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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福點了點頭,他與王翦之間的芥蒂,算是徹底解決了。

  嬴政本來是有些不滿的,但見徐福這樣大方原諒了王翦,他心中自然也就跟著原諒了,不僅如此,嬴政注意到王翦看向徐福時,眼眸中透出的欣賞之色,嬴政頗有些與有榮焉的味道,恨不得昭告天下,告訴他們,這樣優秀的徐福,是寡人的!

  “王上,此次蒙將軍帶兵出征,我便也隨行吧。”徐福出聲道。

  嬴政臉上的微笑登時就僵住了。

  說隨行,你還真的要隨行?

  嬴政掰著手指默默算了一下,寡人吃肉的時候已經被縮短得不能再縮短了……徐小福啊,算一算,你欠了寡人多少次了?在三川郡時,答應寡人的次數都還沒還完呢。嬴政暗自咬牙。

  尉繚在一旁不出聲,心底實則和嬴政一樣糾結。

  他是想到徐福年紀小,不能老和嬴政混跡在一處,男兒麼,是應當多出去闖蕩一番。而另一面,他又不由得想到,戰場刀劍無眼,十分危險,若是徐福又出了意外,那該如何是好?

  “王上。六十五。”徐福眼眸低垂,腳尖無意識地划過地面。

  尉繚和王翦都是一頭霧水,什麼六十五?

  嬴政搖頭,“七十。”

  徐福面無表情,低聲道:“沒有耕壞的地,但是有累死的牛。王上,你確定嗎?”說罷,他的目光無比隱晦地從嬴政的腰上閃過。

  嬴政面色黑了黑,提高聲音道:“那徐福屆時便隨蒙恬出征吧。”

  徐福小聲道:“我討厭那個魏王,我就去看一眼,蒙恬把他欺負到什麼地步。”

  嬴政臉色緩和了一些,“儘早歸來。”

  徐福點頭。

  尉繚和王翦仍舊一頭霧水,不知道這徐福和嬴政打著什麼啞謎,莫名其妙地就將問題解決了,而且還速度拍定了結果。

  嬴政示意內侍將他們送出去,尉繚和王翦儘管心頭不解,但是該說的話也已經說完了,那便也只能離開了。

  徐福裝作不經意地沖天翻了個白眼。

  很好,嬴政壓根沒看見他的動作。

  徐福恢復了正常的姿態,等尉繚走到門檻前了,他突然出聲道:“師兄,你如今覺得魏王如何?”

  剛才他們還在殿上罵那魏王蠢豬呢,尉繚怔了怔,“魏王意氣用事,愚蠢不堪。”說完,尉繚心中突覺不好,抬頭見徐福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尉繚頓時尷尬不已,顯然是也想起了當初他攔住徐福時,與徐福說的,依他看,魏王好過秦王數倍,要投靠也應當是投靠魏王,如今再想起當初的言論……

  實在是打臉啪啪啪!

  尉繚轉身大步走了出去,心中哀怨不已,師弟實在也忒記仇了些。

  徐福就這樣似笑非笑地看著尉繚走遠,當初尉繚那樣抹黑嬴政,雖然後頭他和尉繚都認親了,尉繚對他也不錯,但是那也不能讓尉繚白抹黑啊,他總是要一條一條都用事實,逐一反駁回去的。好讓尉繚看清楚,他徐福說嬴政不是那樣的人,便就不是那樣的人!

