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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亥年幼,徐福思考半天也想不到有什麼辦法能給他退燒的,他還不如在旁邊念個咒來得快呢。

  徐福臉色越發冷了。

  侍醫不敢對上徐福的目光,弱弱地跪在那裡,再也不敢開口。

  嬴政臉色也沉了下去,讓內侍又去請其餘侍醫前來。

  在古時有幼童早殤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那時醫學畢竟並不普及。徐福不由得皺了皺眉,難道胡亥真的要早殤在此?歷史由此改變?以後秦朝也不會再走上滅亡之路?不,之前他瞧秦始皇面帶絕嗣之相,難道胡亥這次死了,之後扶蘇也得死,然後秦朝還是得以別樣方式滅亡?徐福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只是他對胡亥並無喜惡之分,拋開歷史上的秦二世,再看床榻上幼小的身子,徐福還是難減心中不忍。

  他能做什麼?

  難不成真的念咒?對著胡亥念他新學的那個驅凶咒?

  徐福站在床榻旁僵立了一會兒,然後對著胡亥念起了咒。

  那個驅凶咒是他從古籍上看見的,也許有用,但更大的可能是什麼用也沒有。

  因為剛學不久,他念得還有些磕磕絆絆,其中有些字眼他都不太能理解是什麼意思,不過總算一遍念完了……

  其餘侍醫也緊跟著進了殿門來,他們都是被內侍們臨時抓起來的,身上的衣袍都套得有些凌亂,但是在這樣的時刻,誰也不敢落後半步,趙太后剛去,若是秦王的幼子再出個什麼差錯,他們這些人到時候說不定就得丟人頭了。

  胡亥慢慢停止了掙扎,一群或年輕或年長的侍醫圍在了床榻邊,徐福頓時被擠到了一邊去。

  嬴政抬起手從後面撐住了徐福的腰。

  徐福感覺到腰部癢了癢,他不自覺地動了動,回過頭來就正對上嬴政那張臉,徐福不自覺地打了個寒噤,一臉若無其事地走到一旁去了。

  侍醫們爭爭吵吵,各執己見。

  嬴政對於胡亥的性命看淡得很,如果不是徐福緊隨而來,他頂多也就看著胡亥躺在榻上,熬得過去,還是熬不過去了。

  見侍醫們爭執不下,嬴政冷聲截斷了他們的話,“該取什麼藥便取什麼藥。”

  侍醫們畏懼嬴政,都不敢再在此刻搏風頭,他們迅速敲定下來幾個方子,挨個試起。原本侍醫們還心中忐忑,擔憂嬴政大發脾氣,責怪他們給胡亥如此試藥,但後來見嬴政無半點異色,侍醫們這才放心了。

  徐福站在那裡站得久了,有些腳麻,他緩緩吐出一口氣來,才發覺自己的神經繃得太緊了。

  嬴政注意到他臉上的細節表情,低聲道:“先回去休息。”

  徐福猶豫一陣,想到明日他該去奉常寺了,再想到自己在這裡算命也不管用了,只能點點頭,往殿外走去,徐福一走,嬴政也沒了留下來的興致,帶著宮人也跟上了徐福。

  因為有事藏於心中的緣故,徐福倒是也未再入夢,而嬴政久久難以入睡,倒也沒再在夢中與徐福糾纏,嬴政是覺得有幾分遺憾。

  轉眼便是天光大亮。

  徐福迷迷糊糊從床上醒來時,便聽見有宮人在床榻旁稟報嬴政。

  “胡亥公子……”

  後面徐福卻聽得並不真切,他不由得掀開被子,從床上起身。因為動作幅度稍微有些大,嬴政立刻轉過頭來,開口便對他道:“胡亥無事了。”

  “哦……”那瞬間徐福還有些茫然,他起身更衣洗漱,用過早膳後,便朝著奉常寺而去了,絲毫沒有要到偏殿去見一眼胡亥的意思。

  嬴政有些不解。

  徐福的表現,究竟是對胡亥上心還是不上心?胡亥如今能有此待遇,不過是他看在徐福面上罷了。

  若不是從一開始,徐福算到了胡亥的出生,才導致他一念之差留下胡亥,如今他哪裡還會多出來一個幼子?

