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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政,我已至雍城,應當用不了多久便能回到咸陽了。我有些思念你。

  哦,還有胡亥和扶蘇。

  ……

  徐福將後面一句話給加上了,然後才合上了絹布。

  將絹布放在胸口之後,徐福便轉身去繼續睡覺了,待到醒來後,徐福迅速洗漱,然後找到了士兵,讓他將消息帶回咸陽時,便將此物呈到嬴政跟前去。那士兵連連點頭,慎重地放在了懷中。

  徐福倒是想快些回咸陽去,但是這一路走來,大家都疲倦不堪了,全靠著一股氣撐著,現在這股氣散開,那些困苦疲倦就立即涌了上來。士兵也是人,他們也需要休息。

  徐福和蒙恬商量過後,便覺得先在雍城休整兩日,然後便回咸陽去。

  而馮劫還要在雍城留下,一直留到新的官員被派來,留到雍城恢復到過去的秩序。

  那家書交出去之後,徐福罕見地忐忑了起來。

  那不是不安的忐忑,而是期待的忐忑。他不知道自己那封家書被嬴政看見之後會怎麼樣。

  徐福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或許是見了太多人的生死離合,見了他們放聲大哭卻還有家人可以倚靠的樣子。

  徐福心中便隱約對咸陽宮畫上了一個等號。

  那也算是他的家了。

  一旦這樣想之後,這種感覺就陡然不一樣了,好像心臟某個地方被牽連住了,徐福甚至懷疑,自己以後能不能那樣瀟灑地說走就走了。有點被束縛吧,但是他卻並不會覺得難過。

  徐福捂了捂胸口,坐在桌案前,望著窗外的樹椏發起了呆。

  趙成在外小心地敲了敲門,“先生。”

  “進來吧。”徐福收起思緒,轉頭去看他,“可是有事?”

  趙成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過來伺候先生。”

  徐福剛想說我不用伺候,但是對上趙成那雙黑黝黝的眼,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了,只得點點頭,道:“你也不必拘謹,若是累了便坐下來歇息吧。”趙成瞧上去年紀也不大,他又累又要照顧自己,也不容易。再讓他站在自己身邊隨時等候差遣,那也太過不近人情。

  趙成笑了笑,倒是沒說什麼奴婢不敢的話。

  他似乎發覺到了徐福的無聊,便出聲道:“先生,可要奴婢為你尋些書來?”

  徐福的確有些無聊,但是他坐在這裡看書簡,那趙成又怎麼辦?就將人家這樣冷落在一旁嗎?

  於是徐福還是拒絕了。

  “趙成,是何時入的宮?”徐福乾脆與他閒聊起來。

  趙成搖搖頭,“奴婢也不記得了,那時還小吧。”

  “後來便一直在王宮中駕馬車?”

  趙成笑道:“不是,從前還輪不到駕馬車的,從前奴婢只能養養馬,後來先生進了宮來,奴婢才有機會跟著先生駕馬車。奴婢的機會都是先生給的。”

  徐福淡淡一笑。

  趙成驚訝道:“奴婢還未見過先生笑的時候呢!先生笑起來,實在……實在……奴婢詞窮,倒是想不到什麼詞來形容了,就只覺得好看了……”趙成一臉憨實,誇得那叫一個真誠。

  徐福也沒想到自己會衝著他露出笑容來。

  趙成對自己展露了這麼多善意,所以自己才會也不吝嗇吧?

  徐福絞盡腦汁地想著話題,想要將這個話茬轉開。雖然好聽的話誰都喜歡,但是趙成夸自己的時候,徐福總有種淡淡的違和感。大約是男人總被誇好看,還是有些不大適應。

  沒等他想出個話題來,趙成已經又開口了。

  “待先生回去後,奴婢能到先生身邊去做個近侍嗎?”趙成小心翼翼地問。

  待問完後,趙成又馬上道:“是……是奴婢太貪心了,若是不成的話,給先生駕馬車也是好的。只是先生如今不做奉常了,用上奴婢的時候倒也少了。”

  “唔……”徐福倒是在沉思中,他在思考趙成做近侍的可行性。

  其實徐福在宮中也沒個什麼名分地位,他都是直接用嬴政寢宮中的宮人,那些宮人對他也十分服從,因而徐福根本未想過要有自己的近侍。但是趙成這樣的要求也並不過分。

  駕車總是比不上做個近侍好的。

  若是做個近侍,自己也能讓他輕鬆一些,正是還了這份恩情,何況之前自己不是就在打算讓趙成升職了嗎?

  這話回去便與嬴政提一提好了。

  徐福心中有了主意,便抬頭對趙成道:“好。”

  趙成怔了怔,“先、先生?先生方才說什麼?”

  瞧他這副不敢置信的模樣,徐福又覺得有些好笑,有些心軟。果真還是年紀小,就這樣便能令他覺得歡喜了。

  “我說好。”

  “先生……”趙成咬了咬唇,咽了咽口水,“奴婢……奴婢心下激動,不、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那便不必說了。”徐福淡淡道。

  趙成點了點頭,“嗯!嗯……先生……奴婢定會好生伺候你的!”趙成眼中竟然還帶上了淚光,他看著徐福的目光,其中的感激越發地濃了。

  作者有話要說:

  提示一下,趙成是歷史上存在的人物。

  第168章

  兩日後,馮劫送著徐福一行人從雍城離開,休整過後的眾人,再度恢復到了精神抖擻的時候。

  休息了兩日的徐福,頓時就不大能忍受艱苦的回城路了,原本之前走得更為艱苦,他也並未覺得什麼,但是人一旦放鬆過後,就很難再回到之前的緊繃狀態了。

  趙成對徐福有求必應,盡全力做到事事照顧好徐福,而蒙恬也極為配合徐福,就連那些士兵們也都沒說什麼。他們似乎並不覺得奇怪。按照他們原先認為的,徐都尉本就該是和他們不一樣的,徐都尉怎麼能受苦呢?後來到了去救災的地方,他們才發現徐都尉竟然忍下來了!心中頓時對徐都尉敬畏不已。

  而如今徐福不過是回到了他們設想中的模樣上去罷了,這有什麼可奇怪的?這本來才是徐都尉啊!

