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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錯了嗎?

  他將嫪毐、呂不韋、母親趙姬都下手弄死,他錯了嗎?

  “沒錯啊。”徐福輕飄飄地拋出三個字,一邊推開了屋門。

  屋門只來得及開了一半,嬴政就扣住他的手腕,霸道地將屋門又給關上了。

  坐在屋子裡扶蘇看著門外的兩人:……

  這是要玩什麼霸道激烈的戲碼嗎?

  能不能注意點影響啊父王!我和胡亥還小啊!

  ……

  “那你方才那番話是誆她的了?”嬴政擰起眉,問道。他這樣不依不饒,不過是因為,他不希望自己與徐福的想法全然不同,他不希望在徐福心中,也認為他是錯的。

  “沒有啊,這是不一樣的。”徐福縮起了手,在心底默默先措辭一番,然後才道:“你與書秋大不相同,趙太后與周家婦人也大不相同。喏,你瞧,初時你知曉趙太后與呂不韋、嫪毐私情時,可曾不分緣由,便去為難趙太后?你容忍了,你還記著母子情誼。趙太后要與誰在一起,要養幾個面首,那都無所謂,但她錯在任由嫪毐作亂,甚至在嫪毐的攛掇之下,企圖剝奪你的秦王位,並推她和嫪毐的子女上位,這時的趙太后已經不是單單在追求自己的幸福了,她是拿著你的身家性命,踩在你的身上,踩在你們昔日的母子情誼之上……”

  “她做錯了,還一意孤行,已然不再將你當做一同辛苦走來,情誼深厚的兒子。嫪毐要奪權,她縱容。甚至嫪毐要殺你,她也縱容。感情是經不起消磨的,她自己將這點情誼消磨光了,你自然沒理由再順著她。你做這些,沒有什麼不對。”

  一口氣將這些話說完,徐福還覺得有些口乾。

  平時他為了維持高冷姿態,向來都是能少說話便少說話,有時候一天白日裡說的話,還不如他跟嬴政滾床單時,情動之下說的話更多。

  徐福並未多想,他只想著,不希望讓嬴政繼續為其煩惱,為其難受心痛,那乾脆就讓他再清清楚楚給嬴政捋一遍,借著書秋之事,找到入手點,讓嬴政從中抽身出來。

  他根本沒注意到,隨著他說的話越來越多,嬴政落在他臉龐上的目光,已經越來越炙熱了,到了後頭,嬴政便緊緊盯住了他的唇,看著他那張薄唇開開合合,有些干,引人去吻,用吻去潤濕他的唇。

  心中的那團火燃燒得厲害。

  嬴政遵從內心,將徐福緊緊攬在懷中。

  他的動作來得太猝不及防,徐福毫無防備,直直地撞進了他的懷中,額頭還在胸膛上磕得有些疼,但是下一刻徐福就發現,借著這樣的姿勢,他能清晰聽見嬴政的心跳聲,聲聲急促有力,徐福不自覺地軟和了下來,那心跳聲一聲一聲敲在耳膜上,讓他覺得有點兒怪異的舒服。

  “你說得對,寡人無錯。”嬴政淡淡道。

  徐福聽他口氣陡然如此平淡,就知道自己這番話,他大約是聽進去了。那自己也沒白浪費口水了。

  徐福眯了眯眼,有點像高傲的貓兒,終於面對飼主收起了爪子,乖巧靠進了主人的懷中,暫時收斂起了自己的一身驕傲。

  嬴政特別喜歡他這副模樣,特別喜歡他竭力向著自己,勸慰自己的模樣。

  從徐福的口中說出來,那點兒難以啟齒的傷痛,好像很快的就消散沒了。

  嬴政的手臂將徐福扣得更緊了。

  徐福突然間想到了上輩子廣為流傳的一句經典描寫。

  他就感覺此刻自己像是要被揉進嬴政身體裡去了一樣,不過可惜自己和嬴政都不是麵團,他是肉和骨頭組成的,摟得這樣緊,手勁兒又大,真的勒得慌啊……

  徐福艱難地伸出手掙扎了一下。

  嬴政不鬆手。

  嬴政此時心情激盪,哪裡捨得就這樣輕易鬆手,只恨不得將徐福乾脆和自己綁在一起好。

  “吱呀”一聲,扶蘇打開了門,一出來就看見了這麼一幕,扶蘇面無表情地道:“父親,老師,你們做得太久了。”

  嬴政眯眼斜睨了一眼這小崽子,還是不情不願地鬆了手,心裡卻是有些怨念。

  這麼長時間了,他還半點都沒做呢。若不是因為帶了兩個拖油瓶,他和徐福這段經歷定然更為有趣,也更為……香艷。

  徐福從嬴政懷裡掙扎出來,鬆了一口氣。

  “進去……”

  徐福的話音剛落,只見夥計健步如飛地上來了,氣喘吁吁道:“先生,周家婦人又來了……”

  徐福微微一怔。

  前腳女兒剛走,後腳周家婦人就來了?

