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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負責刑訊的獄卒們,嫪毐逃竄在外的黨羽們,還有曾經巴結過他的貴族們……

  *

  翌日,徐福緩緩從睡夢中醒來,在宮女的伺候下洗漱、用膳,沒有一個人敢怠慢他。而嬴政早就起了,這是他親政後第一次上朝,意義至關重要。

  徐福用過早膳之後,便有常跟在趙高身後的內侍走了進來,沖他弓腰道:“我送徐先生回去。”

  回去?

  徐福怔了一下,這才想起自己的住所並不是王宮,只是恰好因為冠禮之事,才被秦始皇留在宮中的,秦始皇那時都只是為了避免讓他走漏消息。現在冠禮順利結束,他自然該回到奉常寺。

  徐福站起身來,沖內侍淺淡地笑笑,“好。”

  內侍備了馬車,徐福坐上去後,很快便抵達了奉常寺的大門口。

  他下了馬車,抬頭看了看奉常寺的牌匾,明明才不過大半月,卻好像是多年沒踏足過了一樣。

  徐福整了整身上的衣袍,抬腳踏了進去。

  第30章

  徐福踏進門來的時候,不少人都驚了驚,像是第一次見著他一般。

  “……是、是你!”低著頭的中年男子匆匆忙忙走過來,他抬起頭看了一眼擋在門口的徐福,頓時臉色大變。

  徐福挑了挑眉,“是我。”

  他沒想到在王宮中待了一段時間,邱機竟然這麼快就恢復了,還回到了奉常寺中。

  徐福讓出半個身位,讓邱機通過,只不過等邱機抬腿跨過門檻的時候,徐福才注意到對方的身體歪斜得似乎有點過了分,再看他跨過門去,走上兩步竟然是歪歪扭扭,徐福才愕然發覺,他雖然看似恢復了,但是因為過分躁鬱導致身體有些偏癱,四肢都變得不協調了。

  經受過這樣大的折磨,邱機身上的氣焰很快就被消磨下去了,竟然見著他都沒冷嘲熱諷,又故意擠兌他。本來徐福還覺得不可思議,但現在一聯繫到他如今的模樣,便不覺得奇怪了。

  邱機心中說不定對他已經懷有畏懼了。

  徐福倒不擔心自己會和同僚不合,沒有誰是能讓所有人都喜歡的,越是有能力才越是容易被嫉妒嘛。

  他抬腳往裡走去,又撞上了王柳。

  王柳見著他也呆了呆。

  別說邱機和王柳了,應該說整個奉常寺都覺得驚奇不已。當初徐福空降而來的時候,就出現得十分突然,眾人事兒也沒能弄得清他的身份來歷,偏偏能進奉常寺來的人,絕不可能是騙子,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冒官?那是會被處死的。所以眾人雖然對徐福心懷敵意和輕視,但他們倒也沒有懷疑徐福的身份。

  只是過了那麼幾天,徐福被秦王近侍給帶走了,之後便再也不見回來了。初時,眾人以為徐福來歷非凡,這進了王宮是要享受恩賜的,誰知道後來一直不見人影,眾人便猜測,他或許是犯了什麼錯,被暗地裡處置了。

  誰能想到,徐福還會有重新出現在奉常寺的一天呢?

  他到底去王宮做了什麼,便成為了一個謎。

  “沒想到你竟然還回來了……”王柳心底對徐福積怨甚厚,他始終記得那天被炸了一身屎的感覺,恥辱!那是畢生恥辱!王柳直接將這視為了徐福對他的故意陷害。

  其實徐福哪來的閒心去設計一出炸屎的戲碼啊,王柳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這樣麻煩又降低逼格的事兒,徐福才不會做!

  “職責所在,自然要歸來。”徐福淡定回應,隨後繞過王柳走向自己之前的位置,不過等走近了之後,徐福就發現,哦,他的位置沒有了。或者準確的說,是被人占領了。

  王柳看好戲地嗤笑了一聲,走在徐福背後,悠悠道:“我瞧你是不用歸來了,新人倒是比你有用許多。”

  他好歹也是跟著秦始皇見過呂相,瞥過太后,噴過長信侯的人!

