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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事,那尉繚便是如此對你說的?”

  “正是!”蒙恬正色道,“我與尉繚先生暢談幾夜,他便堅定了要留在秦國。尉繚先生這等人才,若是能為王上的霸業出一份力,才不枉費他來秦國走了一遭。”

  “他不回魏國了?”

  “不回。”

  嬴政不知道那尉繚為何突然又改了主意,心中是否謀劃著名什麼,但不管如何,只要尉繚呆在秦國,那便是在他的掌控之中。只是嬴政突然有點同情魏王。尉繚這樣輕易地便改了主意,拋了魏國,魏王若是知道自己錯過了這樣一人,定然是心疼不已。

  那頭徐福也很快知曉了尉繚重新入咸陽宮的消息,而且這一次尉繚還是十分高調地進了咸陽宮。等徐福回到宮中時,便聽說尉繚被封為國尉了。

  這算是想什麼便來什麼?

  之前徐福還想著,要將尉繚找回來,起碼要壓榨乾淨他身上的價值才行。

  嬴政見徐福面色微沉,不由解釋道:“此人確有幾分本事,既然他願意留在秦國,那寡人便讓他來展現自身價值。”

  徐福點頭,“我也是如此想的。”徐福回頭對上嬴政的目光,“王上以為我在為此事生氣?”徐福搖了搖頭,“我並未生氣,我何必揪著那點不愉快不放開,那豈不是惹得我自己不快?”

  徐福還是沒有將尉繚說的那番話告訴嬴政。

  這樣的話,連他聽了都會覺得生氣不已,若是告知秦始皇,豈不是更令他心中不愉快?何必拿這樣的話往秦始皇心上戳呢?

  徐福沒有注意到自己如今習慣性地維護嬴政。

  嬴政突然又道:“明日尉繚便要進宮來向寡人進言,屆時你便與寡人同行。”

  “好啊。”徐福也想瞧一瞧,尉繚口中又能說出什麼話來,如果尉繚只是藉故進了咸陽宮,實際說出口來的還是並非什麼好話,他一定也不會給那尉繚留面子,定然要打他的臉!

  ·

  這一日,徐福沒有前往奉常寺,早起之後洗漱一番,換了身衣袍,用過飯食後便獨自翻看起了竹簡。估摸著等尉繚入宮時,時間不會太早,他便正好翻翻書。

  只是徐福沒看上一會兒,便見扶蘇進門來了。

  扶蘇朝他拜了拜,然後才在他的對面禮貌地跽坐而下。

  “多謝老師。”扶蘇開口便說了這樣一句話。

  徐福知道他指的是鄭妃之事,也不想多談,便一筆帶過了,“無事,今日學完了?”

  扶蘇點了點頭,突然出聲問:“前幾日老師將胡亥帶過了嗎?”

  “是,怎麼?”

  “那日扶蘇去偏殿中未能尋到胡亥。”扶蘇頓了頓,突然道:“我能與老師同塌而眠嗎?”扶蘇說罷,便一臉期待地望著徐福,同時還投出了“胡亥能那我也要一起睡”的目光。

  “你年紀不小了……”徐福委婉地勸道。

  扶蘇卻搖了搖頭,頭一次如此孩子氣,“小的,扶蘇還未滿十歲呢。”

  徐福細細打量了一番他的表情。或許是因為母親走了,心中難免彷徨?想了想,徐福也就同意了,不過最後他和扶蘇做了個交易,“晚上好好抱著胡亥,你得照顧幼弟。”

  “好。”扶蘇忙點頭。

  徐福很不厚道地想,啊,這下不用被胡亥尿在身上了。

  扶蘇的學業的確很緊,沒有說上多久,他便不得不快步離開了。想一想,若是放在上輩子,這個年紀還應當是招貓逗狗的時候,別說學那麼高深的東西了,連小學加減乘能學好就不錯了。

  果然是同人不同命的。扶蘇雖然出身好,有個日後做千古一帝的老爹,他自己也會成為儲君,但他卻也失去了很多同齡人所能擁有的東西。

  送走了扶蘇,不多時便有內侍過來請徐福了。

  “王上已在殿中等徐典事了。”那內侍笑眯眯地引著徐福往外走。

  如今徐福頭上也算是被明晃晃地打著“特權”二字了,宮中上下,如今沒了胡姬,沒了鄭妃,沒了趙太后,宮人們便都尊著徐福了,他們往日裡雖然瞎,但心卻不瞎,這位徐典事與王上之間的關係,可謂都是心照不宣的。

  徐福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禮遇,面色不改地走到了殿中去,他坐於一旁,還有人端來了小點心和水。

  還不等徐福開始吃,便有人進來了。

  進來的除了尉繚,還有蒙恬與李斯。

  尉繚只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便看向了座上的嬴政,隨後他的目光又落到了徐福的身上,這一眼還瞧得久了些,令嬴政擰了擰眉。

  眾人見過禮後,嬴政便賜了座給他們。

  李斯朝徐福對坐,於是便沖徐福笑了笑,而蒙恬或許是因為徐福那張臉的附帶效果太強烈,他竟然不敢去看,便板著一張臉,在位置上坐得直挺挺的,唯有尉繚,看向徐福的目光十分複雜,臉上也不見笑意,還遲遲不肯將目光挪開。

  嬴政沉下臉,問道:“尉繚先生,要與寡人說些什麼?此時便開始吧。”

  從前嬴政都是道,請先生賜教。

  如今……

  呵呵!

