政神色實在太過肅穆,半點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徐福便也只有順從之了。

  二人身著款式相似的祭服,在祖廟中,正兒八經、無比虔誠地拜祭了秦的祖先。大臣們守在祖廟外,臉都憋青了,最後還是一句話也未能說出來。

  原本立徐福為王后,就已經足夠令他們感覺到驚悚了,日子一久,倒也漸漸習慣了自我安慰,還可以暗裡嘲笑一番,男子被當做女子來看待,可不是什麼好事兒,駟車庶長的位置都被奪走了呢。但是當了王后,升了皇后也就罷了,好歹大家都能如此自我安慰,但你還要當國師,當了國師,你還光明正大進祖廟???

  是不是太過分了點兒???

  大臣們的臉色憋得更青了,但是他們都知曉,此時不是反對陛下的最佳時機,如今陛下大權在握,威望升到了頂點,他要宰誰,連猶豫一下都不必,誰還敢去觸怒嬴政呢?這時候的言官,還遠遠沒有後世的地位,更何況以嬴政霸道的性子,決不允許任何人能凌駕他的意願。

  終於,徐福叩完頭了,嬴政將他扶住了,帶著他一起站立起來。

  等再轉過身面向大臣的時候,大臣們能充分感覺到,此時他們的皇帝陛下,是何等的意氣風發,何等的心情愉悅,與一統六國時差不了多少了。

  大臣們頓覺心中更為酸楚。

  如此一瞧,他們更不敢出聲反駁什麼了。

  就……就這樣過著吧,他們得慶幸徐福不是愛插手朝政的人,不然來個男色亂國,將他看不順眼的大臣都宰了,那才是真正的麻煩。

  祖廟祭過後,嬴政又帶著徐福趕往了下一個地方,大臣們苦逼隨行,當然,百姓們是不可能跟過去了,這麼多人若是擠著過去,那還不發生踩踏事故?

  嬴政帶著徐福前往的地方,依舊是一處宮殿,只不過這處宮殿修建得極為高聳,站在宮殿前,仰頭一看,竟會生出與天相接的錯覺來。

  嬴政站在徐福的身後,手搭在了他的肩頭,低聲道:“此處象處於天極的紫微星,寡人為其命名‘信宮’,阿福若要觀天象,便在此處是最佳的位置。”

  說得更簡單一點,此處就是徐福的占星台。

  能將占星台修成宮殿大小,也唯有嬴政如此大手筆,也唯有他願意如此大手筆了。

  徐福低下頭,脖子被拉伸的感覺得到了緩解,他動了動唇,最後卻什麼都沒能說出來。

  大臣們已經快要昏過去了。

  商紂王為妲己建鹿台沙丘,周幽王為褒姒建烽火台,如今他們的陛下卻是為一個男人,建起了信宮!

  一個男子啊!

  人家好歹都是給女子建的,他們的陛下怎麼偏生不走前人路,給個男子建呢?

  “隨我進去。”嬴政拉住徐福的手,毫不避諱的,當著他的臣子們光明正大地秀起了恩愛。

  大臣們剛要跟隨,卻還被無情地阻攔在了外面,大臣們更覺心酸了。

  秦國國力越發強盛,修建宮殿自然也不差錢、不差人。信宮被修建得分外恢弘大氣,走進去之後,徐福還能看見一些卜筮用的工具,兩面還放上了大書架,上面堆著許多典籍,放到後世絕對能引人爭搶。

  徐福匆匆掃過,然後跟著嬴政登上了信宮頂層的小閣樓,站在那裡,徐福的確可以有更好的視角,以觀天象。當初老太卜的那個小塔,與這相比起來,實在是不值一提。

  徐福不自覺地閉上了眼,感受著風颳過自己的滋味……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嬴政在其中花了多少心思,凝聚了多少心意。

  徐福心底怎麼可能還沒有觸動?