  哪個新人的履歷能比他還要光芒四she?

  “意思是,這裡沒有我的位置了?”徐福斜睨著王柳。

  王柳原本正要笑出聲來,再好好諷刺徐福一番,誰知道他一對上徐福的雙眼,竟然是說不出話來了。也許是那隨意的一瞥,令王柳敏銳地察覺到了察覺到了幾分危險。

  他這才發覺,重新回到奉常寺的徐福,看上去似乎有哪裡不太一樣了。

  徐福並沒有這個自覺,他沒想到人在經過殺戮的洗禮之後,是會沾染上殺氣的,他也不知道自己那隨意的一瞥,還帶著幾分嬴政的精髓,所以瞬間就讓王柳怔住了。

  王柳很快回過神來,頓時覺得自己剛才的反應太過丟臉,於是心中對徐福的怨懟更甚,甚至單方面地認為徐福那就是在故意讓他丟面子。不過王柳沒邱機那樣橫衝直撞。他只是輕笑道:“位置啊,那你得問他要啊。”王柳說著朝門外一指,只見門外站著一身著官服的青年,膚色白潤,瞧上去應該也是鐘鳴鼎食之家出來的。

  青年板著臉走過來,硬邦邦地問:“何事?”

  想必他就是那個新人了。

  徐福完完全全地轉過身來,目光直視對方,“閣下為何占據我的位置?”

  青年猝不及防地對上徐福那張殺傷力極強的臉,當即就呆住了,足足愣了好一會兒,才訥訥地出聲,“……這、這是你的?”

  徐福點頭。

  有點出乎他的意料啊,這個新人似乎對他並沒有敵意?

  青年馬上彎腰去拿桌案上的物品,“抱歉,我並不知曉。”青年拿著自己的物品,很快就出門命人搬新的桌案來了。

  搞了半天,原來可以自己命人搬新桌案來啊?徐福無語。見王柳那副幸災樂禍的模樣,他還以為多大一回事兒呢。

  青年既然將位置讓出來了,徐福當然也不會推拒客氣,他挺喜歡這個位置的,剛好和其他人隔出一段距離,他想做什麼都很隨意便利。

  那青年命人搬了新桌案進來以後,又走過來,沖徐福道:“我叫蘇邑。”

  徐福抬頭看了他一眼,不明所以,“哦。”

  蘇邑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轉身回去了。

  王柳在一邊,看著這一串事情的變化,登時就懵了。怎麼會這樣?王柳怎麼也沒想到,他費盡心思挑撥徐福與蘇邑的關係,怎麼蘇邑就不上鉤呢?徐福不是很能得罪人嗎?怎麼就沒和蘇邑掐起來呢?

  過了會兒,徐福突然抬頭,看著王柳,“麻煩讓一讓,擋住光線了。”

  王柳臉上蒙著一層慍怒,強自隱忍著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去,其他平日裡對他多有巴結的人,此時也湊了上來,只不過今日他們卻沒有同他一起指責斥罵徐福。

  “我看不如……不如就繞過他得了……”

  “其實我總覺得他與宮裡牽連甚密啊,對待他我們可得小心行事……”

  “是啊是啊,瞧蘇邑都不與他為難的模樣,說不準就是得了什麼內部消息……”

  這些人如今倒是跟個牆頭糙似的,還沒讓他們上陣呢,就先自己慫了。

  王柳頓時被氣得七竅生煙,心中暗罵,蒙受奇恥大辱的又不是你們!自然說話輕鬆!王柳狠狠咬著牙,他總有辦法能好好懲治徐福一番,他倒要看看,這人背後到底有個什麼了不得的背景?難道還能比他的出身更為高貴嗎?

