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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重新啟程的路上,徐福也從王河這裡問了不少的消息出來。初時,王河閉口不言,憤恨地看著他,但是近十年的安逸生活,已經讓王河吃不起任何苦了,阿武只要稍稍使些手段,王河就涕泗橫流地交代了。

  “輿城中有一方士名韓終,早在許久之前,他便曾說過,人的命是可以改的,可從面相下手改之。”王河哆嗦著道,“我找過韓終,他說自己的能力不足,無法做到。後頭,你到了輿城,我見你也是方士,以為你也定然知曉改面相的事,後又聽眾人將你傳得極為神乎,便特地尋到你了。誰知……”

  現在想到,王河都還控制不住露出猙獰的醜惡嘴臉,“誰知你並不應允我!我有什麼辦法?你都說我快死了!我怎麼能死?憑什麼那些人能活得好好的,能生活富足,而我不僅貧困潦倒,還要忍受惡疾,甚至還要死去。我便再度找到了韓終。”

  “韓終教了你法子?”徐福冷聲問道。既然之前韓終就推脫說他能力不足,那麼之後韓終應該也不會輕易應允王河,除非是韓終早就和自己有嫌隙,所以決定藉由此事來踩一踩自己。畢竟自己做不到的,最後卻在韓終手中完成了,那他應該能感受到巨大的成就感吧。

  “他給了我一塊絹布,讓我自己去尋法子。那絹布上記載的都是古法……”

  “比如通過換臉來改變面相這樣的法子是嗎?所以後來你誘拐了兩個人到你的屋中,你剝下了他們的臉皮,你打算覆蓋到自己的臉上,但是他們很快就死了。你很害怕,你害怕自己的臉皮被剝落之後,也會落得那樣的下場,於是你倉皇地扔下了手中的人皮,一路跑到了韓終那裡去。你大罵他騙了你,你甚至想要動手殺了他……”

  王河看著徐福的目光逐漸變得驚恐起來,“你、你怎麼會知道?”

  徐福覺得自己簡直是在經歷這麼多磨練之後,連智商都變得高了不少。他都差不多能推測到王河做了什麼了。

  “那麼你的面相,究竟是誰改的呢?”

  “是你。”王河咧嘴笑了笑,“給我改面相的是你!”

  當然不可能!徐福立即在心底否認了王河的說法。

  阿武聞言,一腳踹在了王河的肚子上,“說實話!”阿武認為王河在撒謊,他並不認為徐福會是改面相的那個人。在王河和徐福之間,他當然選擇信任徐福。

  王河死死咬著牙,“我說的就是實話。”

  “你從我那裡偷走了什麼?”徐福面容更冷,“偷走了我的手札,上面是不是正好有改面相的記載,還有相面的記載,你將它給了韓終,最終真正實施改面相的人還是韓終。”

  王河都到這份兒上了,他的確不大可能說謊,只能說他隱瞞了什麼。韓終既然沒有那個本事,那方法就很有可能是從別處得來的。徐福從當初他記下的日記可知,徐君房說改面相哪裡是那樣好改的,但徐君房卻並未否認沒有這樣的說法,那就說明徐君房是知曉辦法的,只是並不會向外人傳罷了。

  王河驚恐地往後縮了縮,最後他不甘地道:“……是,是如此。”

  “它現在還在韓終手中?”

  “是……”

  難怪韓終也會相面了,而且在公子嘉那裡一見著他,便極為陰陽怪氣,原來背後竟然還有這樣一段。

  “但是韓終已經死了,那手札會落入誰的手中?”徐福沉聲道,“你可識得一個名為‘田味’的人?”

  王河連連搖頭,“我並不識得他。”

  徐福有些失望。

  不過現在他至少知道田味的面相為何詭異了,也大概知曉田味懷的什麼心思了,到時候希望他能從田味口中問出點有用的東西來。

  徐福坐回到了位置上,不再看那王河,阿武對上王河那張臉,大約是覺得太過噁心了,最後乾脆下手,將王河敲暈了。

  之後幾日,他們都一直行在路途中,到了晚上夜宿的時候,王河便會被丟到馬車外,和阿武一同睡在外面,只不過睡著的時候,王河都會被綁起來,這幾日下來,王河頓時瘦了一圈,精神也頗為萎靡不振。

  徐福的精神實際也好不哪裡去,不過他面色冰冷,並不太能讓人察覺到罷了。

  這幾日,他做夢的頻率愈發地高了。

  直到這一日,他的夢卡在了他坐在咸陽城中,為嬴政卜卦的節點上。他的記憶像是在漸漸倒帶一般,最後倒到了這裡。徐福很懷疑,這或許就是馬上要失憶的前兆了。

  “該用食物了。”阿武在馬車外喚道。

  徐福掀起車簾走下去,糙糙吃了些食物,然後他便立即回到了馬車中,拿出絹布和炭筆,在背後糙糙記錄了下來,當然,挑緊要的事兒,不然絹布上根本就寫不下。

  “田味……”

  “王河……”

  “韓終……”

  這些名字一一被他記錄進去。

  直到全部完成之後,徐福才鬆了一口氣,他收起絹布,沖阿武招了招手,“過來。”

  阿武立即湊到了馬車邊上,徐福馬上塞了一顆藥丸給他,“服下。”

  阿武早就習慣徐福這樣乾脆利落的態度了,他並未多問,立即就服下了。

  此時徐福才對他開口道:“我可能要失憶了。”