  也罷,就當徐福對胡亥是特殊的吧,畢竟那是他親手卜算所得,意義總是不一樣的,就如昨夜,胡亥急病,徐福不也起身跟隨而來嗎?嬴政突然覺得,徐福也許就是心中有情,卻嘴上不說的人。

  嗯,說不定徐福對他就是這樣呢……

  嬴政愉快地暢想了起來。

  *

  上了馬車,徐福迷糊的狀態才有所緩解,等到徹底清醒之後,他就命內侍特意繞了個遠路,去牢獄請了負責審理竹簡失竊一案的人,以及兩名獄卒。那兩名獄卒是押解著看守人而去的。

  徐福還是秉承著不出手則已,出手就要先把對方搞懵逼的原則。

  他帶著這幾人進到奉常寺,先一出場必然就能震懾住趙毅。

  做了虧心事的人,哪怕面上偽裝得再如何強大,心中總是惶惶不安的,到時候必然會給趙毅帶來無形的壓力,也不知趙毅是否已經打開他的竹簡看過了,若是看過了,那打起臉來,才更有力,更有趣,才更能將趙毅氣得吐血啊!

  第49章

  趙毅晨起醒來後便心中隱有不安,下人站在一旁喚了他許久,趙毅都有些神色恍惚。趙毅曾聽族中說起過,常年與卜卦之類打交道,自己便也會生出些許對禍福的感知來。趙毅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不是正應了這個說法,他壓下心中惶惶的感覺,忙差人出了府,“去知會一聲熊義公子。”

  一切都準備妥帖之後,趙毅才來到了奉常寺。

  進門之後,他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之處。

  那徐福仍舊未到。

  趙毅暗自鬆了口氣,卻並未意識到自己心中已經先虛了半分,他尋到位置坐下,作若無其事狀,還沒等趙毅完全放鬆下來,已經聽大廳外傳來了隱隱的騷動之聲。

  是什麼事才會引起這樣激烈的反應?

  趙毅暗自握住了手中的竹簡,額上已經不自覺地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來。

  大廳之外疾步走來幾人,趙毅轉頭看過去,只見看守人被兇狠地推搡著走了進來,還差點腳一軟趴倒在廳中的地面上。

  趙毅額上的冷汗登時更多了。

  看守人哪裡還有往日半分模樣?

  趙毅知秦法嚴酷,但沒想到看守人不過因為有嫌疑被帶走,回來時便成了這副模樣。

  頭髮散亂,滿臉血色,憔悴得不成人樣……

  趙毅再往外看,只見門口站著幾名神色冷酷的獄卒,一身血腥之氣,與這個地方顯得格格不入,趙毅心裡再多算謀,又如何能與獄卒這樣常年與陰暗血腥之事打交道的人相比呢?趙毅氣勢不自覺地輸了一分,心還止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那獄卒將看守人推搡進來之後,當即開口厲聲道:“奉令捉拿偷竊之人!爾等勿要干擾!”

  大家出身再不錯又如何?在秦法面前,個個都得跪。

  他們都不約而同地轉過了頭,當起了瞎子。這個時候無論發生了什麼,都輪不到他們去議論。

  “董由何在?”獄卒厲聲道。

  趙毅聞言,心中頓時放鬆下來,甚至還隱隱有些想要發笑。難不成是有倒霉蛋頂了鍋?

  但是趙毅的心還沒完全放下去,便又聽獄卒道:“趙毅何在?”