  徐福不知王柳心中算計,他用手指沾了水又開始在桌案上寫寫畫畫。

  別人妄圖偷窺時,水跡很快又幹了,於是那些人什麼也沒能瞧出來,只能訕訕收回目光。

  到了酉時,眾人散去進食,徐福也跟著而去。不得不說,秦國給予官員的福利還是相當不錯的,至少管飯管住。徐福領了飯菜端進自己的小房間,沒等他放下,開門就是一陣灰撲面而來。

  徐福瞪了瞪眼,看著屋子裡亂糟糟的環境,還有空中飛揚的灰塵,再低頭看一眼被灰塵撲了個滿面的飯菜,頓時什麼食慾都沒了。

  他無奈地轉身倒掉了飯菜,隨後進門來,懨懨地提著木桶去打水。

  總得收拾一番,不然如何睡人?連那板凳坐都不敢坐。

  他只是想不明白,為什麼他才離開大半個月的功夫,屋子裡就成了這副模樣。徐福狐疑地轉了個圈兒,有些懷疑是不是王柳背後動了什麼手腳。只有他有這個可能性。誰讓邱機現在已經是暮氣沉沉的模樣了呢?他不可能還在這種事上來為難徐福。

  不過這些猜測都沒有證據。

  徐福皺了皺眉,隨即便將思緒都拋到了腦後。

  他去打水提回來的時候,便有王柳望著他的方向露出嘲諷的目光,其他人或許也想嗤笑,但他們都還記得那天趙高前來尋徐福的時候,王柳可都當眾丟了臉面,他們又怎麼敢輕舉妄動?而奉常寺內比王柳更有地位的,自然也不會目光短淺到時時去注意一個除了容貌便不太起眼的小官。

  聰明的上司是很少會與底層小下屬為難的。

  頂著王柳嘲諷的目光,徐福一手提著水桶,還能一邊雲淡風輕。

  哦,裝逼技能太純熟,無論何時何地都能不需要冷卻地快速使用出來。

  只是等將水桶提回去以後,徐福才猛地鬆了一口氣,連忙抬手按了按胳膊,手無縛雞之力就是這點不好,稍微提個重物,手臂就會酸疼了。

  他打濕了抹布,先擦過了桌子,再是凳子,隨後來到床邊,一掀被子。

  徐福的臉色登時就沉了下去,眸光冰冷。

  那被子裡被人塞了稻糙泥土,還散發著輕微的臭味兒。

  若說不是有人故意為之,那還能是怎麼回事?難道燕子築巢築到他床上來了嗎?

  徐福將手中的抹布一扔,頓時覺得自己老實擦桌子的舉動也太蠢了點兒。他應該早一點掀開看的,那陣功夫算是白費了!徐福從來不是軟柿子,他不樂意被人捏,有人敢做出這樣的事兒,仗的無非就是他沒有證據,畢竟那段時間他並不在奉常寺內,他也沒有親眼看見,嫌疑人是可以狡辯的。

  徐福嘴角微翹,露出一個冷笑來,隨後他推開門,大步走了出去。

  不發威,又當他是病貓了?

  *

  嬴政下朝回宮,腦子裡還迴蕩著剛才朝堂之上的畫面。

  他不出差錯地加了冠,還順利擒拿了嫪毐,稱病的呂不韋聽聞風聲,便忙不迭地來了朝上,只是在見到眾臣朝拜,高呼“秦王”時,呂不韋的臉色實在難看得緊。不僅是他,秦國上下都知道,這位秦王的羽翼豐滿了,他要真正走出親政的第一步了。

  呂不韋作為秦國官階最高的相邦,又拜為秦王仲父,手底下門客萬千,他本人也交友甚廣,他不僅有錢,還與門客著了《呂氏春秋》。呂相的位置太高了,他的朋友也太多了,他太有錢了,手底下的門客也太有才了。這樣一個jian猾的人,他幾乎屢次蓋過秦王的光芒,企圖讓呂相的名聲比秦王更為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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