  “什、什麼?”阿武臉上的表情滯了滯,全然沒反應過來。

  “我每過幾年就會清洗一次記憶,若是哪一天我醒來後,你發現我不認得你是誰了,那你便告知我,我記了絹布自己翻出來看便能得知失憶前的事。”

  阿武的臉緊緊繃住了,他的腮幫子微微鼓起,看上去是死死地咬住了牙,他像是在克制自己的什麼情緒。

  “記住了嗎?”徐福厲聲道。此事他必須提前與阿武說好,因為一旦他失憶了,誰也不知道可能會發生意外。

  “那先生若是失憶後,便不記得要為我治病,那時該如何?”阿武終於憋不出問了出來。

  “你不必擔憂,我早說過,我已經記下來了,到時候我依舊會記得你的事。何況我只是失了記憶,不是失了手藝。”徐福淡淡道,“你並沒有和我討價還價的餘地,現在你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聽從我的,何況此時你的體內,還有我的藥。”

  阿武臉色微變,“那顆藥丸有毒?”

  徐福並沒說話,他留給了阿武充分的空間去遐想。

  阿武的臉色來回變幻了數次,“我知道了,你說得對,現在我一切都要靠你,我只有這一個選擇。”

  “聰明人。”徐福心底驟然鬆了口氣,當然,他的面上並不會暴露半分。他捏了捏手掌,放下了車簾,“我累了,我再休息一會兒。”

  徐福靠在馬車裡睡了起來,如果不是王河占了塊地方,他會覺得四肢更為舒暢。想到這裡,徐福頗為厭惡地看了一眼王河。

  馬車還在繼續往前走著,徐福在顛簸之中很快又進入了夢鄉。

  這次的夢境又紛亂得多了,徐福醒來的時候,半點也回憶不起。馬車已經停住了,徐福估摸著外面的天色應該暗下來了,他正要撐著起身,卻驀地注意到,旁邊的王河看著他的方向,竟然眼露垂涎之色。

  那王河本就是個好色的東西,若是忽略了徐福的性別,相信誰都會忍不住沉醉於他的美貌之中。

  但徐福絕對不願意見到,王河對他露出這樣的表情。

  他長得再好看,也不允許王河這樣的東西,對著他意yín。

  徐福撐著起身,王河這才發現他醒了,於是慌忙地收回了目光。而徐福卻是直接一腳踹在了王河的臉頰上,踹得王河痛呼了一聲。

  “阿武!”徐福高喝一聲。

  阿武以為出了什麼事,趕緊趕了過來,“何事?”

  “將此人拖下去,好生懲處一番!”徐福眼中流露出厭惡之色,“只消留著那張臉和他的性命即可。”

  阿武早就想對王河對手了,只是他害怕壞了徐福的事,這才生生壓下了心中的仇恨和暴戾。此時聽徐福一說,阿武眉毛一揚,伸手便將王河提溜了起來,王河雖然是個胖子,但是抵不住阿武的手臂強勁有力。

  王河嚇得吱哇亂叫起來,但他仍舊被阿武提下去,重重扔在了地上,還揚起了好一片塵土。

  此時正值荒郊野外,那王河就是叫得再為響亮,也不會有一人聽見。

  徐福放下車簾,仰躺在車廂內,耳邊聽著王河的慘叫聲,何時又睡過去了,他自己都不知曉。

  這一夢,似乎就夢得長了些,他就如同一抹蜉蝣,在天地間遊動,尋不著可以讓他停靠的地方,這種滋味太奇怪了。漸漸的,徐福厭惡了這樣單調的夢境。

  哪怕是夢見嬴政也好啊。

  徐福心想。

  想著想著,他便睜開了雙眼。

  睜開眼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徐福都忍不住在發呆,他看著眼前的一切,有些恍惚。

  身下沒有顛簸的馬車,不遠處沒有王河的身影,更沒有阿武的聲音。他此刻身在一處客棧之中,身下的床榻柔軟,身上的被子暖和。這一切令他覺得很舒服,但又很怪異。

  徐福爬了起來,是阿武將他帶到了客棧中休息嗎?這一覺,他睡了那樣久?

  徐福起身,洗漱一番後,還叫夥計拿來了飯食。

  “與我同來的人呢?”徐福問那夥計。

  夥計一臉疑惑,“您說什麼人呢?您來的時候,是一人啊。”

  他一個人來的?徐福心底的違和感更濃了。但此時腹中空空,提醒著他不管什麼事,都應該先用過飯食再說。於是徐福遵從本心,先吃了飯食,然後他才起身走了出去。他又不好貿然去敲旁邊的門,萬一那屋中不是阿武怎麼辦?於是徐福走到了客棧門邊,問夥計:“此處是何地?”

  “客棧啊!”夥計的表情就像是認為徐福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一般。

  “這是什麼城?”

  夥計雖然覺得這個問題更蠢了,但他還是答道:“咸陽啊。”

  咸陽?徐福愣了愣,他這麼快便到咸陽,他究竟睡了多久?但是到咸陽的話,為何不見其他人?嬴政呢?徐福為了驗證心中所想,大步出了客棧,往著王城的方向走了過去。這段路並不太長,但是徐福的體力不好,因而走了好一會兒,他才見到了宮門外面的守衛。一見到眼前熟悉的宮殿,徐福心底陡然放鬆了下來,他大步走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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