  因為所有人都捧著徐福好生照顧,幾乎都了有求必應的地步,回城的路上漸漸倒也不是很難熬了,徐福都有些驚訝,他沒想到這些人會發自真心地捧著自己。看來這就是古代信仰的好處啊!

  想來離他將秦國上下都忽悠成功也不遠了吧……

  徐福仿佛看見國師之位在遠處對著自己招手笑。

  路上又走了十來天的功夫,眼瞧著便要入冬了,徐福總算是趕回了咸陽,只是他仍舊錯過了嬴政的生辰。

  他們踏入了咸陽城,眼前見到的是全然不同的景象。

  在他們入城後,一直盯著城門口的人都各自回去稟報了,然後他們前行了沒多久,就有人前來攔人了。蒙恬皺了皺眉,“來者何人?”

  徐福也跟著掀起車簾看了過去。

  離開雍城的時候徐福便將交通工具換做了馬車。

  那下人目光殷切地看向了徐福,道:“小的乃是國尉派來請徐都尉的。”

  國尉啊……徐都尉的師兄啊……眾人聞言,恍然大悟。

  而蒙恬卻有些為難。他應當是先將徐福帶回到王宮中去見王上的,但是尉繚的性子他也很清楚,若是今日他不給這個面子,那尉繚能記恨上許久,再見他的時候,絕對是看他哪裡都不順眼。蒙恬覺得實在沒必要和尉繚將關係鬧得更僵,於是乾脆將面見王上的事兒交給了自己的副手,隨即便看向徐福,問道:“不如我陪都尉過去?”

  徐福本來也是想要見嬴政的,但是尉繚還是他師兄呢,而且尉繚對他當真不錯,猶豫一下,徐福便決定先去見尉繚了。反正待他回宮後,尉繚能見他的時候也就少了,而他能見嬴政的時候可是多得不能再多的。

  徐福唯一覺得驚訝的是,蒙恬竟然會主動提出陪同自己前去,他不是與尉繚不合嗎?

  “那走吧。”徐福掩下心中的驚訝。

  趙成駕著馬車跟隨那下人往國尉府的方向而去,後面還跟了個蒙恬。

  而蒙恬的副手已經苦著臉恨不得躺平在這裡了。

  徐都尉能不去見王上,將軍你能嗎?這要是怪罪下來可怎麼是好啊!

  ·

  下人引著他們踏進了國尉府中,這還是蒙恬頭一次正兒八經地踏進國尉府,畢竟從他當初強留下尉繚後,尉繚便心中記恨,延續幾年都與蒙恬不合,並且尉繚還從不在朝上遮掩自己對蒙恬的抵制。在這樣的情況下,蒙恬又怎麼可能會踏足國尉府呢?就算他主動想來,恐怕也是踏進來,便被人打出去了吧。

  尉繚並不知徐福身後跟了個尾巴,他聽人來報,說是徐福過來了,當即便喜不自禁地出去了。

  “師弟。”尉繚腳下生風,快步迎到了門邊,他的面上竟是掛著極為明顯的喜悅之色。這要在尉繚的臉上看見,就算是不容易了。畢竟尉繚常年都是一張晚娘臉。

  雖然尉繚已經捨得放手讓徐福去棉諸了,但是實際上他心底也深藏了不少擔憂。那些大臣明里暗裡的猜測,尉繚也都有耳聞,聽過之後他也就是背後罵兩句。尉繚不去見秦王,只是因為他知道,此時秦王心頭說不準比他更為糟心,兩人互相見了,說不定心中的擔憂就擴大成雙份兒的了。尉繚沒想到,自己不過一個小小的舉動,竟是讓人誤以為他對徐福都是虛情假意。氣得尉繚把那些人的名字都挨個記下來了。

  尉繚思緒亂飛間,瞥見了蒙恬的身影。

  尉繚的腳步頓時就僵住了,臉上的喜悅之色也退了個一乾二淨,幾乎是轉眼間他就又恢復了他的晚娘臉。

  “蒙將軍怎麼會在這裡?”尉繚極不高興地道。

  徐福想著這段日子蒙恬照顧自己還挺多的,於是便主動出聲化解二人之間的鋒芒,“蒙將軍是王上派來保護我的,我要來見師兄,他自然是跟著來了。”

  尉繚別的都沒聽見,倒是就聽見了一句“我要來見師兄”。頓時心中的喜悅止不住地往外冒,連帶著蒙恬也那麼順眼一點了。

  尉繚心中極為得意。

  師弟沒有先去見秦王,先來見了我……

  他欲將徐福迎進去,徐福卻搖了搖頭,道:“我知曉師兄擔憂我的安慰,因而先來與師兄報個平安,但是我還得去見王上,還有災情要稟報。”

  聽到最後一句話,尉繚這才褪去了不情願的情緒,他知曉災情的重要性,無論如何也得徐福先去稟報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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