  “我與你一起去。”

  嬴政跟著徐福下去,扶蘇猶豫一下,轉身回去抓起胡亥,兩個小蘿蔔頭也跟了上去。

  周家婦人坐在那裡難安地等待了半天,誰知道等到買一送一的嬴政也就罷了,最後她才發現,這壓根就是買一贈三啊!還是強制性不能退貨的那種。

  周家婦人心中就是有再多話,此時也不想貿然開口了,她只嘆了口氣,請徐福多多關照書秋,隨後便離開了。

  過了沒兩日,徐福想著書秋的問題大約算是解決了,便籌劃著名,何時和嬴政一同離開了。這時徐福就聽聞了鎮山的消息,是關於周家婦人的。她要改嫁與楊老闆了。

  那楊老闆是何人?不是那個紈絝的爹嗎?這麼一家人……周家婦人改嫁過去能好嗎?當日下午,徐福便又聽客棧中有人小聲議論,說那楊老闆先想要讓書秋給兒子做媳婦。

  徐福倒是沒放在心上。

  那周家婦人這樣疼女兒,哪怕是改嫁了,也不可能隨意處置女兒的婚事,不過徐福本能地對那楊老闆沒什麼好印象。

  徐福將這事放到腦後去,當日他們就收拾好了行李,而醫館也送來了酬勞,實在不菲。

  當日徐福和嬴政一起坐在大廳中用晚飯,隱約瞧見一個男子走了進來。徐福對那男子印象實在淺不了,一眼就認出他是那個姚姓漢子。

  男子注意到徐福的目光,對著他笑了笑,還露出了大白牙,一身落拓氣息。

  徐福倒是不反感他,只是覺得這人有些奇怪。

  男子並沒注意到嬴政的身影,他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衝著徐福笑得更加燦爛,問道:“為何這幾日都不見你了?”那口吻倒是有些自來熟的味道。

  嬴政冰冷的目光瞬間便朝他she了出去。

  但男子恍然未覺,依舊笑盈盈地盯著徐福,似乎非要等他一個回答。

  “你如此問,難道是要找我算命?”徐福反客為主,將主動權握在自己手中。

  “對,算命!”男子重重地點頭,說完,卻又咬了咬牙,“但我又不能信……”

  “既然不信,又何必來算?”徐福低頭繼續吃自己的,不再搭理他。怪不得這人老盯著自己,擔又不上前。他的心理大約就是,看著別人算命十分意動,於是也想要算,但是心中又不肯相信,於是糾結矛盾之下,就乾脆默默盯著徐福的背影,什麼也不做了。

  若不是徐福再沒有前去擺攤,這姚姓漢子,還不一定找上門來。

  嬴政目光冷厲,朝男子傳達著威脅之意。

  在他看來,這男子就是個上來搗亂的貨,若真要惹事,那就像上次對付那個登徒子一樣,將這個男子也揍一頓。

  男子不知道自己的小命就系在褲腰帶上了,他笑了笑,似自嘲,“來吧,算一卦,為我算一卦。”說完,他重重地將手中錢袋往桌上一拍。

  桌案抖了抖。

  嬴政面色更冷,若不是徐福一直沒發話,他就直接將這人一腳踩在腳下了。

  男子尷尬一笑,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舉動有些魯莽了,忙道:“我並無挑釁之意,求先生予我一卦吧,解我內心一番煎熬!”

  “你內心煎熬是為什麼?”徐福頭也不抬地問道。他見過形形色色的客人,面前這樣的,徐福也能看出,他的確並故意冒犯自己。

  男子咧開嘴角,似笑似哭,“被主人背棄。”

  嬴政冷笑道:“主人也能用得上‘背棄’二字?你的主人若是不要你,想來是你何處觸怒了你的主人。你這脾氣……”嬴政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滿。

  男子卻有些傲氣,道:“為何不能用背棄?我曾對主人付出許多,一身才學皆獻於他,更甚至願為他手底下一條狗。但結果,我真就被當做了一隻野犬……”男子臉上分明還是笑著的,但眼底卻是掀起了滔天的恨意。

  “那你想要我算什麼?”徐福聽過太多的故事。除了他願意去留心的人,其他人,出了什麼事那他也不去顧,天下苦命之人千萬,他哪裡顧得過來?

  男子眸光沉黯壓抑,但黑黝黝的眸子裡,隱隱有一股被壓制住的欲望,像是要蓬勃而出,“……算前程!我不服氣就此過一生,我要問,我是否還有翻身起復的一天!”

  第135章

  男子表現得有點愛憎分明的味道,徐福也的確被他撩起了幾分興趣。

  不過徐福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畢竟這不是在秦國,這是在趙國!男子表現得越是不凡,他們就應該越是警惕一些,免得被連累,甚至被算計。

  “可惜了。”徐福淡淡掃了他一眼,面上卻哪裡有半點可惜之色?

  “可惜什麼?”男子一怔,方才還激烈無比的情緒,頓時被他收了起來。收放自如到了這等地步,徐福還當真不敢小看他。這男子身上,實在處處都透著詭秘。

  “可惜我精力不足,恐怕不能為閣下算這一卦了。”徐福的推拒態度已經格外明顯了。

  男子怔住了。

  他來之前,計劃好了一切,卻唯獨沒能計劃到,徐福會這樣乾脆地拒絕了他,連個彎兒都不拐。

  嬴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將這人的面容記在了腦中。

  徐福懶怠地起身,“今日精神不大好,恕不奉陪。”說著徐福就當先走在了前面,等走了幾步後,徐福轉過身來沖嬴政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

  若是換做旁人,膽敢對秦王做出這樣的舉動,那鐵定死得連殘渣都不會剩下,但是這動作由徐福做來,自然無比,而嬴政也樂在其中,此時他看似冷著臉,其實心底軟作了一灘水,隨即就快步跟了上去。

  男子見狀,不由得搖了搖頭,“難道我看走了眼?”

  他常能拿捏住他人的心思,他想要做的事,少有不成的。卻沒想到這次真的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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