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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福正要出言拒絕,到了舌尖的話卻又突然被他吞了回去,他轉頭又朝窗外看了一眼,臉上神色怪異。

  宮女見狀,心中惴惴不安,“徐奉常,可是要出何事嗎?”

  徐福沉默了一會兒,快步再回到窗前,往外瞧了瞧。

  天上雲捲雲舒,乍一看極為美麗。

  但是遠方卻堆積了大朵大朵的雲,它們聚集成團,臃腫地朝著另一方迅疾地滾動著,天上的雲朵們像是在進行著一場無形的戰鬥。

  徐福的目光變得悠遠起來,“……風起雲卷,雨不遠了。”

  “什麼?”宮人們齊齊一怔,沒能從徐福短短的一句話中聽明白他的意思。

  他們似乎聽見了一句,“雨不遠了”,是那個“雨”嗎?

  宮人們也不想這樣大驚小怪,只是這長達三個月的乾旱,再強悍堅韌的人,都快要被磨得憔悴了,如今突然聽見這個詞,他們怎麼還能壓抑住心中翻滾的情緒?他們激動,但是卻不敢追問徐福。一是沒有下人追問主子的道理,二是他們擔憂自己追問一次,卻得到了一個失望的回答。

  而這時徐福已經轉身回來了,“備水,我要沐浴。”徐福飛快地說道,他的身上似乎在瞬間卸去了什麼重擔,看上去輕鬆了不少,但是周身的氣勢卻愈加逼人了,甚至讓人難以直視,僅僅只是這樣站在他的跟前,都忍不住覺得自慚形穢。

  宮人們很快準備好了水,又備好了換洗的衣物。

  因為缺水,這段時間裡徐福和嬴政也只能暫時收拾起潔癖的性子,儘量省著用水,沐浴的時候都少了不少。

  徐福很快沐浴結束,將嶄新的衣袍穿在身上,黑髮垂在腦後,他眼眸低垂,看上去漠然無比,偏偏又俊美得讓人忍不住沉溺其中。宮人們低下頭不敢再多看上一眼。

  “將此處收拾了,你們帶我到王上那裡去。”徐福語氣淡淡地發號施令。顯然又回到了之前的姿態中。

  宮人們小心地掩住眼底的灼熱光芒,恭敬地引著徐福去尋嬴政了。

  嬴政此時正在政務殿中大發雷霆。

  “消息可屬實?”

  “屬實。”應聲的是蒙恬。

  徐福一踏進殿門來,便看見了嬴政陰沉煞氣的臉龐,還有蒙恬那看起來十分忠厚正直的臉。

  蒙恬見徐福進來,眼中閃過一道亮光,忙抬手對著徐福見了禮,“徐奉常。”

  “蒙將軍。”徐福很欣賞蒙恬這樣的人,臉上的清冷之色倒是褪去了一些。嬴政的視線從徐福進殿門時,便拴在他身上了,此時豈會注意不到這樣的細節?於是越看越覺得醋意。嬴政輕咳一聲,“徐奉常,到寡人身邊來。”

  徐福沖蒙恬微微點頭,隨後便拔腿走到了嬴政身邊去。

  “可是有事?”嬴政低聲問道。

  從寢宮到政務殿的一路上,徐福的心情已經逐漸平復不少了,不過他還是記得自己的來意,他是為了和嬴政分享這第一份喜悅。雖然多了一個蒙恬,算是出現在了計劃外,不過倒也不算什麼大的意外,倒也無所謂。

  於是徐福毫不掩藏的,連個鋪墊都不待做的,直接就道:“王上,明日會有雨。”

  徐福的話實在來得太突然,誰也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嬴政難得有一瞬間的失態,目光變幻連連,手中的筆刀都差點摔落到桌案下去,不過也就只是一瞬的功夫,嬴政便回過神,牢牢握緊了筆刀,沉聲道:“明日有雨?”

  蒙恬變了臉色,仰起臉來,緊緊盯著徐福,幾乎是和嬴政同時問出了口,“徐奉常此話可當真?”

  不待徐福回答,嬴政已經先擺了擺手,道:“徐奉常所言,不會有錯。”嬴政不著痕跡地吐出一口氣,笑道:“阿福真乃寡人福星。”嬴政的口吻幾乎是瞬間就變了個畫風,當著蒙恬也絲毫不隱藏,一聲“阿福”叫得極為親昵。

  徐福的耳根微微有些發紅,倒不是他性子突然羞窘起來了,而是徐福覺得大庭廣眾之下,叫這麼挫的暱稱,實在是大大損害了他的氣質和派頭!

  蒙恬此時心中激盪萬分,根本就沒注意嬴政口中的稱呼,他忍不住朝著嬴政的方向叩拜道:“若真如徐奉常所言,那徐奉常便是咸陽,不……乃是秦國上下的福星了!”

  徐福只衝著他淡淡點頭,面上沒有半點居功的喜色,蒙恬見狀,心中暗道,怪不得咸陽城中百姓對徐奉常極為推崇了,皆因為徐奉常確實是不可多得的貴重人物啊!哪怕是身懷這樣大的功績,都是那樣淡然沉穩,換做自己恐怕都不一定能做到……不過是短短一會兒的功夫,蒙恬已經在心底將徐福高高捧起,順帶也夸上無數遍了。

  他哪裡知道,徐福此時只是在心中略微不滿“福星”這個名頭罷了。

  他並不想做秦國的吉祥物啊。

  因為有這樁喜事襲來,什麼煩惱憂慮都統統飛走了。

  蒙恬激動地衝著嬴政抱拳道:“蒙恬這便告退了。”

  “去吧。”嬴政也還有許多話要問徐福,此時自然也沒有那個心思繼續與蒙恬說話了。

  蒙恬快步走了出去,等出了宮,無意在街頭撞上了國尉尉繚,蒙恬望向尉繚的目光分外灼熱。怪不得徐奉常是尉繚的師弟,師出同門,個個都是厲害人物啊!