  趙毅心中咯噔一下,故作平靜地站起來,正好見徐福從外面走了進來,眼帶笑意地看著他。徐福會知道?不可能!說不定徐福只是瞧他不順眼,想要藉機害他罷了。

  趙毅心中平穩不少,站起身來,與那名為董由之人,一同朝外走去。

  董由個頭比他小一些,看上去唯唯諾諾,臉色還發白,一瞧便給人一種心虛的感覺。

  趙毅心中不屑,面上卻是淡淡的,隱隱還帶出幾分被冤枉的傲氣來。

  演得倒是挺像那麼一回事。徐福心道。怪不得之前,他都擔心自己冤枉了趙毅,所以沒將罪名直接扣在趙毅的身上,誰想到,趙毅不過是更會偽裝罷了。

  等趙毅和董由都從廳中出來以後,徐福才輕飄飄地將廳中眾人掃了一眼。

  可沒有人會覺得他這一眼是輕飄飄的。

  眾人的心都不自覺地緊了緊,瞬間有種自己被氣勢壓住的感覺。

  簡簡單單示個威便也足夠了,徐福轉過身,隨著那獄卒一行人,走到另一處寬闊的空地上去。奉常寺中無人敢過來摻合此事,就連那劉奉常也裝作不知曉一般。

  這邊趙毅壓根沒將目光往徐福的身上放,他眸光清明,問道:“敢問為何喚我出來?”

  獄卒冷笑一聲,“這裡還輪不到你說話。”

  獄卒態度惡劣囂張,趙毅冷了冷臉,卻還是沖那獄卒笑了笑。敢忍常人所不能忍,他才能走到如今這一步來啊。獄卒雖然不算什麼,但此次獄卒奉王令而來,誰也得罪不起。

  獄卒先轉頭看向了董由。

  那董由已經滿頭大汗了。

  趙毅知道此人,雖然家世不凡,奈何卻是個姬妾所生的兒子,與那長子不合,脾性又極為孤僻,這才入了奉常寺來,平日裡,這人常被王柳一干人欺負,而趙毅等人又瞧不上他。

  趙毅暗自笑道,該不會這人真的被誤會了吧?那也只能怪他著實沒有福氣了。

  “你之前所言可屬實?”獄卒問道。

  董由身子抖了抖,道:“屬實。”

  獄卒點頭,又道:“那便為我等點出那行竊之人來。”

  聞言,趙毅心中驚覺不好,差點壓抑不住變了臉色。

  果不其然,那董由抬頭一指,正是他的方向,“那日晨起,我來奉常寺來得極早,便……便看見他與看守人合計一番之後,偷拿走了徐太卜的竹簡……”

  被人瞧見了?!

  趙毅怎麼也沒想到董由被叫出來,並不是因為他是嫌疑人,恰恰相反,董由竟然是唯一的證人!

  看守人跪趴在地上,發出嘶啞的聲音,“小人也可作證……那行竊之人……咳,正是趙毅趙太卜。”

  看守人此話說得更為明晰不過,行竊罪名頃刻間就被牢牢扣在了趙毅的頭上,獄卒目光冷厲朝趙毅she去,突如其來的發難令原本心思放鬆的趙毅準備不及,他看向徐福,徐福一臉悠悠然,連多看他一眼都懶得。

  “……胡說!”趙毅鎮定下來,厲聲反駁,一臉被侮辱後的激憤之色。

  若是不知道的人,便真以為趙毅是被冤枉了。

  可那些獄卒早知其中鬼蜮,他們今日過來,不過是配合徐太卜嚇一嚇那趙毅罷了,又豈會因為趙毅故作清白,便為他一面之詞所動容呢?

  獄卒冷笑連連,呵斥道:“你道胡說便是胡說了嗎?如今人證俱在!你還有何話說?”

  趙毅還是梗著脖子,硬氣道:“人證?人證尚可歪曲,何況現在並無物證,爾等如何敢言我有罪?若是王上親至,我也敢言我無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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