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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都一路攻到此處來了,當然更希望能一舉拿下,好讓士氣一鼓作氣攻到底,而不會有半點泄氣的機會。

  王賁作為主帥,當然不會在他的士兵面前表露半點為難,他轉身進了帳中,還保持著一臉胸有成竹的模樣。該如何拿下大梁城呢?

  王賁倒是想起了從咸陽離開前,從徐福那裡得到的錦囊。但是王賁並未抱有什麼期待。那錦囊中,頂多就是告知他,這一仗會贏還是輸。

  希望是贏吧。

  如此這般,他倒也可以用錦囊中的話來鼓舞士兵們了。畢竟如今秦國上下對著駟車庶長,都是極為崇敬且信任的。

  王賁掏出了錦囊,取出裡頭的絹布條,緩緩展開。

  王賁下一刻便瞪大了眼。

  他看著上面的一行小字:水、刃聯合攻之,或破大梁。

  王賁有些目瞪口呆。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徐福塞進去的,並不是什麼贏或輸的結語,而是提供給了他這樣的法子。

  王賁本就富有打仗的經驗,徐福稍微一點,便令王賁迅速在腦中形成了計劃,他喚來了士兵,令他們引水淹大梁。

  你不出來,我便逼你出來!

  王賁臉上喜色頗濃。

  直到最後,汴河的水大灌梁城,大梁城牆受到衝擊和浸泡後坍塌。這座城池最後的防禦,也就此解除了。大梁城中的百姓四下逃竄,而魏王在護衛之下來到了秦軍的跟前。

  魏王就此跪地請降。

  王賁忍不住高揚起手中的錦囊,道:“多虧此行前庶長與我一物,其中便是覆滅大梁的法子!”

  其餘將士們聽了過後,不由得歡呼了起來。與魏國這一面的愁雲慘霧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很快,攻魏的捷訊便傳回到了咸陽,而咸陽百姓們也知曉了,在最後攻大梁城的時候,是駟車庶長給予了王賁將軍的錦囊,起到了極大的作用。

  此時正值秋末。

  王賁率領大軍,帶著魏國降服的王室貴族回到了咸陽,進城時自然少不了百姓們的夾道歡迎。

  而徐福和嬴政並肩立在城牆上,占據了最好的視角,觀看著秦軍歸來時意氣風發的模樣。

  嬴政很高興。

  早從之前一任魏王對徐福心有惡念的時候,他便想要滅掉魏國了,只可惜後頭出了些意外,竟是直到此時,魏國方才覆滅。

  不過這也值得嬴政為此欣喜了。

  只要是他想要達到的目的,最後都能達到!

  不管是征服六國,還是徐福。

  徐福根本不知道嬴政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他盯著看了會兒,覺得眼睛有些酸了,便忍不住眯了眯,道:“我們該回宮了嗎?”他沒記錯的話,此時嬴政要在宮中召見王賁吧?

  嬴政點了點頭,拉住徐福的手,將他裹在自己懷中,帶著他就下了城牆。

  激動的百姓們根本不知道,他們瘋狂崇拜的庶長徐福,剛剛還站在他們頭上的城牆之上。

  召見王賁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嬴政必須得馬上安排人手,處置魏國的土地,將它們紛紛併入秦國的領土範圍內。

  哪怕是徐福,這樣想一想,也都覺得體內熱血澎湃,難以抑制了。

  秦王嬴政距離坐上皇帝的位置,越來越近了。

  徐福按捺下胸腔中涌動的情緒,叫上侍從,以睏倦為藉口,先行回了寢宮。此時他也幫不了嬴政什麼,還不如先行離開,這樣嬴政方能更好地集中注意力去處理眼前的事。

  徐福回到寢宮中,令人關上了殿門。

  然而他卻並沒有去休息。

  他拿出了手札。

  就在這份手札里,他找到了很有趣的東西。

  面相可以換,記憶也可以換。當然,徐福感興趣的不是換記憶,而是喚記憶。如何喚醒一個人的記憶,才是現在他最需要的。

  徐福一向認為自己是個情感淡薄,不會對任何男女動心的人。或者換句話說,他覺得自己跟誰,都能湊合著過下去,只要對方勉強符合他的標準,那就可以。至於愛與不愛,徐福半點也不在意。

  可是現在他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從帶著對原主的歉意和愧疚,接受了嬴政的親密行為,再懷著湊合下去也還行的心情,和嬴政朝夕相處到如今。徐福至今都無法確定,失憶前的徐福,究竟和他是不是同一個人。但他現在卻能確定一件事,他對嬴政的態度有了變化。他被嬴政所打動了……

  這可不是個好現象。

  如果沒有這點心思,那麼他就充當秦王的情人,一輩子過下去也沒關係,他可以選擇不告訴嬴政自己是來自未來的人。

  可是一旦有了這種心思,徐福會覺得自己宛如一個小三,心安理得地搶走了屬於別人的東西,現在還要享用別人的情感。

  這是徐福的三觀絕不能容忍的事情。

  所以他要想辦法把記憶喚醒,確認一下他和失憶前的徐福,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人;如果確認不是同一人,那他就想個辦法招魂,把原主的靈魂給喚回來,他自己的靈魂就該去哪兒去哪兒。

  徐福覺得這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這些日子本就是他撿來的。

  他該死了,他本就該死了。真讓他頂著原主的東西活下去,他做不到。

  徐福低頭畫了一張符紙,裹著一顆藥丸,強迫自己咽了下去。

  那味道實在不怎麼好,但是見效就行。

  手札上記載,“……制符咒吞下,可從夢中追溯記憶,能否在醒來後抓住那些記憶,便要看造化了。”

  徐福會吃藥丸,只是為了幫助自己睡得更沉而已。

  他不相信造化,他需要更好地去做一場夢。

  另一頭嬴政剛剛處理完了手頭的事務,犒賞了王賁等人後,他便沒有在殿中多留,而是選擇轉身往寢宮去了。他到了寢宮外,見宮人們都守在了外面,嬴政的眉頭皺了皺,冷聲道:“為何沒有守在庶長身側?”