  “隨寡人走一趟。”嬴政突然出聲道。

  徐福忙收起思緒,“嗯,走哪裡?”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似乎嬴政嘴角還微微上翹了些。

  “今日有宮女來尋寡人,華陽太后又病了。”

  徐福倒是很快想到了華陽太后和昌平君之間的聯繫,他忍不住皺了皺眉,“該不會是因為昌平君……”那天徐福本來也沒想將昌平君弄死的,雖然他厭惡這個人。但是誰能想得到,偏偏出了意外,之後的事也就這樣水到渠成了。

  “或許吧。”嬴政倒是不慌不忙的,“華陽太后是個聰明人。”

  嬴政只簡單提了一句,便沒繼續和徐福聊這樁事了。

  一路上,二人隨意聊了些話題,有關於扶蘇的,有關於城中百姓的,還有關於魏王的,很快兩人就到了華陽太后的寢宮外。宮女見了嬴政,立即便躬身行禮。華陽太后這裡的宮女,常年都是跟在華陽太后身邊,很少涉足外面的地界,所以消息也算不得靈通。也正是因為這樣,嬴政才十分能容忍,且尊敬這位華陽太后。

  她的確是個聰明人,她根本不會伸手到嬴政的跟前來,她偏安一隅做著她的太后,只享著福便足夠了。

  嬴政攜著徐福進了宮門,徐福不自在地動了動手腕,嬴政反倒將他的手腕抓得更緊了,徐福微微擰眉,這樣被華陽太后看見了,難道不會有什麼不好嗎?

  嬴政的膽子實在大了些。

  徐福的目光閃了閃,腦子卻是不自覺地浮現了一句話。

  不是膽子大了些,而是嬴政骨子裡本就是狂傲不懼的,此時他懶得掩藏,自然也就乾脆大方地向人展示自己與他的關係了。至於華陽太后會不會有反應,嬴政壓根不在乎。

  徐福其實也不在乎。

  有時候他和嬴政還真的有些相像。

  兩人坦然地走過圍屏,見到了床榻上靠著的華陽太后。

  華陽太后年紀頗高了,臉上已經長出了層層褶皺,但氣質仍在,可見年輕時是何等傾國傾城的美人。

  哪怕如今年紀大了,華陽太后也不像是一般的老太太,她仍舊將自己打理得整潔乾淨,華服披在她的身上,不見半分違和,她依舊挽著髮髻,發間還有著精緻的髮簪,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子優雅的味道。

  她的確是病了,兩頰瘦得都不見肉,見嬴政進來,她便露出了慈和的笑容,道:“秦國可還好?”

  “很好。”嬴政簡短地答道。

  華陽太后點了點頭。

  此時徐福才聽見一個違和的聲音突然響起,“見過王上。”

  徐福轉頭看去。

  原來殿中還有一名中年男子,男子留著長須,面容還有著幾分年輕時的俊美痕跡,瞧上去頗有幾分美髯大叔的味道。

  嬴政神色淡漠地從他身上掃過,“昌文君也在。”

  昌文君?徐福的耳朵動了動。跟昌平君有什麼關係?徐福突然想起來,當初嫪毐叛亂,之後去清理後事的,便是昌平君與昌文君二人。難道這人與昌平君一樣,也是出自的楚國王室?徐福收回目光,重新落在了華陽太后的身上。能單獨來見華陽太后,那也只能是楚國王室的人了。

  華陽太后出聲道:“近日怎的不見熊啟?”

  熊啟便是昌平君。

  嬴政道:“昌平君事務繁忙。”事務繁忙四字,被他念出了諷刺的味道。

  華陽太后垂下眼瞼,點頭道:“原來如此,他倒是也不如從前孝順了。”

  嬴政笑道:“太后說的哪裡話?孝順太后自是輪不到他!”

  “是是。”華陽太后跟著笑了起來,“有王上孝順我,我便覺得欣喜滿足了。”

  昌文君沉默地站在一旁,沒再出聲,看上去倒是比昌平君要沉得住氣多了。

  嬴政今日像是真的只是來探望華陽太后一般,別的話倒是都未多說,只簡單問了華陽太后的飲食起居,算作是好好關心了華陽太后一番。

  “王上,這位可是徐奉常?”昌文君突然出聲。

  徐福詫異地回頭看了一眼昌文君,怎麼?這昌文君倒是不認識他嗎?