  第83章

  聽出嬴政的語氣冷淡了不少,但尉繚卻絲毫沒有被影響。

  徐福不由得暗罵了一句,人果然就是矯情!之前秦始皇對他禮遇萬分,他反倒認為秦始皇心機深沉,如今秦始皇對他態度冷淡,他不照樣得受著?

  尉繚戰起身來,先將當初他同嬴政提過一二的話,又複述了一遍,“如今秦國強大,諸侯好比是郡縣之君。然,若諸侯‘合縱’,他們聯合起來出其不意,王上便有可能步上智伯、夫差、閔王滅亡的後塵。因此,望王上不要愛惜財物,用它們去賄賂各國的權臣,以擾亂他們的謀略,這樣不過損失三十萬金,而諸侯則可以盡數消滅了。”

  尉繚所言,與李斯當初提出的方法,頗有契合之處,不同的是,尉繚將具體的做法也提出來了。

  嬴政聞言,笑了笑,漫不經心地道:“國尉所言正合寡人心意,斯以為如何?”

  李斯道:“國尉所言,也與斯之意極為契合。”李斯頓了頓,才接著道:“斯前往韓國時,韓國權臣難以結交,須得用金銀來敲開他們的家門,斯便借了金銀來,這才將其拿下。”

  蒙恬不通此道,便並未開口。

  此時嬴政笑道:“既如此,那寡人便將此重任交於國尉吧,寡人這便令人取些金銀來交於國尉,國尉可想好何時出發了?從哪一國先開始?”嬴政一串話砸下來,將尉繚砸得有點懵。

  他留在秦國,是為了徐福。但現在他獻了策,秦王還要把他派出去?那他還不如咬死了不留在秦國!

  尉繚頓覺自己受的苦都白受了。

  不過尉繚很快便鎮靜了下來,他抬頭看向嬴政,道:“那尉繚要向王上討一人。”

  “哦?誰?”

  “徐福。”

  尉繚話音剛落,嬴政的臉色就黑了。

  寡人沒要你的命,如今你還敢要起寡人的人來了?

  徐福也頓覺不好,不由得朝嬴政看去。

  “奉常寺和王宮之中可離不了徐典事,國尉還是另選他人吧。”嬴政毫不留情地拒絕道。

  那尉繚卻笑了笑,反駁道:“王上此言差了,王宮之中已有一位老太卜,怎麼會離不了徐福呢?若是此話被那老太卜知曉,怕是要不依了。”

  徐福不由得朝尉繚那方看了一眼。

  他還當尉繚如何一身正氣呢,如今聽他的語氣,似乎也是個記仇的人嘛。不然好端端的提起那老太卜做什麼?

  他自己尚且如此,竟然還敢指責秦始皇睚眥必報?

  徐福站起身,冷聲道:“我不便隨國尉前去。”

  尉繚看向他的目光登時又透著“你怎麼如此執迷不悟”的味道。

  “為何?”尉繚緊追不放地問道。

  “我體弱,不便出行。”

  尉繚被哽了哽,但瞧著徐福那張比旁人都要白上一些的臉,又不自覺地泄了氣。

  此時嬴政開口了,“既如此,寡人記得奉常寺中有個叫……叫王柳的,他與徐典事同出奉常寺,寡人便讓他跟隨國尉吧。”

  尉繚臉色黑了黑,也當即拒絕了嬴政,“多謝王上好意,既如此,那便不必了。”既然徐福帶不走,他還帶個別的人束縛自己做什麼?

  李斯和蒙恬感受著三人之間不對勁的氣氛,同時聰明地選擇了閉口不言,避開個中洶湧的暗流。

  只是嬴政心中多長了個心眼,暗自將尉繚對徐福的不同之處記了下來。

  尉繚雖然頗不受人待見,但他一身真才實學是抹不去的,嬴政、李斯與其三人一同交談許久,定下了最終的策略。

  此時徐福突然轉頭看著尉繚:“聽聞國尉著有一書。”

  尉繚整個人都陡然緊繃了起來。

  尉繚這本書,或許比不上呂氏春秋之出名,但在當時也是有幾分名氣的。

  徐福便是從蘇邑聽到了這個傳聞,如今看尉繚的面色,想來應該是確有此書的。

  “此書承前人精華,又加以國尉自身的見解,頗有幾分新意,可是如此?”徐福追問道。

  尉繚不知徐福要做什麼,但徐福已經問了,他便也只有僵著臉點頭。

  徐福突然間笑了,莫說是嬴政,就連尉繚也未見過徐福笑的模樣,平日裡冷冷清清的人,突然對著你笑容綻放,尉繚當即便愣了愣,眼睛都覺得有點花了。

  “那不如便請國尉將此著作與我等共賞啊!”

  “好。”尉繚順嘴應完就愣了。

  ……什麼?

  尉繚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一不小心跳進徐福的圈套里了。

  尉繚所著之書,的確凝聚了他的心血,如今要讓他交到秦王跟前來?尉繚心中十分不樂意,但一面心中又隱隱有些動搖。他能摔徐福這個面子嗎?能摔嗎?能嗎?

  嗯……不能。

  尉繚想到這裡,臉又黑了。

  何況此時尉繚也不得不承認,他雖然認為秦王此人不可與之長期交往,但秦王的確是個有雄才偉略的君王,他麾下的人物,也並非糙包,相反的,個個都是有能之士。無疑,在這樣的地方,他所著之書才能得到最大的施展。

  “過兩日,尉繚便將書簡呈至王上跟前。”尉繚沉聲道。

  這下黑了尉繚的心血之作,徐福心情好了許多,他收起臉上的笑容,又恢復了冷冰冰誰也別與我說話的表情,端坐在那裡再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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