  他睜開眼,動動手指,撓了撓嬴政的掌心。

  “我們下去吧。”徐福道。

  其實這時候,徐福心裡的情緒層層累積,已經快要累積到一個頂點了。

  嬴政帶他祭祖廟,是為了光明正大地向祖先與臣子、乃至天下,宣告,他與他之間的關係的,是被認定了的,連祖廟都能進的。

  徐福領會到了他藏在其中的情意,於是越是領會,徐福心底掀起的波濤就越大。

  “好,走吧。”嬴政將徐福的手攥得更緊,帶著他下了樓。

  等走出信宮後,徐福忍不住道:“可還去別處?”

  瞧瞧這些大臣們一臉土色的模樣,徐福都實在不好再傷害他們了。

  “沒了。”嬴政低頭湊在他耳邊道:“阿福可覺如願了?”

  “如願了。”徐福低聲道。

  是如願了,他得了民心,也踩下了朝中大臣反對的聲音,又征服了奉常寺,他直直坐上了國師的位置,沒有一個人再能對他的位置指手畫腳。

  如今的徐福,坐在國師之位上,是完完全全名副其實的。

  大臣們緩緩鬆了一口氣,這才散去。

  徐福和嬴政坐上車駕,往咸陽宮回去。

  嬴政忍不住撫弄著徐福垂在腦後的頭髮,因為嬴政將事兒辦得實在太合徐福的心意,直直戳中了他的心窩,這時候徐福連不允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就這樣任由嬴政往下摸了。

  幸好大臣已然先行離開了,不然讓他們瞧著這一幕,定然會覺得胸口再度受到了暴擊。

  車駕漸漸地遠了。

  信宮矗立在那裡,於寒風中,巍然凌厲。

  ……

  秦朝設立國師之位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天下,所有人也都知曉了這位國師的名字,徐氏君房。

  曾經受過徐福恩惠的人,這時候方才反應過來,當年那位徐姓方士,便是如今的秦朝國師。而這些受過徐福恩惠的人,偏偏布在各地,有不少還曾是別國的人。

  如趙國、魏國等……

  這些百姓了悟之後,便立時接受了這位國師徐福,心底對於秦統一的牴觸竟是也減了不少,畢竟他們的恩人,甚至是他們的信仰,如今就在秦朝任國師,還據傳他本就是秦國的大官兒。由小及大,由一人及百人,這些百姓頓覺從徐福的作為,瞧出了秦國官員們的作風。或許秦朝當真能讓他們過上好日子……

  左右也不會比從前更壞了。

  於是在立國師的消息傳出之後,那些郡守驚異地發現,各地的百姓竟然變得乖覺了不少。這也實在是個奇蹟了!

  秦對百姓的統一進程還因而得到了極大的推動,當然,這是後話了。

  總之,徐福之名已然傳遍了天下。

  與那一世在秦朝已然截然不同!

  ·

  始皇二十四年,秦始皇擢升廷尉李斯為丞相,隨後將朝政暫交予太子扶蘇,又令公子胡亥、丞相李斯、中車府令趙高、國尉尉繚、將軍蒙恬協於太子。

  同年,王翦告老歸家,正式退出了秦朝的武將隊伍。

  始皇二十五年,春始,秦始皇攜皇后、內侍、護衛,出巡郡縣。

  不久後,他們的隊伍便到達了鄒縣。

  長長的隊伍停在了一座府邸之外,縣令狗腿地將他們迎進了府中。

  縣令不知這位皇后的容貌,他只隱約知曉,據傳陛下極為寵愛的皇后,卻是個男兒。那縣令好奇不已,他小心翼翼地抬起頭去打量走在前頭的人。

  只見兩人皆著黑袍,一個背影高大英武,一個背影挺拔孤冷。

  二人身上散發出氣質,都能震懾住人。

  縣令忙小心地低下了頭去。

  果然,陛下與皇后自是不同!

  只是那縣令心底實在好奇極了,好奇得仿佛有一雙手在心底撓來撓去一般。

  陛下之功蓋五帝,這般厲害的人,能被他看中,站在他身側,受他寵愛的人物,又該是何等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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