  尉繚被他盯得身上四肢都痛了,遂臉色冰冷地回望一眼,忍著打寒顫的衝動,快步離去了。

  ……

  “阿福,寡人是信你的,但為免意外,寡人還是要再問你一道,當真明日下雨?”

  “是。”徐福也不生氣,他知道嬴政多問一次,其實也是關心自己罷了。他知道嬴政很有可能馬上命人將這個消息散布出去。一是給百姓們一個希望,將咸陽百姓的情緒調動到最高點;二是他的預言若成真,那他的名望必將再上一層。

  嬴政抬起手來,輕柔地撫弄過徐福的頭頂,“那寡人這便令人告知滿城百姓了。”

  “嗯。”

  見徐福胸有成竹,面色淡然的模樣,嬴政心中又是歡喜,又忍不住有些情動。哪怕已經見慣了徐福的優秀,但他還是會忍不住為之迷醉,嬴政雙手緊緊扣住了徐福的腰,腹下此時如同一團火在灼燒。他的氣息變得粗了些,徐福也不是什麼新手了,怎麼會不懂得嬴政身體散發出的信息呢?

  徐福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嬴政的模樣。

  還是英俊,堅毅。

  而嬴政面對他的時候,獨獨不見冷酷之色。

  徐福發覺自己也有一點情動,於是不自覺地收了收腿,隱隱將嬴政的腰夾了夾,這個有些曖昧的姿勢,讓嬴政的眸子很快就染上紅色。

  嬴政勉強按捺下體內的欲望,先召人來吩咐了如何公布下雨的消息,隨後那人便迅速拔腿跑了出去,而其餘宮人敏感地察覺到殿內氣氛不對,於是迅速撤了出去,還順便關上了殿門。

  他們互相抵住了對方的額頭,嬴政伸手滑進了徐福的衣袍之內,觸手滑膩,腹下頓時越發脹痛起來,他忍不住將徐福叩倒在了桌案之上,桌案上的東西噼里啪啦,被統統掃落在地。

  徐福不知為何,陡然想起了許久之前的夢境,那個在殿中,嬴政將他摁倒在桌案上,當眾羞辱強要的夢。

  徐福的目光恍惚了一下。

  嬴政突然俯身一吻,徐福從他眼底望見了灼熱的,像是能將人都點燃起來的,情慾。

  對啊,不是欲望,是情慾。先有情,再有欲。

  徐福腦子裡的思緒又飄忽了一會兒。

  嗯……我們和那個夢境是不一樣的,是全然不一樣的。

  就在城中有人奔走相告,說起徐奉常預言明日有雨的消息,令城裡城外處處沸騰起來時。王宮之中某處大殿也正沸騰得厲害……

  幸好人的念力不起作用,不然那麼多人同時提起徐福,徐福肯定啪一下,就打個噴嚏呸嬴政一臉了……

  第126章

  這一夜,不知道有多少人未能入眠,到了第二日,天還未亮,就已經有不少人守在了門窗邊,緊緊地盯著外面灰濛濛的天。

  卯時,辰時,巳時……

  眼看著大半個上午就要過去了,有的人不由得緊張焦急了起來,而有的人望了一眼天空,輕鬆了起來。那些神色輕鬆的人,多為農戶。農戶們常年耕作,自也總結出了一套經驗,昨日他們瞧不出什麼,但今日一瞧天色有異,哪裡還看不出這正是有雨的徵兆呢?農戶們頓時心下安定不少。

  扶蘇被宮女扶著下了地,他虛弱地跨進殿內,忍不住低聲問道:“老師,還未下雨,這……”扶蘇臉上露出了幾分真切的擔憂。

  “別憂心,你大病初癒,需要好生歇息,過來。”徐福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十分淡定地將扶蘇招到了他身邊坐下。

  許是一場疫病,讓扶蘇對徐福和嬴政的感情都真切了不少,所以現在他是真的為徐福著急。

  扶蘇在他身旁坐下來以後,都還難免有些心神不寧,目光胡亂一瞥,竟是瞥到徐福脖頸上,那緋紅的印點。扶蘇有些不自在地將頭扭回來,心中滋味複雜。他都為老師操心了,結果老師還和父王興起地做這等事。看來老師心中已經極為篤定今日會下雨了。

  於是扶蘇也只得將勸慰的話,統統咽進去,安安靜靜地陪著徐福。

  徐福對下雨不下雨並不上心,他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了面前的竹簡上,扶蘇知道徐福這裡的書簡記載的內容都很奇怪,有些甚至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過的。他不由得好奇地往上湊了湊,徐福抬手捂了捂他的眼,“這個不是你應該學的。”

  扶蘇一怔,“那我應該學什麼?”

  “你是秦王長子,自然是學如何治國,如何馭下……”反正就是不應該跟他學卜卦算命,順帶還學個怎麼給人下咒……扶蘇和胡亥未來的路子,應該是不一樣的。

  扶蘇露出了可憐兮兮的神情,“那老師以後也不教我了嗎?”

  徐福認真地思索了一會兒,“我沒有東西可以教你的,何況,如今你也不需要我教你了,對嗎?”

  扶蘇的目光微微閃動,露出了笑容,很快將這個話題揭過,轉而問道:“那老師要教誰呢?胡亥嗎?”

  扶蘇當初剛剛被嬴政接到身邊,在宮中毫無根基,跟嬴政之間的父子情也較為淡薄,偏偏那時徐福已經獲得了嬴政的青睞,所以扶蘇才會選擇和徐福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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