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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這個時代的水平,根本是做不出來的,就算做出來,也頂多只有個形狀而已。要做這些東西,並不是光有圖紙就能做到的,還得要有不斷進化的技術,畢竟這個活兒不是你自己去做,你必須得找匠人來做,匠人不一定就有足夠的技術將它做出來,甚至還有可能因為缺了原料,而導致它的威力大打折扣,就好比之前那個啞了的炸彈。硬要用幾千年前的水平去做千年後的東西,有時候不僅是白費心力,甚至可能因為盲目信任手中武器的厲害,而忽略了其他方面,反倒敗得很慘。

  徐福再往裡走去,果然看見有人在研製火藥,但是火藥豈是那麼好研製的?徐福倒是知道怎麼做出來。皆因為古時有記載,發現硫磺能制出爆炸物的是一個煉丹術士。古代煉丹都是要用到硫磺的。這個好做,但想要造成殺傷力,豈是你抓著圖紙,找點材料就能做出來的?這些匠人難道還是天才不成?

  徐福的目光從他們身上打了個轉兒,然後就瞥到了一邊去。

  有人在將水銀往刀劍上塗抹。

  徐福更無語了。

  難道熊義將水銀當毒藥使嗎?真以為塗抹上去,往肚子裡捅一捅,割個傷口蹭一蹭就能讓對方中毒了嗎?別開玩笑了。別說能不能將秦軍弄死了,最先死的肯定是這些塗抹水銀的士兵。徐福細細打量他們,果不其然,從氣色,頭髮等多處就能看出來,他們的身體已經非常不健康了。

  徐福已經不打算在此處多留了,他們不怕死,自己還怕死呢。

  水銀有毒在氣體,當它是液體的時候,會有氣體揮發出來,一旦吸入過多,你就等著死吧。徐福轉身要往外走,心中甚至隱隱想到了一點。原本他還在想要怎麼樣才能殺死熊義,但現在卻是送上了現成的法子。

  熊義見徐福一言不發轉身就要走,心中止不住得意。他以為徐福是被鎮住了,對這些兵器產生了畏懼,所以才不敢在此地多待。熊義勾著嘴角,忙跟了上去。

  等出了那洞之後,徐福才陡然覺得舒服了許多。

  他緩緩呼出一口氣,借著外面的亮光打量起了熊義。

  比起從前那個貴公子的模樣,如今的熊義麵皮要黑上一些了,加上極易發怒的緣故,他的臉上籠著一層陰沉的味道,所以讓人很容易忽略他的五官和氣色。現在仔細一看,徐福才發現,熊義其實也有很明顯的中毒跡象。他的面色發黃髮黑,眸光暗淡,眼球發紅,狂躁易怒,鼻息粗重。這不就是中毒之兆嗎?想來在得到這些東西之後,熊義心下太過喜愛,說不準日日都要去見一見,說不準還捧在懷中……徐福嘴角微抽。不然中毒也不會這樣厲害啊。

  徐福心中有些意動,若是在這樣的基礎之上,再加一把力……那熊義會怎麼樣呢?

  他知道有些硫化物中毒會損傷人的中樞神經,會損傷呼吸道和喉道,甚至會影響視力等……像水銀的話,還會引起皮膚潰爛,直到引起更嚴重的病症,那就離死不遠了。

  他還得按捺住自己,再瞧一瞧熊義究竟到哪個地步了。

  不出手則已,一出便要保證必中。

  徐福摩挲了一下懷中的鼎身。

  這下好了,他不用想盡辦法給熊義灌下去了。

  熊義帶著徐福漸漸離那山洞遠了,熊義微微眯著眼,語氣帶著一股迷醉的味道,“如何?這裡,是秦國沒有的,甚至是所有國家都沒有的,我能做出來的東西,他們誰也不能!我本是楚國後代,日後我會將楚國變成霸主,將秦國滅於手中!”

  熊義似乎催眠了自己,他的語氣有著三分迷醉,像是那一日很快就能到來似的。徐福看著他的模樣,很想告訴他,這個白日夢,不能亂做。歷史上想要稱王稱霸的人那麼多,熊義實在排不上號,那些人都失敗了,他還想要滅掉秦國?這個夢想就和鄭有安想要成為始皇帝一樣的……很傻很天真。

  徐福一句話沒說,熊義對於他的不搭腔有些失望,但是想到徐福本就是這個性子,他瞬間就釋然了,並且還自發地為徐福想了個藉口。他一定是方才受驚了,所以這才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你在為秦王憂心?”熊義頗不是滋味地問道。若是早在咸陽時,他便將徐福弄到手,那如今徐福跟的人便是他了。想一想嬴政手中擁有的東西,熊義就覺得分外的嫉恨。

  徐福沒點頭也沒搖頭。對上熊義的目光,他又迅速挪了回來。

  我是在想怎麼弄死你啊……這話怎麼能告訴你呢?

  等回到營地,一個士兵快步衝到了熊義的面前,“將軍……將軍!人、人跑了!”那士兵緊張得很,滿頭大汗,臉色爆紅,看向熊義的目光充滿了畏懼。

  “誰?”熊義頓了一下,突然間才反應過來,“那個秦國人?”