  宮人忙低頭道:“庶長在裡頭休息,令奴婢們勿要進去擾了他。”

  嬴政的面色卻異常冷漠,他推開殿門走了進去,那床榻前的帷帳晃了晃,影影綽綽間,他能看見那床榻上睡著的人。

  嬴政緩步走近了,借著昏暗的燭光,瞥見了徐福睡得正熟的臉龐,他忍不住伸手輕撫過徐福的臉龐,心底緩緩鬆了一口氣。

  看來是真的困極了睡著了……

  嬴政嘴角忍不住往上翹了翹,他轉身走到了另一邊去,正要叫內侍將竹簡搬進來,他便守在徐福的身旁看竹簡就是。

  誰知他才剛開了口,目光就突然注意到一邊桌案上擺放著的手札。

  絹布攤開,上面的字很容易便能入了人的眼。

  “……喚記憶之法?”

  “從夢中追溯過去的記憶?”

  嬴政默默念道,臉色卻是陡然沉了下來。

  他轉身走到床榻前,握住徐福的胳膊,搖晃兩下,企圖喚醒他,但是徐福卻絲毫反應都沒有。他哪裡知道,徐福服下藥丸,就是為了抗拒外界的干擾。

  嬴政面色極冷,盯著徐福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內侍們進到殿中來,望著嬴政冷漠的背影,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他們全然不知道殿中不過一會兒的功夫,究竟能發生什麼樣的事。

  第249章

  徐福從入睡後,便完全失去了對周圍的感知,他像是進入了一條狹長的甬道,最後整個人被一股力突然間推了出去。

  刺眼的亮光陡然出現在眼前,有人來到他的身邊,低聲問:“您醒了?”

  徐福著實被嚇了一跳,他不是該在做夢嗎?徐福睜開眼坐起來,看見的卻是陌生的面孔。對方作僕人打扮,見徐福醒來,忙笑道:“您醒了就好。”

  徐福剛要問“這是哪裡”,卻聽自己口中發出了全然不同的話語,“那些人如何了?”

  那人道:“都救下來了,他們正在府外等著您。”

  於是徐福看著自己掀起了被子,動作迅速地披上衣袍。那人忙上前為徐福系好了革帶。而後,徐福才跟著他往外面走去。

  一出屋子,外面的日光便格外刺眼,徐福皺了皺眉,臉色愈加冰冷。但那人卻是笑了起來,“金烏出來了……”臉上還帶著激動的神色,顯然他已經對此期待很久了。

  幾乎是瞬間,徐福便推導出來,此處應當剛剛經歷過一場災難。

  等走到府門外,徐福著實被嚇了一跳。府門外竟然圍了一層又一層的人!如果不是這些人臉上的表情懷著感激,徐福都要以為他們是守在外面等著攻擊自己的了。

  “辛苦先生。”有一人喊出了聲來,沉寂頓時被打破,其餘人也就跟著喊了起來,甚至還紛紛朝著徐福的方向跪地叩拜,“辛苦先生救我們了。”

  徐福茫然地看著這些人的表現。

  這就是他過去的記憶嗎?

  他救了這麼多的人?

  他身後的下人道:“先生累了,還需要休息,諸位便早日回去吧。”

  那些人聞言,竟然還當真漸漸散去了,只是他們一邊走,還一邊忍不住回頭來看徐福,讓徐福有一種,自己就是這個時代的超級英雄的錯覺。不過想一想之前咸陽城中那些百姓們的反應,徐福又覺得並不稀奇了。

  徐福轉身走了兩步,的確感覺到了疲乏,他由那下人扶著,再度回到了屋中。徐福以為自己要往床榻邊走,誰知道,他卻揮退了下人,選擇走到桌案邊,從懷中掏出絹布,用炭筆在上面飛快地寫起了什麼。徐福細細辨認了一下,最後確認那應該是手札,因為上面記載的也都是徐福的卜筮心得。

  看來這的確應該是屬於過去的記憶了。

  徐福鬆了一口氣。

  只要沒找錯就好。

  只是這時候的徐福,完全沒有想到,他的這個念頭並沒能持續上多久。

  徐福寫完手札之後,方才回到床榻上休息,徐福倒是很想清醒著去了解更多的信息,只可惜記憶中的他還是選擇了沉沉睡去,這一覺睡得有些久,徐福都有些不知道,自己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了。直到有一道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徐福睜開了雙眼。

  是嬴政!

  徐福想當然地以為,自己已經從夢中醒來了,但是很快,他就發現自己並不能操控自己的身體。他從床榻上坐起來,目光冰冷又充滿戒備地看著嬴政,厲聲道:“你怎麼會在這裡?”那聲音竟然還帶著幾分厭惡。

  嬴政的面上反而帶著絲笑意,他輕聲問道:“你找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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