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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桁沉著臉:“當然不是。”

  當然不是。

  那個女孩兒連亞岱爾的一半都不及。

  不,不對……他為什麼要拿那個女孩兒和亞岱爾作比較?

  紀桁突然頓住了腳步,他抬頭,小心翼翼地朝不遠處看了過去。

  林歇正坐在一張小桌子旁,小桌子上擺了冰鎮水果和冰鎮著的紅酒,海邊氣溫差異大,這個時候烈日當空,早已經沒了昨天的涼意。但就算是這樣,林歇也還是穿得齊齊整整,他坐在那裡,像是坐著一位古老的英國貴族。

  紀桁低頭看了看自己。

  他竟然順手將圍巾帶了下來。

  現在還戴著圍巾的他,看上去實在有些蠢。

  ……還有些羞恥。

  因為紀桁關於那個春夢的記憶,又輕易地被勾了起來。

  紀桁頭一次認識到自己竟然還有這樣齷蹉的想法,他忽然有些不敢去接近少年了。

  他害怕自己一靠近,那些潛藏在內心深處的欲望,就毫無保留地流露出來了。

  費恩掃了他一眼,心中覺得好笑,他認定戴維斯家的小子是個慫包,於是轉過身將紀桁拋在身後,自己走到了林歇的面前接著獻殷勤了。

  費恩喜歡林歇的外表,也喜歡他身上的氣質,但同樣的,他也喜歡林歇背後所代表著的一切……奧德里奇膝下無子,也許以後接替他位置的,就將是林歇了。這一點大家都很清楚。他們並不是單純地愛慕著林歇,但誰管那麼多呢,只要是愛慕就夠了。

  林歇轉頭,將費恩和紀桁的神色都收入了眼底。

  林歇淺淺抿了口酒,轉頭笑著對安娜道:“我想聽老師彈鋼琴。”

  安娜愣了愣:“可這裡……沒有鋼琴。”

  盧卡躬身道:“可以讓人抬一架過來。”

  說干就干。

  很快就有人抬著鋼琴過來了,安娜倒也沒有賣藝的感覺,她很自信於自己的鋼琴技藝,她羞澀地看了一眼紀桁的方向,但對方壓根就沒有看她,安娜哀怨地垂下眸子,彈起了致愛麗絲。

  朱利安坐在一邊,拿起畫筆,他望一眼林歇,又低下頭去,畫兩筆又再望一眼林歇。

  林歇被圍在中間,像是被盛在玫瑰花叢中的小王子。

  紀桁站在遠處,就像是被這個圈子擠了出去。紀桁對這樣的結果很是不滿他忍不住快步走上了前。

  “巴奈特?你怎麼站在那裡?”林歇這才略帶驚訝地出了聲。

  他看出了紀桁的不對勁。

  男主角突然變得畏懼他了。真奇怪,他又沒有展露出自己兇惡的一面。更何況身為男主角,頭上頂著光環,又怎麼會畏懼別人呢?難道不應該是越挫越勇嗎?

  “亞岱爾……”紀桁的聲音沙啞,他的目光不敢與林歇相對,他別開目光,匆匆一掃周圍,於是胡亂一指旁邊的沙灘椅:“我去那裡坐著。”

  “好啊。”林歇微微閉上眼:“安娜彈起鋼琴真不錯啊,你也好好欣賞一下啊。”

  安娜面帶欣喜地看向了紀桁,但卻招來了紀桁冷漠的瞪視,安娜滿心的莫名其妙,心下沮喪不已,立刻就放棄了再對紀桁示好的打算。

  安娜轉過頭去,開始對著林歇笑靨如花。

  紀桁更不慡了。

  他腦子裡開始不受控制地重播著夢境裡的內容。

  亞岱爾的一雙白胳膊……

  他近在咫尺的呼吸……

  還有他的親吻,他的低語,他的呻吟……

  紀桁臉色一會兒鐵青一會兒cháo紅,他夾緊了雙腿,竭力避免著讓別人發現他的窘境。

  在夢境裡的亞岱爾對他百般依賴,親昵萬分。但這一刻的亞岱爾,沉醉於安娜的鋼琴樂之中,再沒有一點目光分給他。

  紀桁不斷回想起夢境的內容,漸漸從羞恥恐懼轉變為了興奮和欣喜,但當他再看向現實中的亞岱爾,紀桁那顆心又立刻墮入了冰窖。這麼一番上上下下,冷熱交替……

  紀桁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這簡直就是一場酷刑!

  “您怎麼了?”他的跟班小弟在他身邊坐了下來,面帶憂色,還遞了一杯冰凍後的白蘭地給他。

  紀桁接過來,仰頭一口喝下。

  冰涼的液體緩解了內心的燥熱,但紀桁比誰都清楚,這只是一時的緩解。

  他完了……他真的完了。在壓制過後,他對亞岱爾的渴望更濃烈了,只是它們深深地被壓抑在心底,就等著有朝一日全部噴發出來。

  紀桁的額發被汗水打濕了,他轉頭看著一旁的小弟,喘了口氣,低聲問:“如果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產生了欲望,他是不是gay?”

  青年愣了愣:“不,不一定……男人嘛,只服從於自己的欲望,也許男女都能挑動他的欲望呢?”

  紀桁鬆了口氣。

  但他心底隱隱又覺得,他想要從亞岱爾身上獲得的,似乎並不僅僅是滿足自己的欲望。

  可這時候已經不容他細想了。

  安娜的鋼琴聲戛然而止。

  海灘上安靜極了。

  他們突然一致地做了一個很傻的動作,他們抬起了頭,看向了空中。

  在看什麼?

  紀桁跟著抬起頭,才發現有一架直升機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螺旋槳轉動的巨大噪音神快填滿了耳朵。

  直升機落地了。

  它的門被人從內打開,一個黑人駕駛員走了下來,他立在了直升機的旁邊,還在等待著什麼人。

  這麼拉風的,幾乎和林歇如出一轍的出場……

  所有人都戰戰兢兢地站直了。

  他們期待又畏懼地看著那架直升機。

  “噠噠噠。”腳步聲。

  下來了。

  是奧德里奇。

  有些出乎意料,但想想他對自己教子一貫的寵愛,似乎又不是什麼意外。

  奧德里奇很快走近了,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唯有林歇還坐在椅子上,等到奧德里奇走近了,他才笑眯眯地站起來,和奧德里奇抱了抱。

  幾乎掛在了奧德里奇的身上!紀桁陰陽怪氣地想。

  “教父。”林歇貼了貼奧德里奇的臉頰,順手往他脖子裡塞了個貝殼。奧德里奇僵了僵,拿出那個貝殼。

  貝殼被洗乾淨,沒有細沙裹在裡面。

  貝殼通體白色,但邊兒上閃著金光,像是鑲過金線了似的,分外好看。

  奧德里奇神色愉悅,將貝殼揣進了外套口袋裡。奧德里奇可不會覺得這東西廉價。林歇送給他的每個小玩意兒,都被他好好地珍藏了起來。

  越是普通平凡的玩意兒,才是亞岱爾赤誠的心意啊。

  奧德里奇心想。

  畢竟作為孩子,送個橡皮泥給長輩,都是值得長輩高高興興、歡欣鼓舞的。

  奧德里奇拍了拍林歇的肩,將林歇又放回到了椅子上:“這幾天不忙,可以陪陪你。”

  林歇點點頭,笑得兩眼都眯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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