  “是……”士兵支吾地答了一聲。

  熊義一腳揣在了那士兵的心窩上,士兵一個踉蹌就摔倒在了地上,半天都不敢爬起來。

  這一腳踹得太突然了,徐福都怔了怔。

  而熊義身上的傷口還未好,突然進行這樣大幅度的動作,當然會不小心撕裂到傷口,熊義臉色頓時轉為煞白,再看那士兵的時候,熊義的脾氣就更暴躁了,“將人拖下去。”熊義冷聲道。相比之下,士兵看丟了人比蒹葭跑了還要令熊義憤怒。

  徐福覺得熊義越來越向狂躁的方向進化了,不管是生理上的還是心理上的。這樣的人,如果早一些發現不對,然後進行治療的話,還不至於會到這樣,但如果放縱下去,那麼無疑會越來越嚴重,直到將自己害死。

  那士兵很快被拖了下去,徐福不知道他會遭遇什麼樣的後果,但徐福可以很清楚地看見,那些士兵眼中的驚懼之色。他們都很害怕熊義,而熊義卻又並不信任這些趙國士兵。將領和士兵之前矛盾重重,也難怪熊義難以打好仗了。秦軍中別的不說,將領與士兵之間的默契是十足的,加之將領優秀,士兵悍勇,秦國能一步步將疆土開闊出去並不奇怪。

  熊義這時才回頭陰沉沉地看了一眼徐福,“他逃走了,這下你該開心了。”

  “自然開心。”徐福姿態坦蕩。被用來威脅他的人逃出去了,他能不開心嗎?

  熊義費了極大的力氣才將胸中翻湧的情緒壓住了。

  熊義叫來人去追蒹葭,但他自己卻並未放再多的心力到這上面來,本來抓住蒹葭就是為了引徐福上鉤,現在徐福已經在了,對於他來說也就不重要了。熊義帶著徐福到了自己的帳中,前幾日徐福都是與他分開的,今日熊義卻無論如何都沒不提讓士兵帶徐福回帳子的話。徐福心中緊了緊,熊義這是打算做什麼?

  熊義看到他捧著小破鼎的手緊了緊,忍不住笑了笑。在他看來,這就是徐福內心沒有安全感的表現。但實際上,徐福還是在琢磨怎麼搞死他呢。

  “這個東西你偏要抱在懷中嗎?不如放下來?”

  徐福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熊義露出縱容寵溺的表情。徐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熊義走到床榻邊坐下,他拍了拍床面,對徐福道:“過來。”

  徐福的腳步頓在那裡根本沒有要挪動的意思,“我要回我的帳中去。”

  “日後此處便是你的帳子了。”熊義滿面笑意,“我可不敢放你回去,不然又被你跑出去了,怎麼辦?你那個侍從跑了,我不管,但你不能逃走。”

  “趙軍守衛森嚴,我如何能跑出去?”徐福記得自己還在營地外圍發現了鐵蒺藜。那玩意兒要是踩上去,滋味鐵定分外舒慡。蒹葭來的時候,也不知中招與否。

  “有什麼事是你做不到的呢?”熊義笑了笑,完全沒有要放徐福回去的意思。

  徐福只得在心中輕嘆一口氣。

  熊義啊熊義,這是你自己送上門來讓我幹掉你的啊。

  徐福走到了床榻邊上,淡淡道:“那我若是睡這裡,你要睡地上嗎?”

  熊義臉上的表情僵了僵,“自然是我們一同入睡。”

  “你身上帶傷,若是不慎被我……”徐福說到一半就打住了。

  熊義的表情再度僵了僵。熊義現在當然分外珍惜自己的性命,誰能說得准他和徐福共睡一榻,最後出事的是誰呢?說不定沒等他對徐福做什麼,他就先喪命在徐福手下了。熊義只得咬著牙,遲疑道:“……那、那你睡床榻便是。”

  “好。”徐福應得極快,然後還神色自如地吩咐士兵給自己打熱水。

  簡單擦洗的時候,徐福才放下了手中的鼎。

  徐福離開的時候,熊義對那鼎有些好奇,他看了一眼徐福的背影,忍不住走到了那小鼎旁邊,掀起了那個並不搭調的蓋子。然後他就發現鼎中流動著什麼液體,波光粼粼,在燭光的照映下,分外漂亮,上面還飄著點碎掉的乾花瓣,散發出點點馨香。熊義實在摸不著頭腦,這能用作卜筮?

  不久之後徐福走了出來,熊義指著那小鼎,問徐福:“這個如何用來卜筮?”

  徐福斜睨他一眼,“你想試試?”

  熊義面上喜色更濃,“你願意?”

  “不願意。”徐福冷酷地拒絕了他,然後非常自然地走到了床榻邊上,合著衣袍倒下準備睡覺。

  熊義望著他的身影,只能無奈地選擇了……打地鋪。

  徐福聽見了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他覺得自己也是挺厲害的,明明熊義是威脅自己的反派,但是卻生生被自己逼到了去打地鋪,而自己這個被威脅的人,還能舒舒服服地睡在床榻上……

  徐福閉上眼,迅速入睡。

  熊義離開咸陽已經快要六年了,徐福能睡在不遠的地方,熊義都感覺自己像是瞬間被拉到了過去的咸陽城中,那時候他還是奉常寺中的公子熊義,人人都不敢得罪他。就連秦王見了也要客氣待之。那時候徐福對於他來說,本也只是因著皮相而喜歡上的,不過是可有可無的存在,但遭逢大變,日子如流水般逝去,他心中對於徐福的執念卻是越來越深了。到現在,徐福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仇恨和愛慕在心底交集掙扎。

  熊義怎麼還能睡得著?他起身坐在床榻邊上,怔怔地看著徐福的方向。看了會兒後,一股濃香將他吸引住了,原來是帷帳被風掀起,風跟著灌進來,將那小鼎中的氣味兒吹散了出來。熊義忍不住拔腿走了過去。

  那氣味兒聞起來很舒服,熊義甚至隱隱覺得徐福身上也有這樣的味道,他不免有些沉醉,待聞了會兒之後,熊義發覺到自己的喉嚨有些乾渴,於是他迅速轉身叫士兵給自己送水來。熊義端起水猛地灌了兩口,涼水入喉有些刺痛,甚至還有些嗆得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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