  見徐福回頭打量自己,那昌文君竟然還衝著他露出了些微笑。

  徐福不信昌文君不知道自己和昌平君的過節,他更不信昌文君會不知道昌平君為了害他,結果反倒把自己害死了。那此時昌文君還能心平氣和地對著他露出微笑,算是怎麼回事兒?

  華陽太后聞言,不由得也看向了徐福,華陽太后從前也是見過徐福的,只是畢竟時日久了,而且老人家記性也沒那樣好了,那時與現在也大有不同。華陽太后笑道:“好俊的少年。”她看見了嬴政和徐福交握的手,只是笑了笑,卻沒多說什麼。

  徐福有些弄不明白了。

  這華陽太后難不成還是個顏控?

  華陽太后的確喜歡俊俏美貌的人物,可以說徐福的長相極為對她的胃口,華陽太后年輕時生得極為貌美,也曾幻想過意中人的模樣,大約便是徐福這個模子的,只可惜後來嫁給了秦國的太子,太子容貌平庸,卻有一子嬴異人,生得相貌出眾,嬴異人又極會討好人,當時的華陽太后這才認了他做義子。

  自然的,如今華陽太后見了徐福這模樣,便更是心喜不已了。

  她哪裡知道,眼前這人不僅害死了昌平君,還害死了她昔日同樣喜愛的熊義。

  昌文君大約是有些憋不住了,低聲道:“徐奉常與王上倒是親近……呵呵……”這樣尷尬的話,也虧得他能說得這樣自然,這樣不著痕跡地抹黑嬴政。

  華陽太后像是沒聽見他話中的意思一樣,笑道:“這樣好,這樣好……王上有人親近,有人照顧,這樣好……”

  昌文君心裡都快咆哮了。

  太后你倒是把眼睛睜大一點啊!你看清楚啊!那是個男子啊!他不是個女人啊!好什麼好!

  此人還心懷叵測啊!本事高強啊!他還害死了熊啟啊!

  昌文君在心底咆哮了無數遍,臉上硬是能裝出平淡無波的恭謹狀態。

  徐福掃了他一眼,都不由得在心底稱讚他一句,實乃演戲好手!

  “太后身體有恙,便要多多休息,寡人也不多加打擾了,這便離去,再請兩位侍醫過來為太后瞧一瞧。”說完嬴政就又拉著徐福出去了。華陽太后眯眼微笑,應了一聲“好”。而那昌文君看著嬴政和徐福交握的手,眼底目光灼熱,像是要噴出火來。

  嬴政帶著徐福出了寢宮,等走得遠了一些,嬴政這才淡淡道:“昌平君、昌文君與華陽太后,同出楚國王室。華陽太后年紀大了,越發聰明,但那二人年紀越大,卻是越蠢笨了。年輕時,在秦國也是數一數二的英才人物,到了如今,眼中便只窺得見手中那點權利了。寡人不過藉此,敲打昌文君一番,叫他勿要步上昌平君的後塵。”

  徐福點了點頭。反正其中心計,他是不通的,他只要知道,嬴政是個聰明人,將該把握的都把握得牢牢的,不容他人來鑽空子,這份本事實在非凡,那就夠了。

  ……

  嬴政和徐福一走,昌文君便忍不住到了華陽太后跟前。

  “太后,王上如今大變了模樣啊……”昌文君暗暗咬牙。

  嬴政的父親嬴異人是個不中用的,早早便去了,生下的兒子原本也是不中用的,年少即位,卻硬是被福有野心的呂不韋和趙太后霸占著權利,那時昌平君和昌文君心中雖然暗恨不已,但也遠遠不如現在憋屈。那呂不韋和嫪毐一死,他們還當自己再度被秦王起復,又要繼續做秦國的權臣了,可誰知道嬴政壓根就沒將他們看在眼中,嬴政竟然招攬了許多人到秦國,封為客卿,甚至隱隱壓了他和昌平君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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