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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車呼嘯著往警局回去。
白啟特地留意起了邵章,邵章沒有令他失望。剛上警車,白啟就瞥見邵章的手指放在褲兜旁,輕輕敲了敲。
那是在做什麼?發簡訊嗎?
十來分鐘後。
警車在大馬路上遭遇了第二次撞擊。
·
林歇坐在警局裡,捧著袁森親手接的溫開水。
“如果動手的人不是X的人,那麼不出兩個小時,他們還會再次動手。X的不怕被抓,因為就算被抓,也因為組織內等級分明,很難從小嘍囉的口中問出更高層的信息。但如果是別有用心的其他歹徒,那就不一樣了。他們會想盡辦法滅口。進了警局就沒法再動手,所以……”
“最佳的動手地點是在回警局的路上。”袁森沉聲道。
“叮鈴鈴——”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袁森瞥了一眼林歇,伸手拿起聽筒。
“袁隊!快,快帶人趕到通榆路中街!咱們在路上遭遇了襲擊……”
袁森掛斷電話。
“你說中了。”
林歇挑眉。
袁森轉身走了出去:“你別動,就在這裡休息。”
“好。”林歇乖乖地捧著那杯水:“我等你回來。”
袁森心中一暖,陰沉的臉色都好看了不少:“嗯。”
袁森推開玻璃門大步走了出去,因為他的動作幅度有些大,那扇門還來回彈了一下。林歇抬頭看了一眼:“韓法醫?”
隨著林歇的話音落下,那扇玻璃門被一雙手推開了,韓景走了進來。
“今天那個妄圖攻擊你的人……”
“你認識?”林歇反問。
韓景頓了下:“你怎麼知道?”
“畢竟也是學心理的。”林歇眨了眨眼,站起身倒了杯水遞過去:“韓法醫為什麼會認識他?以前在哪裡見過?”
韓景皺起眉,似乎有些排斥這個問題。
“不能說也沒關係。”林歇垂下眼瞼,低聲道。
他的聲音很溫和,甚至是溫柔的,能夠很輕易地讓人放下戒心,甚至不自覺地生出想要傾訴的欲望。
“2011年,國內一百多家醫院開始試點中國器官分配與共享系統。那個時候,我首次接觸到了器官移植。
“主持整個試點的是陳宇院長。當時我已經在警局實習做法醫了,之後我在警局裡多次遇見了陳宇。他帶著我接觸了一個組織。”
林歇沒有插話。儘管他知道韓景同樣是個反派,但卻並不知道韓景是怎麼走上這條路的。因為在原劇情中,反派的身份也僅僅只是用來給這個人物增添魅力,用來增強和男主角對手戲的張力罷了。
現在能有機會更仔細地去了解韓景,林歇不希望錯過。
“這個組織最開始以實驗為名,他們拿著捐獻的遺體來做實驗,說是為了人類的未來而做貢獻。但慢慢的,他們開始不滿足於用遺體實驗了。他們盯上了活人……”
說到這裡,韓景像是猛然驚醒一樣,他住了嘴。
“今天的那個歹徒,就是這個組織的一員。”韓景道。
“韓法醫以前在這個組織里擔任的什麼樣的角色?”
韓景皺了皺眉,神色更冷,但他卻沒有抗拒林歇的問題。他在林歇的跟前彎下了腰,他附在了林歇的耳邊:“一個慣於拿手術刀的人,能擔任什麼角色呢。”
韓景壓低了聲音,聽上去語氣有些森然。
真要是個才二十出頭的象牙塔博士坐在這兒,恐怕會油然而生一股仿佛被手術刀切割過皮膚的冷意。
林歇卻鎮定極了,臉上連多餘的神色都沒有,更別指望他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了。
“這樣啊。”林歇點點頭說。
因為他的小幅度動作,韓景的目光不自覺地在掃過他的脖頸時,猛地停滯住了。
林歇的脖頸修長白皙,平時他很好地扣著襯衣的紐扣,務必會扣到最頂端,連同他的喉結一併掩在襯衫底下。但今天不知道什麼緣故,他的扣子是解開的,領口半敞著的,於是韓景很輕易地瞥見了他平時不輕易露於人前的風光。
韓景覺得自己曾經的狀態,又在這一刻回到了身上。
那種見到美好軀體時,在大腦內不自覺躥動著的激烈情緒,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曾經他身在組織的時候,見識過了太多的黑暗與殘忍,漸漸的對一切人體都失去了興趣。畢竟當你看見別人雪白的脖頸,纖細的手腕,精緻的鎖骨、腳踝時……腦子裡的第一反應卻是,切割開它們以後的畫面。那麼任你看見再美好的人體,也會忍不住覺得反胃的。
“韓法醫?”
“……韓法醫?”
“韓法醫說的已經夠多了,這些話我會斟酌著轉告給袁隊的。”林歇出聲道。
韓景猛地驚醒過來,他略有些倉皇地直起了腰,輕嗤道:“袁隊眼裡揉不得沙子,最好的就是,林顧問一句話也不要同他提起。如果非要說的話,那就請不要提起我。”
韓景說這話的時候,眼底帶著濃濃的忌憚。
他是真的忌憚袁森。
眼底揉不得沙子啊。林歇的目光閃了閃,牢記於心。看來他以後得更小心,不能在袁森的面前暴露出半分。作為這個世界原住民的韓景,肯定比他更了解袁森,韓景的話,可信度很高。
“好,我不會提起韓法醫的。”
韓景瞧他一臉認真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林顧問還真是半點立場也沒有啊,林顧問就不好奇我在組織里做過什麼事嗎?”
韓景覺得林歇這個人太奇怪了。
他時而古板,時而乖巧稚嫩,時而又像是正邪不分。按照他的出身和專業來說,他不應該是義正言辭地將自己供出去嗎?現在卻很認真地表示不會說出去。
是因為林歇本來的面目就是這樣,還是說……因為對待他是特殊的?
當腦子裡划過這個想法的時候,韓景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好奇,你願意說的時候,當然會告訴我。”林歇微微一笑,抬起手喝了一口水。他被水打濕後的唇,顯得更加嬌艷了起來。
韓景覺得自己似乎正在一點點剝開林歇的淺層外表,然後一個不經意間,他得以窺見了內里透出的那麼點兒妖艷和勾人。
他的這個想法,有些離奇了。
林歇怎麼會是妖艷勾人的呢?
“你好好休息。”韓景轉過了身。
“嗯,韓法醫也是。”
等到韓景再走出那道玻璃門的時候,他驟然反應過來。——剛才林歇催眠了他?
但韓景回憶起剛才的畫面,又捕捉不到絲毫的痕跡。所以林歇到底有催眠他嗎?還是說林歇已經強大到,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催眠一個人,而在對方清醒過後還絲毫不會察覺了嗎?韓景自己都有些迷惘了。